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賣花少女

  桌面都沒清理乾淨，沈嘉怡就見孫偉怒板著臉氣勢洶洶地推門進來。

  「怎麼了這是，在外面受了氣，準備回來對我撒了？」放下手中的抹巾，沈嘉怡瞪起嫵媚的大眼睛道。

  

  望見沈嘉怡，孫偉的臉色好了許多，略顯急促的問道：「阿怡，你見到林子嗎？」

  「他剛去吃飯不久，怎麼了？」沈嘉怡疑惑地問道。

  「不是，我是說你剛才見到他回來嗎？」孫偉道。

  「沒有，他去吃飯以後就沒回來！怎麼，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從孫偉的臉色中，沈嘉怡知道一定是出了什麼事，否則，一向嘻哈的孫偉，怎會突然變成這個樣子。

  孫偉並沒有答，而是又推門出去：「我去找他！」

  「喂喂，孫偉，你……」沈嘉怡追了出去，卻看見孫偉直接騎著電車飛跑去了。

  「混蛋！回來再找你算帳！」望著孫偉漸行漸遠地身影，沈嘉怡氣恨地跺了一下腳。

  漫無目的的行走在街上，郜林最終坐上了一輛公車，口袋中的手機一遍又一遍的響著，最後也被他關掉了。半坐半躺，半昏半睡，也不知過了多久，忽然司機走過來拍醒了他。

  「喂，小伙子，到終點站了！」

  「哦！」渾渾噩噩地睜開眼睛，郜林連撐帶扶的站了起來，然後半跌半撞的走下車。

  然而，剛下到車，他就呆住了。

  不知怎的，他又回到了這個地方，這個他曾經無比喜愛，如今卻又是無比憎恨的地方。曾經在這裡，一個女生接受了他的表白。同時也是在這裡，這個女生親口和他說分手。這裡曾經是他幸福的開始，可最終也是他幸福的結束，這裡曾經有著他許多的歡樂，可最後只留下他的淚水。他曾暗暗發誓，有生之年，再也不會回到這裡。因為，這裡收藏著太多太多他不想回憶的記憶……

  「冰糖葫蘆，冰糖葫蘆！」清亮的吆喝聲響起。

  郜林暮然駐步，下意識的道：「幫我來兩串！」

  這話一說，他倏然想起身邊少了一個人。

  「好嘞！你要哪種？」擔賣的大叔放下叉杆，望了望郜林，「咦，小伙子是你？可好一年沒見你了，怎麼今天不和你女朋友出來？」

  郜林澀然一笑，一年不見，卻是沒想到這位擔賣大叔還記得自己和……。

  見郜林臉色不好，擔賣大叔低聲道：「小伙子，和女朋友鬧彆扭了？」

  「大叔，冰糖葫蘆賣嗎？不賣我走了！」郜林漠然道。

  「賣！賣！你要哪種？」擔賣大叔趕緊道。

  「哪種最甜就要哪種！」郜林口若無心的道。

  「好的！」擔賣大叔拔下兩串蜜棗做成的冰糖葫蘆遞過郜林。

  「多少錢？」接過冰糖葫蘆，郜林頭也不抬的問道。

  「如果你一個人吃的話，就要五塊，如果是兩個人吃的話，就要三塊！」擔賣大叔道。

  郜林愣了一下，接著緩緩掏出錢包，找出一張五塊遞了過去。

  擔賣大叔沒有馬上接，而是道：「小伙子，女人總是要哄的，多多下嘴皮子，總有迴旋的餘地！」

  「謝謝你的告誡！」郜林將錢塞進擔賣大叔的手裡，轉身邊走邊道：「可惜我永遠沒了機會！」

  擔賣大叔一愣，拄杆定定地看著郜林離去的背影，卻見他只吃一根冰糖葫蘆，然後將另一根丟進旁邊的垃圾箱裡。

  「帥哥，買花嗎，這是我們店裡最新推出的千緣玫瑰，買一朵回去送給女朋友吧！」一個身影靠了過來，郜林偏頭過去，卻見旁邊站著一個青春靚麗的美少女，她手裡捧著一大束火紅色的玫瑰花。

