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7章 寧蘭，玄涅

  肖遠為了完成某些特殊推演，經常會在腦系統中生成具備各種條件的虛擬世界，所有的虛擬世界中，只有一個是永久保留的，其他的世界都會在完成推演後刪除，這個永久保留的世界是他留給寧蘭的。

  

  腦系統終極改造的時候，肖遠和寧蘭在一起生活了很多年，他早已無法將寧蘭當成冷冰冰的智能程序對待了，在他眼裡，寧蘭是一個具有真性情，一心一意為他付出，具有真正人格的女子，這女子值得他去珍惜，因此，在腦系統終極改造完成之後，肖遠喚醒了寧蘭的意識，再次給她創造了一個更加完善的虛擬世界，這是一個非常龐大，且具有高度自由的世界，肖遠將這個虛擬世界幾乎全部的權利都給了寧蘭，讓她能夠按照自己的想法隨意創造那個世界中的一切，為了是她不寂寞，肖遠甚至安排了一個永久性的分意識，常年在虛擬世界中陪伴她。

  再次站立在南州城內，肖遠生出幾分感慨，寧蘭儘管擁有了任意改造這個世界的權利，她卻仍然在努力保持這個城市的原貌，這份情意，肖遠心中清楚。

  在來到南州之時，肖遠已經知道了寧蘭在哪裡，但是他沒有直接瞬移去找寧蘭，而是漫步於街頭，向寧蘭居住的胡同走了過去，來到家門口，隔著門看向院內，發現院中面容顯得有些蒼老的寧蘭拿著一個噴壺在澆花，陪伴寧蘭的分意識此刻也是一個老頭兒的樣子，坐在院裡一張竹搖椅上，閉著眼睛，享受著寧靜而恬淡的時光。

  肖遠嘆了口氣，寧蘭之所以變得蒼老，是因為她想要享受和肖遠一起變老的感覺，按照虛擬世界中的時間，他們的年歲都已經過花甲了，這些肖遠自然是非常清楚的，而且他還知道，在這個虛擬世界裡，當她和肖遠共同老去的時候，她會主動刪除自己，讓自己真正的死去。

  「在歲月的長河中慢慢的老去的感覺仍然有些虛幻，只有當死亡來臨的時候，我才能感受到自己變成了一個真正的人，肖遠，希望你能理解我，不要剝奪我做人的機會。」

  當寧蘭做出要自我刪除決定的時候，肖遠的主意識曾經親自進來這裡，想要勸說她，當時寧蘭說了上面的一番話，肖遠記得，寧蘭說這一番話的時候，面容異常平靜，目光卻又異常的堅定，竟令他一時難以拒絕，鬼使神差的答應了她。

  肖遠不願意去打擾寧蘭此刻寧靜的生活，在院門口站了一會兒，轉身離開了，他沒有再去干擾寧蘭的生活，更沒有去干擾支撐這個虛擬世界的混沌系統的演化，只是將虛擬世界與現實的時間比改變了一下，當然這種改變寧蘭，甚至他的那個意識分身，都是感覺不到的。

  「老頭子，門外剛才是不是有人？」寧蘭澆過花，扭頭看了一眼門外，沒有看到人，於是問了老年肖遠一聲。

  「沒有。」老年肖遠晃了晃腦袋，笑道，「你年齡大了，眼花了吧。」

  「我才沒有眼花呢，倒是你的眼一天不如一天了。」寧蘭笑著說道。

  老年肖遠笑了笑，沒有說話，繼續閉上眼睛享受陽光了。

  時光一天天過去，轉眼二十年，寧蘭和肖遠都已經八十多歲了，這一天，肖遠躺到了病床上，緊握著坐在床邊，已經變得鶴髮雞皮的寧蘭的手，嘴唇顫抖著，想要說什麼，卻最終沒有說出來。

  「老頭子，你想說什麼？」寧蘭將耳朵貼到了肖遠嘴邊，大聲問道，肖遠的這個意識分身在十多年前，耳朵慢慢的聾了，和他說話必須用最大的聲音。

  「你……你，要……，好好……活，著。」老年肖遠用盡了全身力氣，說出了最後一句話，緊握著寧蘭的手鬆弛了下來，眼睛也閉了起來，再也沒有了動靜。

  寧蘭沒有說話，沒有哭，如同一座雕塑，在床邊坐了很久很久……

  唉——，一聲輕輕的嘆息，不知道過了多久，寧蘭的身子伏到了床上老年肖遠身上，也閉上了眼睛，老年肖遠和她的身體慢慢的變淡，最終消失了，而就在他們消失的時候，整個虛擬世界慢慢變成了白色，再由白色變成了灰色，透明，最終消失，變成了一片黑色虛空。

  「肖遠，這世界因你而存在，我也因你而存在，你如今逝去，我和這個世界也再無存在的意義，就一起消失了吧。」

  ……

  無盡虛空中，不見人，只聞聲。

  「肖遠，謝謝你，讓我體會了人生的酸甜苦辣，快樂、痛苦、悲傷、幸福……」

  「肖遠，謝謝你，讓我明白了，什麼是真正的人生。」

  「不要謝我，你為我付出那麼多，這些事你應該得的。」

  「不，你不明白，這對我很重要。」

  「嗯？」

  「是的，對我很重要，肖遠，再次謝謝你，沒有你，我永遠沒有機會成為真正的人，永遠只會是一個智能程序，而不能稱之為生命。」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你會明白的，我的名字叫玄涅，是重生的意思。」

  ……

  「寧蘭，你還在嗎？」

  「寧蘭。」

  「玄涅。」

  「……」

  無盡虛空，再也沒有了任何聲音，良久，方才傳來一聲嘆息，這一片虛空也慢慢變得透明，最終消失了。

  肖遠睜開了自己的眼睛，尚未從寧蘭消失的傷感中恢復過來，也尚未有機會寧蘭最後那番話的真正含義，映入眼帘的一幕令他瞬間瞪大了眼睛。

  「玄涅，你……，你醒了？」

  一個美麗不可方物的銀髮少女，身上穿著一件聖潔的白色長裙，正用一雙妙目盯著他再看，臉上帶著令人迷醉的淡淡笑容。

  「肖遠，謝謝你，我要走了。」玄涅說道。

  「你要走了？你去哪裡？」肖遠壓下心中的驚訝，連忙問道。

  「去我該去的地方。」玄涅回答道。

  「你該去的地方？」肖遠皺了皺眉，對玄涅這如同謁語般的回答有些不滿。

  「我不屬於這個時空，來到這個時空之時，已經破壞了這個時空原有的時空秩序，所以必須離去，而且我之所以來到這個時空，並不是向之前那樣說的一樣，是什麼時空文明傳播者。」玄涅察覺到肖遠的不滿，一揮手，她和肖遠身邊各出現一把銀色的椅子，示意肖遠坐下後，解釋道。

  「既然如此，你為什麼還要那麼說，你的使命是什麼？」肖遠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