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09章 輪迴天書言 風雨飄搖命（上）

  莫清風看著面前這個六名同門中最神秘的一人，這當年月從未顯露修為，卻是穩穩地列身宗主七大親傳弟子之中，且全身都帶一股冰雪般凜寒而清透的氣質，一雙冰雪色的美目似能看穿一切，穿透皮囊看清任何一人的本心。

  「師妹說笑。」莫清風淡淡一笑，手指一挑放開幾縷指間髮絲，「反正此次功體檢查過後，我們七人也要隨宗主去後面，到時你自然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麻煩就說是麻煩好了。」當年月輕輕一皺鼻尖，少女般的俏皮在她雪女般的晶潔面容上一縱即逝，卻有一種別樣的詭異。莫清風不再多言，只與當年月肩膀一錯，自走回一級弟子們中間。而當年月則款款走向沒了導師帶領的七級弟子們面前，那些少年一見絕美若天人的師姑，竟是個個都侷促了起來。

  內中卻是沈明心心性大方，自認可以代表眾弟子說話，出列當先行禮道，「參見當年月師姑。」

  「原來你已經晉級了。」當年月素指一抬，輕輕划過沈明心低垂下來的一束黑髮，只此輕輕一刮髮絲的動作便能感知對方功體，雖然對方不過是初入宗中六級弟子的級別，當年月此種修為也令人驚嘆。只是其他的，當年月就從未顯露過了。

  沈明心只覺一股寒香撲面，通身沁涼，一時心中泛起莫名躁動，竟是不敢抬頭看當年月，只低頭笑道，「不足掛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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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年紀輕輕，話倒是說的乖巧。」當年月素指輕揮，輕甩開沈明心幾縷髮絲，然後走向其他弟子，聲音悠然如燕語呢喃，內中卻有冰冷威嚴，「你們的功體檢查到哪兒了？」

  沈明心側頭抬眼，只見當年月窈窕身姿背對自己，自去給其他弟子繼續檢查功體，不知為何突然唇露微笑，眉宇之間漾起別樣光華。

  殿外日光偏移，眾弟子俱已檢查完了功體，並無能再入眾導師座下的弟子，但有幾人只差分毫。莫清風將此結果報與天不知，但見金階之上銀簾輕卷，天不知身影輪廓清淡現出，沉沉應聲後道，「如此，眾位弟子便繼續好生修煉，遵從導師教誨，精進之日都在不遠。」

  「是。」眾弟子躬身行禮，便在各自導師的帶領下退出問天殿。金子夜不知何時回到七級弟子中，與其他導師一樣，將弟子們遣回各處後便聚合一處。只見眾弟子向不同方向各自散去，過午的天光少了明耀，多了清和，迎面照在七個形貌出眾、道骨翩然的人身上。

  「宗主為何突然召令我們去後面？」七位導師中排行第四的花成溪不由問道。她和當年月是七位導師中獨開雙花的兩位女子，其修為卻稍顯不足，但仍是道骨超然之人。莫清風聽得此言，暗暗搖頭，右手背後雲袖輕飄，一言不發踏入問天殿內。

  身後六人面面相覷，終究按輩分排序一列進殿，跟上莫清風穿過問天殿邊緣，在一處陰影籠罩的大柱之後停下。

  莫清風雙眸微闔，左手飄然一揮帶過一色淡紫清風，身後六人亦是同樣動作，瞬間劃出七色虹彩般的清流氣勁，只聽倏然一聲風鳴，七人便消失了蹤影。

  神秘洞天開，七彩光華現。冥冥中只見那片陰影一個倒轉，便換了空間。七色虹光瞬息落地，顯出七人形貌，置身於一片光影灰暗卻雅致幽深的石室之中，卻掩不去眾人面上天生清光。

  「放在哪裡了？」莫清風淡淡負手，側目問行列最末的金子夜。

  「在宗主書房中。」金子夜低頭道，「那裡有宗主親自布下的終久不散的結界，想來最是妥當。」

  「好。」莫清風點頭之時只覺身後清風蕩漾，如同九天雲下，盪開重重風聲，便和其他六人一同轉身行禮，「宗主。」

  一片清光飛散，瑞彩祥雲環繞之下人影飄渺，一道清挺身形落入眾人面前。雲散光退，淡淡仙樂之聲若有似無，天不知在一片飄渺輕霧中轉身凝立，抬手輕捻黑色美髯，正是一副飄然登仙、俊雅沉穩的中年男子之相。

  「起來吧。」天不知微微點頭，看這七個自己傾平生之力帶出的得意弟子收禮起身。

  金子夜上前一步道，「宗主，滅滄瀾已被安置到您書房內，人已經昏迷，但並無性命之礙。」

  天不知輕皺眉宇，喃聲道，「滅滄瀾？」身為青蓮宗宗主，他本是對宗中事項了如指掌，但是如此平凡，甚至無甚資格修道的弟子卻也是陌生。

  「他便是今日問天殿中異動所在。」莫清風持禮道，「那少年自入宗以來，樣樣修煉不成，功體也如同廢材。只是……」

  「今日異動出自他的身上？」天不知輕捻髮絲，人不動、色不動，卻有一股逼人的威嚴壓人骨骼，「如此一說，他還算得是功體如同廢材麼？」

  莫清風一時無言，方才得到他心識傳音知道發生何事的其他人也是默然不語。天不知緩緩看視七位親傳弟子，雲袖輕揮道，「先去看看那少年再說。」

  「是。」莫清風領頭抽身一退，為天不知讓出路去，恭敬頷首跟在後面。

  天不知的書房在此石室深處，頭頂便是問天殿的正中央。這片秘密石室全部在問天殿地底開建，通過一層幻境與外界相連，向來是宗主與七大弟子密談的所在。

  天不知站在書房門前，右手雙指一併，暗成法形，微微一動便洞開了那扇千鈞石門。書房內陳設古雅，牆上懸掛的筆墨皆是天不知親筆，書香與爐香裊裊交纏，眼前一片清光瀰漫。

  「嗯……」天不知沉沉清聲，只見書架底部靠著一個少年，身形樣貌俱是普通，無一絲特異之處，其呼吸凝澀黯然，自是昏睡之中。

  「宗主，他就是滅滄瀾。」莫清風走近天不知身後道。

  「是幾級弟子？」天不知並不轉眼，只看定滅滄瀾，眉宇間的陰雲似要帶來一場淋漓暴雨。

  「是弟子教習的七級弟子。」金子夜連忙出列，頷首道。

  「最末一級的弟子麼？」天不知仍是悠然捻發，「且全無修道之氣，形如凡人？」

  「正是。」雖然說的是滅滄瀾，金子夜亦覺臉上沒什麼光彩，只得干聲應答。心中暗惱這滅滄瀾平日丟面，如今丟到宗主面前來。但轉念一想滅滄瀾今日異相可能的緣由，金子夜又不由全身一緊。

  「正是？」天不知看似悠然站立，卻是全不動聲色地感察滅滄瀾功體，只需點點真氣感應，便可一清二楚，甚至可看到極深之處。耳聞金子夜的回答，天不知冷冷一笑，驀然輕甩開肩前髮絲，冷目看向頷首凝立的弟子，「你管這天生邪寒之氣，且體內還有一股不能判明的深藏異勁的人，叫做『形如凡人』麼？你就去替我找出這麼一個凡人來，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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