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第一次遇到送禮的

  余哲一口咬定：「我不認識他們！」

  為了增加自己的說服力，他還跟門衛大爺說：「我才高二生，我妹妹指不定還在初中讀書。你看她這個年紀，像嗎？」

  

  門衛大爺掃了一眼餘妙音，白襯衫搭配毛線背心，下身穿著西裝褲，腳踩旅遊鞋……這怎麼看也不像是個初中生，倒像是個摩登女郎。

  門衛大爺打量完點頭：「確實是不像初中生……」有點顯老。

  餘妙音差點兒被氣得七竅生煙，「有你這麼老的高考生？！還嫌我老，挖槽，瘋了！」

  餘妙音氣得轉圈圈，想要找個趁手的武器，她非弄死余哲！

  門衛大爺見餘妙音暴走，心也突突。「你再不走，我可就喊老師了！」

  余哲哪能讓門衛大爺喊人：「大爺，不用喊人。這麼一點小事哪至於喊老師——」

  餘妙音氣笑了：「喊，儘管喊！」

  余哲忙給陳今弛使眼色，讓他幫忙把餘妙音弄走，陳今弛默默地挪開了眼：他看不懂，看不懂余哲想要支開餘妙音改成績。

  余哲傻眼了，默契呢！以前上學打下來的默契呢！

  餘妙音看著余哲還要給陳今弛使眼色，氣得她揮著小樹枝就打了下去。

  余哲疼得嗷嗷叫。

  「打人啦！領導，老師，這裡有人打人啦！」

  門衛大爺忙一邊喊人，一邊攔著：「你這人咋回事呀！衝到學校里打別人家孩子，要是人家父母知道了，怕不得心疼壞了，還讓你賠錢！」

  很快，方校長和老師們聞訊而來。

  大老遠，他們就看到一對背影很年輕的夫婦，男人摁著孩子，女人揮舞著小樹枝，在打孩子。

  「哎呀，這位家長有話可以慢慢說，現在不流行打孩子了。考試沒發揮好，咱們可以找老師聊聊，看看到底是哪裡差了——」

  方校長一邊勸，一邊跑近。

  剛抬手攔人，就看到了打人的家長是餘妙音。

  方校長默默地把手縮了回來，余醫生揍人，一定是有道理的。

  余哲的任課老師想攔，都被方校長眼神制止了。

  然後，余哲作為縣一中建校以來，第一個被校領導和老師們圍觀被家長揍的學生。

  門衛大爺全場懵逼，所以，這個女郎真的是男同學的妹妹啊……

  等餘妙音揍累了，方校長才道：「余醫生，余哲這次考試發揮不理想，我們老師都已經找他談過了。相信他下次一定會進步的。」

  方校長有些心虛，他之前還跟餘妙音信誓旦旦地保證一定會將余哲的成績拉上去的，結果考了個倒數。

  他都怕餘妙音的小樹枝會落在他的頭上。

  餘妙音微笑著收了小樹枝，「這段時間老師們辛苦了，我剛揍我哥，都是因為一些私事。」

  對於餘妙音說的，方校長是一個字都不信。

  什麼私事，能衝到學校里來揍人。

  還不是因為考差了嘛。

  餘妙音踹了一腳余哲，「還不跟老師們說再見？」

  余哲垂頭，聽話地跟老師們揮揮手。

  方校長還孜孜不倦地叮囑著：「回家好好看看錯題，不會的明天來問老師。」

  餘妙音又道了謝，才帶著余哲離開。

  方校長這般，應該還不知道聶大虎跑到醫院傷人的事。

  餘妙音也不多嘴，早晚便衣會找到方家了解情況。

  三人一出了校門口。

  餘妙音指了指旁邊的小巷子，陳今弛就跟著余哲進去了。

  「摁住他。」

  餘妙音一聲令下，陳今弛就動了。

  陳今弛將余哲摁得死死的，餘妙音去翻余哲的書包，一打開書包就看到了一張張試卷。

  一片片的紅，一片片的白，太慘烈了。

  「23分，42分……簡直不堪入目！讓我算算，720分的總分，考了244分。厲害了我的哥！難怪見了我要跑，還要裝不認識！嘖嘖，都情有可原！」