  「如果你願做我的女朋友，我把這些花全部買下來送給你！」郜林淡笑道。

  「哼，你要買就買，不買就算，本姑娘可不是路邊的花痴！」美少女說罷，捧著玫瑰轉身就走。

  「等一下！」郜林叫道。

  「你有什麼事？」美少女偏過頭來，斜著一雙美眸看向郜林。

  「幫我要一朵！」郜林道。

  「你要？」美眸微微眯看著郜林，美少女一臉疑惑道。

  「難道我不能要嗎？」望著美少女抱緊了玫瑰花，一副生怕他搶的樣子，郜林就不覺好笑。

  「可以，不過你要來幹什麼？」美少女依舊是警惕地看著郜林，樣子像極了遇見街頭大壞蛋的樣子。

  「我要來做什麼還要告訴你嗎？」望著美少女的做派，郜林終於忍不住氣笑了。這人，哪有專業賣花人士地樣子，分明就像個涉世未深的小女生。

  「別忘了你是賣花地，有人買就要賣！」郜林提醒道。

  「可我現在不想賣給你！」美少女說罷，抱著花就走。

  「喂，我說，哪有你這樣賣花的，先前你叫我買，我不想買，可現在我想買了，你卻不賣，這是什麼道理，你這是在逗人玩嗎？」郜林沒好氣的道。

  「我沒逗你玩，只是覺得我的花賣給你也是給你lang費掉而已，與其如此，我倒不如將花賣給那些真正需要它的人。或許對於你來說，玫瑰花，只不過是一個金錢的貨品，但對於我來說，它卻是一個人的心意，一個人的情感！」

  聽著美少女的話，郜林愕然了。

  美少女不理郜林，回頭就走。

  「等一下！」郜林這次走了過去。

  「給我一朵玫瑰花！」郜林很是認真地看著美少女道。

  美少女微微抬起頭，美眸和郜林對視了幾秒，半會才鬆開懷中的玫瑰花：「15塊錢！」

  「不是說玫瑰花只是心意，不是金錢貨品嗎？」調笑著，郜林掏出錢包。

  「我沒說不是金錢貨品，我只是說它代表著一個人的心意和情感！」美少女駁聲道。

  郜林想了一下，好像真是這樣。當下從錢包中掏出十五塊錢遞給美少女。

  美少女接過錢，然後小心翼翼地從懷裡抽了一隻火紅的玫瑰花給他。

  接過玫瑰花，郜林低頭輕嗅了一下，然後遞給準備繞走的美少女：「送給你！」

  「啊！」美少女嚇了一跳，差點將懷中那一大束玫瑰花都落掉。

  見美少女如此反應，郜林不禁一笑：「我沒有別的意思，只因為你今天很漂亮，話也很美，值得擁有這一支玫瑰花！」

  「你，這……」美少女頓時顯得有些語無倫次，精美的小臉兒也是紅通通的，就像一個熟透了的紅蘋果。

  「拿著！」郜林將玫瑰花強行放到美少女右手上，「若是我再年輕一些，我無論如何也要追求到你！」

  說罷，郜林微笑轉身離去。

  美少女愣愣地站在原地，就如同一尊精美無比的玉雕。

  片刻，她才猛然驚醒，回過頭，卻見郜林的身影已經擠進前方的茫茫人海。

  「追我和年紀有關係嗎？好像你也比不了我大幾歲！」美少女嘀咕道，倏然，她又『啊』的驚叫一聲，捏著玫瑰花的右手用力的掐了一下精美雕琢的臉頰，「韓唯唯，你在亂想些什麼呢！」

  經過賣花美少女的那段小插曲，郜林的心情徒然好了許多，不覺拿出手機開機，鈴聲適時響起。

  郜林低頭看了一下，是孫偉的號碼，當下按了接聽。

  「喂，大聖！」

  「林子，你在哪裡？」裡邊傳來孫偉焦急的聲音。

  「在逛街呢，什麼事？」郜林問道。

  似乎聽出郜林的語氣很是輕鬆，並沒有任何異樣，孫偉心下才鬆了一口氣。

  「哦，沒事，就是想問你一下什麼時候回來，等會我們一起去館子吃飯！」

  「進館子？你買彩票中大獎了？」郜林調笑道。

  「中你個孫子，不就是進個館而已，還怕吃得窮老子！」聽見郜林調笑他，孫偉這才徹底放心了。

  「我再逛一會吧，好久都沒來這裡了，這一來就走就太對不起公車費了！」郜林道。

  「對你個頭，不就是兩塊錢而已，你現在回來，哥兒給你百八十的！」孫偉很是豪氣的道。

  「你那所謂的百八十不會提前從我工資扣吧？」

  「哈哈，還是你個孫子聰明，我就說嘛，老子的兄弟怎麼可能是豬！」

  「****，你他媽才是猴！」郜林笑罵著直接掛掉手機。

  慢步在街上逛了一圈，郜林這才原路返回去。

  準備想去車站等公車，卻是看見之前的美少女站在街邊另一側賣花，此時，她手中的玫瑰花已經賣得差不多，就剩下十幾朵了。或許是走動過頻繁，她顯得香汗淋漓的，身上那件糖果色的短袖襯衣都打濕了一大半，隱現出裡面嬌美無限的雪色肌膚以及玲瓏曼妙的身材。

