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對不起，我來晚了

  聶倩倩吐得翻白眼，餘妙音也沒閒著。

  餘妙音讓小護士給農藥瓶上的廠家打電話問清楚農藥的配方，「切記提醒對方，不能有半點隱瞞。」

  廠家的電話，電話接通得很快，問清楚了農藥配方後，餘妙音加加減減了幾個藥名，寫了一個對症的藥方。

  

  藥方一張一張地往藥房送去，餘妙音一直繃著的心總算是鬆了一口氣。

  萬幸不是百草枯，性命倒算是保住了。

  只是讓人棘手的是，聶倩倩肚子裡的孩子。

  方嘉譽沒能將聶倩倩說動流產，他們做醫生的肯定沒資格壓著人做手術，他們威逼利誘都用了，病人還是不聽勸，那只能看命了。

  見小護士給聶倩倩灌了第一碗藥後，餘妙音就和內科主任商量著是不是可以將人送到普通病房再治療。

  就是這時候，小護士來說：「外頭來了計生辦的同志，說是接到舉報說是醫院裡有一個超生二胎的家屬……」

  餘妙音和內科主任對視，「咱們醫院出了個舉報的？」這可不是小事情。

  「不是別人，是我。」

  方嘉譽沉聲道，「是我。」語氣中透著決絕。

  急診室外，計生辦的同志正在打聽孕婦情況……

  「這個情況有點難弄啊，如果直接把孩子留了，要是孕婦在醫院門口想不開，對我們縣的形象和醫院的形象都是大大受影響啊。」

  這些年因為計劃生育抓得嚴。計生辦的名聲都不是特別好聽，他們也怕逼得太緊了傷陰德。

  「同志，我是聶倩倩的愛人，我是自己舉報的。我是孩子的父親，冤有頭債有主，不管未出事的孩子還是我的愛人，如果要報復都衝著我來。」

  計生辦的同志也是沒想到竟然是家屬舉報的。

  「這樣的話就很好辦了。」計生辦同志也是鬆了一口氣，「不過我得先見過孕婦，孕婦當面通知她這件事情。」

  不出意外，聶倩倩見到計生辦的同志，當即黑了臉咒罵所有人。

  計生辦同志正式下了通知後，就讓醫生們儘早安排墮胎。他們雖然是門外漢，但也知道這會兒給聶倩倩流產，怕是會要了她的命。

  等到天亮時，聶倩倩轉去了內科門診接受繼續治療。

  婦產科的馮主任也從手術室出來，昨晚有兩個孕婦突然發動……等她忙活完了才過來急診科，就被告知病人已經轉到了內科病房。

  再到內科住院部，她就看到了餘妙音也在其中。

  馮主任抬手看了一眼時間：「這都已經5點了，余醫生你怎麼還在這裡？難道是你昨天下班後就沒回去嗎？訂婚宴取消了嗎？」

  餘妙音搖頭，「我昨晚已經打了電話回村里給我奶奶說了，不管我人在不在，一切照舊。」

  「那哪成！這麼大喜的日子，新娘子怎麼能在這兒上班呢？」

  馮主任是個雷厲風行的女人，當即就撥了一個電話。「我男人是個衛生系統的一個老幹部，咱們醫護人員有困難當然要去找他幫忙。更別提這麼大的事情。」

  不多會兒，醫院門口停了一輛小轎車。