  余哲已經放棄掙扎了，分數都被餘妙音翻出來了，他還掙扎個屁。

  餘妙音卻沒打算放過他，「你是不是你們班最差的？」

  一說起這個，余哲渾身上下恢復了一點力氣：「怎麼可能？陳良宵比我可差多了，他只考了218分！」

  余哲說起這個就來了勁兒，「虧陳家人還在村里自吹自擂，說什麼陳良宵是未來大學生，是我們村唯一的大學生苗子，切，結果連我也考不過。」

  餘妙音冷哼一聲：「那你們可真的是臥龍鳳雛吶！」

  陳今弛皺眉，「陳良宵和你在了一個班裡？你們打過嗎？」

  依著余哲的性格，只要逮著機會，一定會給陳良宵一點顏色瞧瞧的。

  余哲搖頭：「陳良宵基本上不怎麼來學校，每天都是陳曼曼代替他來上課的。」

  餘妙音不解：「陳良宵費盡心思，不惜以下半身的代價才讓自己進了縣一中復讀，怎麼可能讓陳曼曼來代替他？」

  余哲撓頭：「我聽說陳良宵在外面找了一份工作，一個月能賺一百呢。他忙著賺錢讀書就顧不上了，所以只能讓陳曼曼來代替他讀書，然後每天晚上就陳曼曼就給他補課。」

  餘妙音沒忍住，又踹了余哲一腳。「陳良宵都不來讀書，都能考200多分，你還在那嘚瑟什麼！我們余家的臉都被你丟盡了！」

  說起這個，余哲也很委屈。

  「聽說陳良宵剛進學校摸底考就考了150，這回還進步了。所以，陳良宵逢人就說陳曼曼的教書水平比學校老師都好。要不然他也不能提高了近100分。他還說有了陳曼曼補課，他一定會考上大學的。

  被陳良宵這麼一宣傳，已經有學生找陳曼曼打聽補課的費用了。」

  餘妙音抓住了重點：「你們學校就讓陳曼曼代替陳良宵來讀書的？」

  余哲擔心地看了一眼餘妙音，生怕餘妙音嫉妒發瘋，小聲地道：「陳曼曼考了年級二十，她好多年沒撿起書剛來就有這個成績，學校里的老師都把她當成了寶貝。

  好苗子難找，陳曼曼這個成績穩穩能上大學，縣一中怎麼可能放過，早給她安排了復讀身份。」

  餘妙音倒是沒想到陳曼曼竟然還有這種讀書天分。

  事情倒是越來越好玩了，如果陳良宵沒考上大學，陳曼曼考上了大學……陳良宵願意給陳曼曼去上大學嗎？

  她倒是開始期待四個月後的高考了！

  三人回到家屬院，余哲摟著陳今弛的脖子就主動去食堂打飯了。

  出了家門口，余哲一直彎著的後背都挺直了。

  「阿弛，你可太不夠意思了，剛剛在學校里為什麼不給我掩護，還幫著我妹？」

  陳今弛心念一動，「你說呢。」

  他都做得那麼明顯了，余哲自己看出他們的關係可就不能怪他。

  余哲狐疑地打量了一番陳今弛，恍然：「我知道了！」

  「嗯？」

  「你一定是有什麼把柄落在我妹妹手裡了吧！」

  陳今弛：……他跟個考兩百多分的人說什麼，蠢死算了。

  又蠢又拖油瓶。

  他原本恩恩愛愛、親親熱熱的晚餐時光，全變成了訓「兄」時光。

  吃完晚飯，余哲自覺地收拾碗筷。

  餘妙音晚上值班，帶著余哲去醫院了。

  至於陳今弛，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餘妙音的背影，果然他是太乖不惹事就得到的關注少嗎？

  今晚，輪到急診室輪診。

  趁著沒病人，餘妙音讓余哲將今天的試卷拿出來訂正。

  餘妙音準備給余哲講一講題。

  前世，她領養的那一對雙胞胎，成績都不怎麼樣。陳良宵責怪她沒有盡心輔導，不是親生的就不上心。為此，她不光給雙胞胎報補習班，還要自學，親自給她們輔導作業，盯著他們寫作業。