  「嘿！」看見郜林，美少女抱著玫瑰花小跑了過來。

  郜林點點頭，問道：「這麼快就賣了這麼多？」

  「今天周六，肯定好賣些！」美少女微微擦了一下額頭的香汗道。

  「你是周末出來兼職還是專職？」郜林問道。

  「兼職，我是學生，今年讀大二！」美少女甜甜一笑。

  「哦，哪個學校？」郜林問道。

  「貴大！」美少女答道。

  「哦，貴大？」郜林大感意外，敢情是遇到學妹來著。

  「怎麼，你也是貴大的？」美少女皺起好看的秀眉道。若是郜林說自己是貴大的，那她一定認為他剛才所做地一切都是在演戲。你想，怎麼會那麼巧合的就在街邊遇上一個同校生？要知道，這裡離貴大可遠著呢！

  似乎也知道美少女的心理，郜林苦笑道：「我還真是貴大的，不過，去年已經畢業了！」

  「呃，不會這麼巧吧？」美少女果然不信。

  「你信不信都好！」郜林道，接著，他似乎想起什麼，「哦，對了，我們大四時，你們應該是大一，那麼你應該知道當時的學生會前會長鄭福聞吧？」

  「鄭學長？你認識他嗎？」美少女大感意外。

  「怎麼不認識，他就是我們宿舍的，當時他還想假公濟私的拉我們進學生會來著，不過被我們拒絕了！」想起鄭福聞威逼利誘他們進學生會的事情，郜林就不覺有些好笑。

  什麼進學生會，他一個人安排他們一個副部長的職位，還每人標配他們一個美女副助。若是他們不進，以後就專門派學生會的小弟來查他們幾個人的紀律問題，一經發現，嚴肅處理……

  不過縱是如此，他硬是沒在宿舍成功拉到一個人進學生會，這也是大四畢業時鄭福聞對他們幾人說，這是他一生中最為失敗，也最為不甘的事。

  經郜林這麼一說，美少女頓時相信了，不過她卻道：「你騙人的吧，鄭學長怎麼可能假公濟私！再說了，讓一個人進學生會可不是件輕易的事，得……」

  「得會長和副會長批准吧？」見美少女說不出，郜林乾脆幫她補沖道：「你不知道，學生會會長和副會長都是我們班的，只要鄭福聞說要拉我們進去，副會長譚威還敢不贊同？除非他以後都不想在班裡混了！」

  「咯咯咯，說得也是哦！」美少女抿嘴咯咯地笑道，笑容十分的甜美迷人，就如同她懷著盛放的玫瑰。

  「好了，不聊了，我先走了！」郜林擺了擺手，轉身就想走。

  「不是吧學長，你這就走了？」美少女睜著一雙大大的眼睛看著郜林。

  「那你想怎樣？」郜林警惕的看著美少女，心中忽然有一種不妙感。

  看見郜林的樣子，美少女又是撲哧一笑，仿若瞬間百花綻放。

  「難道一次見面，怎麼說作為學長也要學妹吃一頓才是！」

  果然！

  郜林心中苦笑，不過他還是厚著臉皮道：「我跟你可不熟！」

  「不溝通怎麼熟？話說回來，吃飯就是最好的溝通方式！」美少女振振有詞的道。

  「我身上沒什麼錢！」郜林繼續道。

  「學長，你這藉口太爛了，我之前可是清楚的看見了，有好幾百呢！」美少女甜聲道。

  這下郜林算是知道走不脫了，當下點頭道：「好吧，不過我先聲明，不准專挑貴的飯館，一定要吃最便宜的，最好是一盅螺螄粉搞定！」

  「我可不吃螺螄粉，會長痘痘的！」美少女擺了擺手，回頭看了一下，道：「就去那裡吧！」

  郜林抬頭望了過去，臉色不由微微一變，但很快就恢復如常，點頭道：「好吧！」

  當下，美少女抱著玫瑰花蹦蹦跳跳的朝那裡走去，郜林則跟在後面。

  這是一家風味小餐館，裡邊的飯菜並不貴。當年郜林最初來這裡，卻是在他成功表白後帶著女孩來這裡吃飯，不過，和女孩分手時，他們也來這裡吃了一頓飯。可以說，這裡真正是他愛情的開始和愛情的破滅之地。

  「想吃什麼？」找了個空位，郜林和美少女相對而坐，拿起菜單道。也不知是花香還是人香，郜林只聞美少女那邊飄散來一絲淡淡地清香，沁人心脾。

  「西藍花炒牛肉！」放下玫瑰花，美少女看了看菜單道。

  郜林又是一愣，好半會，才反應過來：「還有呢？」

  「可以了學長，我吃不了那麼多，也不想太lang費你的錢！」皓月般的細腕輕輕擺了擺，美少女嫣然笑道。

  不一樣的人，不一樣的話，卻是一樣的菜，一樣的動作，郜林有些恍惚了。

  「學長！」見郜林發愣，美少女不覺用縴手在他面前晃了晃。

  「哦！」郜林頓然回神，回頭對旁邊的服務員道，「一份萵筍肉絲，一份西藍花牛肉，一份青菜，一盅……」他望向美少女，「想喝什麼湯？」

  「學長，不要了吧！」美少女真心不想lang費郜林太多錢。

  「吃飯喝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