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心甘情願

  水至清則無魚，人至賤則無敵。對付某些打腫臉充胖子的人，葉楓始終認為最好的辦法，就是拉下臉面，可勁禍害。

  再次進入撞巧店鋪內里，葉楓連裝都懶得裝。他每一次伸手，勢必都會拿出價值最昂貴的貨物。接連三次之後，即便柴雲天表面裝的再平靜，臉部肌肉仍不禁接連抽搐數下。

  撞巧店鋪內的每一批貨物，至少放著五件價值千兩白銀的物品。

  從前，這些珍稀物品，有近八成是被柴雲天花錢僱傭的托給買走。而現如今，僅是這短短不足一個時辰的時間，葉楓出手十次，就足足拿走了柴家五萬兩白銀。

  那可是五萬兩白銀啊，折算成黃金也有五百兩。

  眼見著外面圍觀的人越來越多，而葉楓卻絲毫沒有罷手的跡象，柴雲天心底不禁升騰起凜冽殺機。

  柴雲天面前，葉楓再次隨意的抽走五件珍稀貨物。見撞巧店鋪內的夥計，同時停止搬運工作，葉楓輕蔑的笑了。

  「柴大少，你不說柴家開得起店鋪，就賠得起錢麼？怎麼，現如今不想賠了？」葉楓不留情面的譏誚道。

  葉楓的話語，引起周遭百姓共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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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然這群百姓攝於柴家聲望，並不敢出言挖苦，但臉上卻都流露出不過如此的表情。

  面對囂張跋扈的葉楓，柴雲天有種將他打倒在地，痛扁一頓的衝動。

  他背在身後的手掌，用力的握成拳頭，平靜無波的面龐再也無法掩飾心底情緒，升騰起一股怒意。

  「來人，繼續換貨。」柴雲天低聲喝道。

  他的身後，店鋪掌柜戰戰兢兢的走上前，壓低聲音說道：「大少爺，咱們店鋪內的珍稀貨品，都被葉家小子給買走了。現在後院的珍稀貨品儲藏間，已經空了。」

  儘管掌柜將聲音壓得很低，卻仍然被葉楓聽得清清楚楚。

  聽聞掌柜的言語，葉楓立時高聲叫了起來：「呦。我還以為柴家多麼財大氣粗，原來也是銀樣蠟槍頭。好，既然撞巧店鋪沒有珍稀貨物了，我也不為難你們，限時半柱香時間，你們去別的地方調集珍品。若是調集不來的話，你們這間店鋪，趁早關門算了。」

  「咚」一聲悶響，柴雲天將腳下的大理石地面踏得粉碎。

  他怒目瞪視著葉楓，陰聲說道：「葉楓，休要欺人太甚，你不要以為能花錢雇別人做保鏢，我就拿你沒有任何辦法？」

  「哦？怎麼，柴大少還打算殺人滅口？」葉楓臉上現出一絲狡猾的笑意。

  他掃視了一眼柴雲天腰間懸掛著的大漠孤煙劍，戲謔的說道：「這世道內，總有些人說話時吹大氣。不要以為自己腰間插著一把寶劍，就是絕世高手了。要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凡事給自己留下一絲後路才好。」

  說過這話，葉楓對著何歡揮了揮手，說道：「何大師，我們走。我倒是要看看，有你在，還有誰能將我怎麼樣？」

  何歡背上，背負著五十幾件價值千金的貴重貨物，跟隨在葉楓身後，走出店鋪。

  兩個人剛剛離開，柴雲天的面容就變了顏色。

  他敢發誓，從出生到現在，他還是第一次受到別人如此辱罵。若不是礙於自家生意，剛才他就會出劍將腳步虛浮的葉楓誅殺。

  「關店，休業三天！」柴雲天幾乎是怒吼著說道。

  吩咐過掌柜之後，他猛一甩衣袖，快步走向店鋪後院。

  撞巧店鋪的閘板與大門，都被掌柜嚴嚴實實的關閉起來。

  那些看熱鬧的百姓，眼見著再無熱鬧可看，不禁紛紛嘆息著調頭離去。

  再笨的人，也從葉楓與柴雲天的談話中，看出來這是兩大商業世家之間的爭鬥。而一些聰明人更是聯想到，柴家的撞巧店鋪，似乎有著什麼貓膩。

  若是沒有貓膩，葉楓又如何能夠如此快速的從近千件貨物中，選擇出珍稀物品。而且，柴家店鋪內僅有五十幾件珍稀物品這件事情，照比柴家GG宣傳所說的，珍稀物品數百件這個數字，有著極大的差距。

