第十二章 彭總的笑容（二）

  陳樹湘師長和程翠林政委住在小村子東頭一個群眾家裡，劉一民和蔡中來的時候，兩位長正好要出門。劉一民和蔡中說了來意，陳樹湘師長說，六師的具體位置不知道，但是三軍團彭軍團長就在前邊不遠的小村里，他們要去看望五軍團領導，正好可以和他們一起先去見三軍團長。

  彭總住的地方距離劉一民他們宿營地實際上就隔了一道山樑，劉一民他們一袋煙的功夫就走到了。村子裡很安靜，宿營的紅軍部隊以班排為單位露宿在村子裡的空地上，傷員很多，大部分是輕傷員，劉一民心裡想，可能是部隊打的太苦，大部分重傷員可能在陣地上撤不下來了。

  到了彭總住的院子外面，就聽到彭總用他特有的濃重的湖南口音在罵娘：「這他娘的打的是什麼仗，簡直是蔣光頭在指揮，他讓我們往哪裡去，我們就往哪裡去，他讓我們在哪裡阻擊，我們就得在哪裡阻擊，他布置個口袋，我們就得鑽！我的三軍團都快打完了！他娘的簡直就是崽賣爺田不心疼！何健這個老反革命，不知道蔣光頭能給他什麼好處，竟然派出四個師十六個團追擊紅軍，簡直是連吃奶的勁都使出來了。等著，看老子什麼時候收拾他。白崇禧這個王八蛋也不是什麼好東西，看見我們倒霉就象餓狼一樣撲上來，還飛機、大炮、主力、民團一起上，殺了我們那麼多人，老子早晚要報這個仇。」

  另一個聲音說道：「軍團長，現在不是罵娘的時候，部隊都打殘了，五師、六師傷亡三分之二，四師也傷亡三分之一，得趕緊想辦法啊。」

  「我有什麼辦法？照這樣下去，部隊早晚打光。」

  又一個聲音說道：「是得趕緊想辦法，部隊太疲勞了，據說八軍團就是在往湘江趕的路上，許多戰士走者走著就睡倒了，急得軍團政委黃蘇用馬鞭挨個抽打才能醒來，軍團長周昆情急之下用鳴槍的辦法來驚醒睡著的戰士。就這樣，還是被中央軍周渾元部追上，遭遇潰散。現在，我們的戰士休息不好，連口熱飯也吃不上，即使是圍追的敵人不進攻，部隊減員都會很厲害。長期下去，我們英雄的紅軍非要走入絕境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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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聽彭總又說道：「目前的態勢很嚴峻，敵人已經形成了大的包圍圈，中革軍委如果不改弦更張，我們的處境會更糟糕。要是能徹底消滅一路敵人就好了。可惜我們中央紅軍湘江一戰後今非昔比，已經經不起大的戰役的折騰了啊。」

  「報告！」陳樹湘的報告聲打斷了劉一民的思緒，劉一民正在想真是人如其名，看來後世的著作和電影電視對彭老總形象的刻畫是很忠實的。想想歷史上這樣一個對黨和人民無比忠誠、功高勛重的元帥最後的結局，劉一民心裡暗暗誓，只要自己能在戰鬥中活下來，就一定要有作為，不能讓歷史悲劇重演。

  隨著一聲「進來」，劉一民、蔡中隨著陳樹湘和程翠林走進了院子。看見走進來的幾個人，彭總楞了一下，馬上就激動的上前握著陳樹湘和程翠林的手說：「樹湘、翠林啊，你們總算是回來了，我真怕我們再也見不著了。」

  陳樹湘說：「軍團長啊，好險啊，我也想著這次是真的完了，再也見不到了。沒有想到我們還能有驚無險的殺出重圍啊。」

  「有驚無險？快說說怎麼回事？」

  陳樹湘鬆開彭總的手說：「軍團長，讓我先給楊政委和鄧參謀長敬個禮再說啊。」

  彭總有點不好意思的說：「對對，我光顧著問你了，尚昆、鄧萍，你們和陳樹湘也說說。快，警衛員，搞點熱水。」

  陳樹湘和程翠林忙立正敬禮：「楊政委、鄧參謀長，五軍團34師陳樹湘、程翠林報告。」

  楊尚昆上來拉著陳樹湘和程翠林的手說：「能回來就好，不要講虛禮了，快點坐下，喝點水。」

  鄧萍倒是接著了彭總的思路，坐下後馬上就問：「你說的有驚無險是什麼意思啊。」

  陳樹湘就把掩護8軍團轉移後到新圩打阻擊以來的炸桂軍炮兵、偽裝桂軍突破敵包圍陣地、偷襲桂軍44師輜重營、古嶺頭救援紅18團消滅桂軍24師兩個團、鳳凰嘴消滅湘軍一個團等戰鬥情況介紹了一遍，聽得彭總、楊尚昆、鄧萍目?神馳。

  定了定神，彭總才笑道：「我說我們**後面的桂軍行動謹慎了許多，原來是在你們手裡吃了大虧啊。看來，這些廣西猴子不是不想把我們趕盡殺絕，是忌憚你們這支神出鬼沒的鐵流後衛啊。」