  還貼了一個大大的喜字。

  司機親自給餘妙音開門，餘妙音坐上車後才想起來她忘了一個重要的事情，余哲還在家裡呢。

  等余哲和包袱都進了車裡時，車子就開了。

  余哲一上車就昏昏欲睡。

  自打在急診室補課後，醫護們還會給余哲留作業。留了作業吧，余哲就不好不去交作業。

  醫護們見余哲作業做得不咋的，但是態度十分端正，還天天來送慘不忍睹的作業，有時候良心難安就會送一點小零嘴給余哲鼓勵他。

  余哲拿人手短，吃人嘴軟，更是努力交作業。

  一來二去，就成了急診中心的保留項目。

  昨晚上，余哲吃完晚飯照例就去了急診室。

  他看到餘妙音在急診室里忙進忙出，醫護們大喊著交流東西，就知道急診室有情況危重的病人。他也就識趣地回家了。

  余哲想要躺下睡覺，但是習慣了晚上補習，一下子他又睡不著。睡不著就只能起來讀書，他別的也不會，硬讀課本還是會的，他就翻來覆去地讀課本，一邊等著餘妙音一邊讀。

  沒想到越讀越上頭，竟然忘了時間。

  不知不覺地到了凌晨兩點，餘妙音還沒回來，他就又去急診室看了一眼，看到急診室里依舊吵吵鬧鬧的，他就知道明白餘妙音應該還在忙。

  他也不多打擾，因為他看到方老師哭成了淚人，還隱約聽到了什麼農藥，什麼計生辦。

  他一個做學生的，要是撞破了老師家的私事，不太好吧？

  所以，余哲貼心地回家先睡了。

  一番折騰下來，余哲只睡了兩三個小時，一上車就昏睡了過去。

  ……

  而此時，陳家村。

  鞭炮齊響，鑼鼓豐登。

  因為陳今弛要訂婚，陳老爺子和陳奶奶也被陳今弛從醫院裡接了回來。

  原本，陳今弛是打算從自家出發，繞村口一圈後再去余家提親，但是陳奶奶淚眼婆娑地說，陳家孫子可都是從老宅出門下聘，結婚的。

  陳良宵的父親陳國順也在一旁搭話，「是啊，我二哥二嫂去得早，你又只有自己一人立著門戶，若是讓你一個人清清冷冷地從新宅子出門去提親，我二哥怕是要被陳家列祖列宗數落。」

  陳國順因為強/奸證據不足，被關了一些日子就放了回來。

  回來後，他就天天窩在家裡不肯出去。

  村裡的女人們都避著陳家老宅走，生怕在陳家老宅門口多停留了一小會兒就被陳國順占了便宜。

  陳家二老也是無臉見人，再加上醜事一樁接著一樁，陳家二老索性就一直躲在醫院裡。

  被陳今弛從醫院裡接回來後，二老就打算趁著陳今弛的喜事沖一衝老宅子的霉運。還特意打電話將老大一家子喊回來。

  這一回，陳國順客氣地將大哥一家請進了老宅里，老大一家原來的房子還是給了讓他們住。陳良宵這回倒是沒反駁，在房產公司這段時間已經迅速地教他做人。

  他這一次回來，就是想問問餘妙音是不是那個狂買幾十套房子的大客戶。他很確定自己沒有跟大客戶遇上，又跟去其他同事打聽了模糊地聽說是個女的。後來還是陳曼曼提醒他，這人會不會是餘妙音和她的同事？

