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你看到了嗎？煙花真美。」衛明曦握住她的手，含笑說道。

  

  顧成歡毫無反應。

  他仿佛沒有看到，接著輕聲說：「人都是煙花是最寂寞的，綻開只在一時，無盡的繁華背後，是無邊的黑暗冷寂。可是歡歡，哪怕這場愛，只是我自己的自導自演的一場煙火綻放，換來湮滅的結局，我也不會後退的。」

  他握緊了她的手：「我會一直在你身邊，哪怕，你討厭我，恨我，不想見到我，我也不會離開。」

  「我們會幸福的。一定會的。」

  仰頭看天上的煙花，如何的美麗，就像是一場盛宴。

  夜漸漸的深了，煙花最終湮滅，他推著她往家裡跑：「哇，風好大，好冷，我們回屋子裡去囉。」

  回到屋子裡，關上門，將寒冷的冬天也關在了門外，整個人都仿佛融在春風裡一般。

  他蹲在她面前，握住她的手輕輕的揉搓：「揉一揉就不冷了。」

  將她的手和臉捂暖之後，他才將她的外套除下，然後才除下自己的，然後抱著她一起坐在沙發上看電視：「除夕怎麼能不看春節聯歡晚會呢？」

  電視機里人聲喧囂，越發的襯得屋子冷冷清清，可衛明曦不覺得，他覺得很滿足，因為最愛的人就在他身邊，雖然她昏睡不醒，可他依舊感覺幸福。

  因為從今年開始，以後的每一年春節，他們都會一起度過。

  十二點的鐘聲敲響，他低頭親親她的鼻子：「丫頭，恭喜你又長一歲了。」

  因為不能回家過年，也不能出去拜訪親戚朋友，他自己也不想出去，所以大年初一和初二衛明曦都沒有什麼節目，就留在家裡跟顧成歡一起過，費馨抽了個空過來看了他們一眼，衛明鸞也抽了個時間過來。

  衛明鸞看完顧成歡從房間裡出來，看到衛明曦正在花園裡弄他的那些花草，悶悶的站在一旁問：「大哥，你說，歡歡什麼時候能醒過來？」

  衛明曦淡淡的笑：「快了。」

  衛明鸞不信他的話，心裡很難受，低著頭看著自己的腳尖，「你說，為什麼我們對她那麼好，她還是不把我們放在心裡？難道在她心裡，除了三叔，就沒有一個人，值得她留戀了嗎？」

  她性子開朗，與顧成歡年歲相當，雖然顧成歡有些冷淡，也不常住在家裡，但她們關係還是很好。

  她可以感覺得到顧成歡是很喜歡自己的，對自己不像對顧淮月那麼冷淡疏離，更不像別的女孩子一樣那樣愛理不理，渾身散發著拒人千里之外的氣質。

  她知道她很依戀三叔，她去三叔家的時候，就經常見到她跟三叔的相處，很輕鬆很自然親昵，只有在三叔面前的她，才是真正的她，她以前一直都很羨慕他們這樣的親密這樣的默契，但直到顧成歡在三叔的喪禮上吐血暈厥時她才能真正的確定，她早已經在時間裡，愛上了三叔。

  她很震驚，也覺得很難過，更覺得迷茫。

  歡歡喜歡三叔，那三叔是不是其實也喜歡歡歡的呢？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大哥強硬插足進去，算不算是第三者？

  歡歡不願意醒過來，除了因為無法接受三叔的死，是不是也跟大哥有關係？

  她從來都沒有問過衛明曦，因為她覺得，歡歡變成現在這個樣子，最心疼最難過最難堪的那個人，一定是他，她不想在他的傷口上撒鹽。

  但是，在這樣的日子，看到她一動不動躺在床上，不知道是否有知覺，她看著心裡就堵得難受。

  想著眼淚就控制不住的落下來。

  「怎麼了？」衛明曦轉頭看到，不由得一怔，繼而又回過神來，微微一笑：「好了，別哭了，今天可是大年初一呢，要是讓爺爺奶奶知道你大年初一就掉金豆豆，一定又要囉嗦你了。」

  他伸出手，溫柔的幫她將臉上的淚水擦拭，揉揉她的頭：「好了，別哭了，嗯？最多，今天大哥我請你吃飯行了？」

  「吃再好吃的東西又怎麼樣？歡歡又不能吃。」衛明鸞越想越難過：「也不知道歡歡現在怎麼樣。聽說那些心靈受到創傷的人，會將自己躲起來，躲在又黑又冷的地方，蜷縮成一團，很淒涼的。」

  衛明鸞越想越覺得顧成歡現在肯定一個人躲在黑暗的沼澤地里獨自哭泣，當下心疼了，忍不住就又哭起來。

  衛明曦臉上的笑容瞬間僵住了，心也不自覺的被衛明鸞描繪的一幕刺痛了心，這個可能性，他不止一次的想過，所以當他聽到風語的建議之後，才會那麼心動。

  他真的很想知道她現在到底把自己藏在哪裡，他很想將她拉回來。

  他不敢想像她此時此刻正將自己關在黑暗的牢籠里，日日夜夜的折磨自己，他心疼，他不舍，他不准！

  「閉嘴！不許哭！」衛明曦臉色沉了下來，看著衛明鸞目光銳利：「歡歡她只是有點累了，想暫時休息一下而已，她會醒過來的，會很快醒過來的！」

  他說完轉身就進了房間，衛明鸞被嚇得傻愣愣的站在那裡，過了好一會才回過神來，跺腳：「壞蛋！明明就是你傷了歡歡的心，讓歡歡不肯醒過來，現在倒來凶我，真是太壞了！」

  不過這些話她可不敢面對面的跟衛明曦說，只在外面呆了一會，正好又接到朋友的電話約出去玩，她想著這邊衛明曦心情不好她還是不要觸他霉頭，因此早早的走了。

  房間裡，衛明曦抓住顧成歡的手，握得很緊，不知道過了多久，他才低聲說：「你等我，我去接你，我很快就去接你回來！」

  大年初三他一早就將顧成歡送回了醫院，又請了費馨平日多過來照顧，也拜託了醫院院長對這邊多看顧些，就帶著祁信一起去找風語。

  風語她們的基地在北美洲的墨西哥，整個基地是一個面積將近萬畝的大農場，從外面看，莊園風景秀麗，讓人心曠神怡，但如果沒有人帶領，走進去只怕就出不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