  撞巧店鋪後院，柴雲天身邊悄然多出三名相貌相似的劍士。

  在柴雲天進入店鋪大堂的時候，這三名三胞胎劍士，並沒有跟隨進入，而是主動隱匿在黑暗的角落中。

  見柴雲天氣鼓鼓的走出，這三名劍士立即圍上前。

  其中一名胸前衣衫上，刺繡著一柄血色長劍圖案的劍士，壓低聲音說道：「大少爺，要不要我們三個現在去做了葉楓。」

  柴雲天盯著那名說話的劍士，見其自信滿滿的點頭，這才說道：「可以，不過千萬不能露出任何馬腳，不要讓人聯想到這件事是柴家做的。」

  那名劍士嘿嘿的笑了起來，說道：「還請大少爺放心。葉楓的死，完全是有歹人見財起意，想要打劫，絕對與柴家沒有任何關係。」

  說罷，劍士對著兩個弟弟擺了擺手，率先從院牆翻了出去。

  三名劍士走後，柴雲天緊繃的面容，這才逐漸鬆懈下來。

  以他的見識，自是一眼就看出葉楓身後的何歡，實力與他不相上下。可即便這樣，他卻對派出去的三名劍士的安危不感到擔心。

  七級劍士又如何，即便是他面對出盡全力的徐木，徐林，徐森三兄弟，也未必有百分百的勝算，更何況，三兄弟的目標是實力孱弱的葉楓，更會使得那名七級劍士動手時有所顧忌。

  街道上，葉楓與何歡快走一陣後，忽然同時轉身進入一條狹窄陰暗的小巷。

  剛剛進入小巷內里，何歡即回過頭，冷聲說道；「何方小輩，滾出來。」

  話音落下，小巷入口浮現出徐木三兄弟的身影。

  眼見著葉楓面露慌張之色的躲藏在何歡身後，徐木三兄弟不禁發出陣陣怪笑。

  「兄弟，你應該是被這個紈絝子弟花錢雇來的。他給你多少錢，我們給你雙倍，你現在離開這裡如何？」徐木一邊前行，一邊說道。

  徐木對面，葉楓身軀劇烈的顫抖著。

  他用手抓著何歡的衣袖，說道：「何大師。你不能出賣我，你答應過我的，收了我的錢，定然會輔佐我三年。」

  面對演戲成癮的葉楓，何歡很是無奈的聳了聳肩膀。

  他並不明白，以葉楓的劍師實力，明明可以橫掃小鎮，為什麼還要故意裝出一副紈絝子弟的模樣。

  陡然，何歡手中長劍出鞘，快若流星的劍光，一如何歡的為人一般，冷酷，果斷，毫不拖泥帶水的刺向徐木。

  劍光襲來，徐木面容不禁一變。

  他早就看出何歡擁有七級劍士實力，卻怎麼也沒想到，何歡連任何劍式花招都不用，就平平的揮劍刺來。

  倉促之間，徐木舉劍回防。

  鏘的一聲脆響，徐木手中長劍與何歡的劍尖撞擊在一起。

  蹬蹬蹬，巨大的衝力讓徐木向後退了數步。

  眼見著他的身軀即將倒地，站在他身後的徐林與徐森，不禁伸手攙扶了一把。

  「一起上。」身形站定的徐木，咬牙說道。

  說過這話，他手中的長劍陡然在虛空中挽了一個劍花，籠罩面前三尺內的空間。

  與徐木同時出手的，還有他的兩個胞胎兄弟。

  葉楓發現，這三兄弟修煉的竟然是與三花劍法類似的劍招，只不過他們釋放出三朵劍花，卻必須由三人合力。

  咻的一身輕響，何歡毫不躲避的迎上撲面而來的三朵劍花。

  眼見著劍花即將擊中身體，何歡這才將手中長劍，筆直的插入劍花中心。

  「噗」一聲悶響，徐木面前的劍花倏然消失。

  他捂著血流如注的胸口，驚愕的望著何歡，眼中滿是難以置信之色。

  有生以來，他還是第一次看到如此凌厲，如此迅捷的長劍。在沒有與何歡動手之前，他從未想過，有人不使用任何劍招，也能輕易的取了他的性命。

  繼徐木中劍之後，徐林與徐森的胸口，也分別被寶劍刺中。

  三兄弟幾乎是不分先後的倒在地上，至死，看向何歡的目光，仍滿是不可思議。

  以徐木三兄弟的見聞，又豈會明白，何歡的劍術，乃是殺人的劍術。

  對於他這種心如止水的怪物來講，任何花俏的劍招，都不如這一式堪比分水劍式的凌厲直刺。

  眼見何歡殺死三人後，連眼皮都不眨一下，葉楓不禁無奈的嘆了口氣。

  雖然他很欣賞何歡做事不拖泥帶水的性格，也欣賞他那化繁至簡的劍招，但他卻仍然為何歡感到惋惜。

  若不是幻形宗聶恨離當年刺中何歡一劍，何歡絕不會變成這般模樣。

  葉楓能夠想到，何歡之所以用近乎虐待自己的辦法練劍，實際上仍然是期待著有朝一日，再次遇到聶恨離的時候，能夠親手報仇。

  殺死徐木三兄弟後，葉楓與何歡離開小巷。

  兩人走入正街，向前走沒多遠，很少開口說話的何歡，突然問道：「葉楓，以你現在這般實力，即便是在元豐郡內，也能算得上是排上名號的高手，又何必如此作踐自己？」

  何歡的問話，讓葉楓微微一怔。

  他沉吟了半晌，這才低聲說道：「我所求，只是為了將威脅到家人安危的惡人，連根拔起。為了家人，莫說作踐自己，即便化身為奴，我也心甘情願。」

  葉楓身後，何歡停下腳步。

  目光注視著葉楓的背影，他那平靜無波的面容，不禁顯露出一絲肅然起敬之色。

  我所求，只是為了將威脅到家人安危的惡人，連根拔起。

  為了家人，莫說作踐自己，即便化身為奴，我也心甘情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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