  他是知道余家有錢的，但是狂買幾十套房子的大客戶是餘妙音，這讓他有點兒接受無能。

  如果真的是餘妙音，那他到底是有多蠢，丟了這麼個金疙瘩……如果他跟餘妙音順利地洞房，只要餘妙音生下一男半女，那這些錢都是他陳家的，那些房子都是陳家的。

  那他用得著在房產公司賺個百八十塊錢，受人打罵，受人白眼嗎！

  陳家人都安分地幫著借桌椅碗筷，陳今弛也就不是非得從新宅出門。

  反正他從哪個門出去，又不是將餘妙音娶回哪個門。

  所以，才有了陳家老宅門口，一大早就熱鬧非凡。

  陳今弛在章家人和陳家人的簇擁下，被村裡的小孩兒給堵在了門口。

  小孩兒大喊著「恭喜新娘子，新娘子給喜糖」，話落就被大孩子給嘲笑了，「哪有新娘子，是新郎官給糖！」

  陳今弛難得地笑得咧開了嘴，「都一樣，都給糖！糖管夠！」

  陳奶奶為了陳家不被章家這個外家比得太難看，她還特意去買了不少糖。

  就這般，陳家給糖，章家人也給糖，最開心的莫過於村裡的孩子了。

  敲鑼打鼓地在村口繞了一圈後，陳今弛才往余家去。

  陳今弛一身黑色中山裝，在媒婆的帶領下叩開了余家的門。

  梁嬸和葉芳幾個小媳婦幫著余奶奶壓場子，堵著門讓陳今弛說看上餘妙音什麼了，還得說十個。

  「新娘子都不在，說這種好聽的有什麼用？」

  葉芳喊了回去：「誰說沒用的！要是陳今弛說不上來十個，那我們還不放心答應將音音交給他呢。」

  「那、那這攔門也應該是結婚那日的儀式吧？」

  葉芳笑道：「咱這不是幫著陳今弛預熱預熱嘛，等結婚時有經驗了，也能快點把音音娶回家。」

  陳今弛清了清嗓子，「聰慧，美麗，大方，善良，孝順，刻苦，正義，堅強，樂觀，軟萌，沉穩……」

  「停停停，知道你們家音音好了，這誇起來都沒邊了。」

  陳今弛輕笑了一聲：「總而言之，餘妙音是個寶藏，值得我一生去慢慢挖掘……」

  余奶奶看得出來，陳今弛提起餘妙音時，眼裡全是繾綣的深情模樣。

  「好孩子，快進門吧。」

  有餘奶奶發話，陳今弛一行人順利地進了余家。

  媒人說了一番吉利話後，高唱聘禮單子。

  「一隻女式手錶。」

  「一輛女式自行車。」

  「四季衣服布料。」

  ……

  「聘禮29999。」

  眾人譁然！

  譁然過後便是寂靜。

  寂靜過後，就有窸窸窣窣的討論聲。

  「我剛剛是不是聽錯了？我好像聽到了29999？」

  「我也聽到了，陳今弛的父母做什麼的？給他留下了這麼多的錢！光聘禮就有2萬3萬。那他手裡的錢得海了去了吧？

  「錢呢？錢在哪裡？讓我們也開開眼界啊！我這輩子從來沒見過這麼多錢，3萬塊錢該不會有一屋子吧？」

  「你是不是傻？現在有存摺，3萬塊錢肯定是存在存摺里的。」

  「那存摺呢？我的存摺上的數字總可以讓我們看看吧。」

  提親，曬聘禮，是常規流程。

  所以，看熱鬧的村民們都起鬨著讓陳今弛將存摺拿出來曬一曬。

  陳今弛將一張紙放在了桌上，媒婆拿著紙在院子裡走了一圈。

  「我剛剛好像看到的不是存摺，是收條？」

  「我眼神好，我看清楚了落款是餘妙音，餘妙音收了29999的聘禮，給出具了一張收條。」

  「嘖，我還以為真下了29999的聘禮呢，原來就是一張紙條！只要女方答應，那數字還不是隨便填？」

  「就是！而且餘妙音也不在這兒，再寫幾個9還不是都隨陳今弛亂寫。」

  「我原本還覺得這門親事還挺好，二婚嫁二婚，現在覺得這兩人不行，太要面子了。有多少錢給多少錢的聘禮就成，哪用得上作假。」

  陳奶奶臉色不安，她扯了扯陳今弛的袖子。「阿弛，29999會不會寫錯了？是不是多了一個9？」

  陳今弛的爸媽留下多少錢，陳奶奶一清二楚。

  當初的賠償金，兩人加起來也就兩千塊錢。

  這些年陳今弛天天不事生產，天天閒逛，就是用也用了不少。就算有章家人補貼，那也不可能攢到29999。

  陳今弛笑著道：「沒錯，就是29999。這些年，我也不是什麼都不做，跟著我表哥賺了一點錢，舅舅和舅媽又補貼了一點，全湊給了音音當聘禮。」

  陳今弛半真半假地解釋著。

  他一直都知道，奶奶雖然格外偏疼他，但陳家不是只有他一個人。所以，他打小也雞賊，知道賺了錢要藏私，不能讓陳家人知道。

  陳奶奶知道她的阿弛從不是撒謊的孩子，那就是這29999就是真的咯。

  這麼多錢，全給餘妙音當聘禮了。

  那以後可就是餘妙音的私房錢了。

  這孩子，也忒實心眼。

  早知道阿弛和餘妙音會在一起，當初就該提議著換妻，這樣也不用花一分錢的聘禮。

  但是她不能讓阿弛跟她離心……

  章家人神色如常。只要他們兩家人知道這事兒假不了就成。

  余奶奶笑著收了紙條，「音音這孩子最愛胡鬧，怎麼能提前拿了錢！等她回來，我非好好說一頓她。」

  章舅媽宋雁芙笑道：「這錢早晚都是交到音音手裡的，早交晚交都一樣。而且音音是個有成算的姑娘，不會亂花錢的。」

  周圍的議論聲更大了，無非都在說這兩家人還在那自說自話。

  「反正餘妙音沒回來，咋樣都由著他們說。」

  「而且，你們說，餘妙音是不是就是因為這個不願意回來的？」

  「誰知道呢！說不定前陣子陳今弛幫著余奶奶幹活討了余奶奶歡心，余奶奶給包辦了婚事，餘妙音特意不出席抗議呢！換成我，聘禮單上瞎寫29999，我也不願意丟這個人。」

  「對不起，我來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