  餘妙音才講了兩三題，就將急診中心的其他醫生們吸引了過來。

  見到余哲的試卷，都忍不住笑開了。

  余哲瞪圓了眼，試圖嚇走這些閒得亂逛的醫生們。

  他算是發現了，這些醫生沒什麼情商。

  就剛剛他才坐下來，就有一個路過的醫生問：「余醫生，你的兒子都這麼大啦？」

  他都快羞死了！

  然後，那個醫生走了沒多會兒，其他的醫生們都找盡理由往他們的急診室擠。

  看把他們給閒的！

  縣城不大，晚上來急診的病人很少，所以急診室的值班醫生們大多都挺閒的。

  所以，他就成了醫生們的樂子。

  他們看到余哲在訂正試卷，看到試卷上慘烈的分數，一個個自告奮勇都想做余哲的老師。

  「數學才考了23，我發高燒都考得比這個多……」

  然後，餘妙音就變成了閒人，余哲則被一群的醫生圍著輔導作業。

  一直到12點，餘妙音才將余哲解救出來，催他回去睡覺。

  醫生們還戀戀不捨地衝著余哲揮手，讓他明天再來。

  急診中心，一夜無事。

  餘妙音也在辦公室里打了個盹兒。

  第二天一大早，陳今弛就來接餘妙音一起去吃早飯。

  餘妙音隨口說道：「我上次在縣郊買了個廢院子，等我休息的時候帶你去看看。我想找魯隊長他們幫忙起幾間房子，到時候租出去。」

  「成，那我在縣城裡多留幾天。」

  餘妙音吃完早飯後就去上班了。

  門診室里就只有兩個家長在排隊，兩個孩子都是發燒，餘妙音給退了燒後，又開了個藥方，就讓回家觀察去了。

  趁著沒病人，餘妙音拿出了精神醫學方面的書籍，一邊看，一邊做筆記。

  不知不覺就到了下班的時間，方校長來了。

  方校長一開口就是道歉。「余醫生，對不起……」

  餘妙音擺擺手：「如果是你為了聶大虎傷人來的，那不用道歉。這不是你的錯，你也不必來道歉。我說話有點直接，方校長你別介意，我不會因為聶大虎的事情遷怒到樂樂身上的。」

  方校長隱隱鬆了一口氣，他當然相信餘妙音的人品，但是這到底是他們家的家事連累了餘妙音，他上門賠禮道歉是應該的。

  要不然他這麼多年的校長都白做了，連個禮義廉恥都不懂。

  說完這事兒，方校長又說起來余哲的成績。

  「已經到了午飯的點，我們邊吃邊說吧。」

  餘妙音請了方校長去醫院食堂吃飯，方校長賭上自己的幾十年的教學生涯：「其實余哲同學還是很認真的，再進步個一百分還是不成問題的……」

  昨天餘妙音在縣一中上演了一場全武行，將他們老師全都給震懾住了！

  餘妙音三人走後，任課老師們就聚在一起商量要對余哲進行更嚴苛的輔導計劃，要是余哲下一次月考還是這成績，任課老師們怕下一次小樹枝就要落在他們的身上了。

  餘妙音送走了拍著胸脯保證的方校長，剛回住院部，方校長的兒媳婦，聶倩倩就來了。

  聶倩倩還提著兩隻雞，笑著進了餘妙音的辦公室。

  「余醫生，正忙著呢？這兩隻雞給你燉雞湯補一補。」

  聶倩倩說著，還將網兜給餘妙音看，「都是一頂一肥的老母雞，可補著呢。」

  網兜里有一個厚厚的信封。

  餘妙音皺眉，方樂樂住進來那麼久，也沒見聶倩倩來送禮。

  所以，聶倩倩是為了聶大虎的事情來的。

  想明白後，餘妙音臉上的笑也落了下來。「不知道縣一中的老師能不能收禮？」

  聶倩倩想也不想地道：「當然不行，我們老師收禮被舉報要丟了工作的。」

  餘妙音扯了扯嘴角：「那可真是太巧了，我們醫院也有這個規定。」

  聶倩倩生怕餘妙音誤會了，「我今天其實不是作為樂樂媽媽這個身份來的。我是作為我哥的妹妹來的，我不知道我大哥昨天會這麼衝動地闖到醫院裡來鬧事。

  昨天讓醫護和家屬們都受驚了，所有的醫藥費我們都願意一力承擔，賠償款都好商量的。就是能不能請余醫生去一趟警局幫我大哥說說好話，說你們醫院的醫護和家屬不追究。

  我大哥還這麼年輕，他上有老下有小，我的侄子才六歲！現在天天在家裡每天哭著鬧著要爸爸，我大嫂聽說我大哥被抓進去後，在家裡哭著鬧著要離婚。我也實在是沒有辦法才來求你，看在我哥也是一片孝心的份上，求求你高抬貴手，給我哥一家一條活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