  陳樹湘笑道：「估計是桂軍怕再莫名其妙的損失一個師。」

  鄧萍激動的說：「太好了，太精彩了，偽裝敵人，連續偷襲，戰果輝煌，傷亡幾乎為零，這才是我們紅軍要打的仗。老陳，你回頭讓那個劉一民到我這裡來一趟，我要見見這個挽救了我們幾千戰士性命的傳奇英雄。」

  陳樹湘笑著說：「這個人就在你眼前。」

  劉一民忙站起來敬禮：「報告彭軍團長、楊政委、鄧參謀長，紅18團代理團長劉一民報告，請長指示！」

  看著劉一民標準的軍姿，彭總、楊政委、鄧參謀長一起起立，向劉一民回了軍禮。程翠林看著大家一臉莊重，笑著說：「坐下、坐下，各位長，別搞的象閱兵一樣，劉一民可是個新兵蛋子，別嚇著他了。」

  鄧萍說：「新兵蛋子？我看光是這個軍姿，一般老兵都做不到。鬼才相信他是新兵蛋子呢。趕快說說是怎麼回事。」

  劉一民只好又把他對陳樹湘說的經歷又說了一遍。

  程翠林把紅18團團長要求紅34師長派劉一民代理18團團長、他戰場展劉一民入黨和劉一民在湘江邊整編隊伍的情況匯報了一下。末了，程翠林笑著說：「各位長，當時情況緊急，我們能不能活著回來大家心裡都沒有底，所以，接到18團團長的請求後，為了保存力量，把18團剩下的幹部戰士**來，在無法向3軍團和6師的各位長報告的情況下，我們事急從權，臨時任命劉一民同志代理團長，並把34師尖兵連與18團彙編，充實18團力量。現在見到各位長，我們就讓18團歸建。至於18團團長人選問題，請各位長研究，如果需要，劉一民同志就留在18團。考慮到劉一民同志參加紅軍時間短，資歷淺，如果三軍團能夠安排18團領導，可以讓劉一民回34師繼續鍛鍊。」

  彭總又打量了一眼劉一民，確實不錯，一看就是個有勇有謀的戰將。彭總問道：「劉一民同志，現在18團情況怎麼樣？」

  等劉一民把18團現在的兵力、幹部配備、武器裝備情況報告後，三位軍團長心裡一下就樂了，按照劉一民的匯報，紅18團現在是整個三軍團實力最強的團了，雖然骨幹連隊人數與湘江戰役前相比仍有差距，但從繳獲中獲得了補充，武器比原先更加精良，彈藥也很充足，特別是團和幾個營的幹部也都是紅軍主力中有名的骨幹，雖然是受處分的，但是現在的情況是主力部隊幹部傷亡比例太大，有人不用是傻傻。至於幾個幹部的處分，暫時不理。還多虧了劉一民這個新人，沒有什麼顧忌，敢於使用這些受處分幹部。正在為部隊傷亡過大愁的幾個人這下算是心裡略微鬆了口氣。

  彭總又拉著陳樹湘的手說：「你們34師不但突出重圍，還救出了18團殘餘部隊，捨得把自己的心頭肉尖兵連交給18團，幹得好，不虧是老井崗，好樣的。」

  回過頭，彭總又對劉一民說：「你這個新兵蛋子不簡單，千軍萬馬中做排頭兵，奇謀迭出，殺出重圍，重創桂軍和湘軍，立了大功。湘江岸邊，在強敵追兵將至的情況下，臨危不亂，整編部隊，減少了我軍損失。我三軍團要的就是這樣的幹部。回頭我們和6師的領導還要去看望18團的同志們。至於幹部任命，待軍團研究後很快下達。記住帶好部隊，特別是新兵營。接下來的戰鬥任務還很重，我們紅軍還處於生死存亡的關鍵時期，你要把紅18團磨成一把尖刀，隨時準備投入戰鬥。」

  劉一民啪地一個敬禮：「堅決完成任務！」然後又說：「報告軍團長，我團新兵營大部分是桂軍俘虜，一部分是湘軍俘虜，我聽說紅5師的廣西籍幹部戰士多，能不能從5師給我們調一部分幹部戰士，幫助我們訓練這部分新兵啊。」

  陳樹湘說：「就是，我們一路上俘虜的桂軍士兵有600多人，鳳凰嘴渡口俘虜湘軍300人，按照我們的俘虜政策和當時的軍情，應該馬上放掉，可是劉一民這傢伙腦子裡鬼點子多，一個也不讓放，路上讓俘虜扛繳獲的彈藥和物資，到了湘江邊整編時，他又把俘虜全部整編為6個新兵連。這些新兵都是桂軍、湘軍的精銳，只要教育好、訓練好，很快就可以充實部隊。是得加強新兵營的力量啊。」

  彭總思考了一下，馬上說道：「可以從5師調30名幹部戰士去18團新兵營，你們要抓緊時間整訓新兵，待新兵整訓完成後，立即和老連隊彙編，爭取儘快拉上戰場。」

  劉一民再次敬禮：「保證完成任務。」

  待劉一民走出院門後，彭總禁不住哈哈大笑，鄧萍問：「軍團長你笑什麼？」

  彭總笑著說：「我笑天不滅我們紅軍。」

  楊政委也笑著說：「本來以為已經全軍覆沒的34師和18團回來了，還多了一名智勇雙全的戰將，軍團長能不高興麼？哈哈哈，我也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