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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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突然有那麼一天的中午，在嘈雜的飯堂吃飯的時候，雨菲悄悄跟我提起了一件事。「淑淇跟她男朋友分手了你知道嗎？」

  「怎麼會？！」我詫異地看著她，滿滿一盤飯，我是半口也吃不下去了。

  好端端的說分手就分手，這樣的事也不是第一天遇見，淑淇跟她男朋友袁文哲自大一拍拖以後就沒少鬧彆扭，分分合合少說也有三次了。況且我們還有典型案例在前頭作樣板。在大一還是六人間的時候，有個來自本地的室友，那可是每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可從來沒有見過雨菲會上心的。這次又是鬧的哪一出？

  「他們這次好像吵得很厲害。淑淇沒辦法再忍他了。他們兩個誰也不肯先道歉，真是固執。」雨菲用勺子輕扣鐵盤，心情那叫一個鬱悶。

  但顯然我的心情比她還要糟，我想了又想，抬頭看著她說，「他們不能總是這樣啊，到時候想要合好可不那麼容易了。是什麼原因分手的你知道嗎？我去找袁文哲談談。」

  雨菲搖搖頭，「我也不太清楚，不過我猜是淑淇在團委的工作太忙了顧不上文哲，所以才吵起來的。」

  這也確實算是個理由，大家都知道淑淇所在的學生組織比大學老師還要繁忙，早晚很少見人，午飯晚飯隨意湊合，時間上也難免要遭她男朋友醋意的。

  「那最近……你有看見文哲嗎？」我問。

  

  雨菲搖搖頭，「他已經很少出現在協會裡咯。」

  我、雨菲和淑淇都是同一個舞蹈協會的成員，她兩人都是被我拉進去的，而現在雨菲和淑淇的男朋友居然正是協會成員。因而那後來，我便很少再去協會，是我看不順眼他們的幸福還是覺得自己孤單得有些可悲，不得而知。

  他不出現在協會，淑淇也不再去協會，這樣的恨而不見，根本對他們毫無益處。

  「我想找他。你能幫幫我嗎？」

  「我哪裡知道他在哪裡。」雨菲說，「而且淑淇的事情只會越幫越忙，還是不要去插上一腳了。」

  這話說的也沒有錯，我微微皺眉，「不知道要鬧多久……有得愛的人，怎麼都不珍惜呢。」

  雨菲點頭。

  ×××××那之後的許多天裡，我一直觀察著淑淇的變化。她只把事情告訴了雨菲，可她不知道我跟可妍都在靜觀其變。

  是什麼力量讓一個受傷的女人將自己的悲傷完全掩藏，不露一絲痕跡，是什麼替她上妝，看過去的時候，她永遠都用高貴的笑容抵擋憐憫的目光。沒有人知道她的心情。

  那天晚上，天氣冷暖正適宜，草木青蔥得誘人。街道上沒有什麼行人，連過往的車輛也不算多。事先知道可妍跟朋友出去了，我便約淑淇出去看電影。

  淑淇平靜的目光終於在月光下泛起波動的幽光，那是假裝的堅強崩潰時的預兆。她拉著我，淡淡地回過頭說，「我分手了。」

  化了那麼絢麗的彩妝，穿著那麼漂亮的橘色長裙，一米七的個子踩五公分的高跟鞋，高挑的身材，迷人的輪廓，這一切的妖嬈，如今竟只有身邊的女人欣賞。成了無比可笑的事情。

  我記得我們前往電影院的路十分漫長，途中有無數相識的人與我們招手，而她，一邊一邊將空虛掩蓋了又翻出來，埋葬了又挖出來。看著她的表情變化，只可以用一個「痛心」來形容。

  我比她矮得多，平視就無法看見她憂傷的面孔，就算精心繪製的妝哭到融化，我也不會讓她看到我對她的憐惜。

  雖然老早就知道了這件事，我還是故作驚訝地問她，「分了？為什麼要分？什麼時候的事情？」

  「兩個月前……」她平淡的聲音開始有些顫抖，「我覺得我們的性格真的不合適。」

  我停在原地看她。

  兩個月前就分手了，而我現在才知道，而且，是最後一個知道。作為朋友，我第一件關心的事情是這個。也許我不配當個好朋友，畢竟她們也或許未曾那樣認為過。我的驚訝，現在是真的在驚訝了。

  「兩個月……」我重複著，心想過了那麼久怎麼她都不告訴我，難道我在她們心中真的只是個外人。

  一年前，他們剛剛認識的時候，也是我第二次見袁文哲。那時候淑淇從來不參加社團活動，還是被我硬拉著去的。雨菲老早有了男朋友，而那個男朋友卻對我的感情非常感興趣，死活要介紹個人給我認識認識，那個人，就是如今跟淑淇分手了的袁文哲。

  ×××××一年前。

  那天社團活動完後，大家一起到外面的咖啡廳去，雨菲的男朋友古俊逸邊走邊跟我說，「我介紹個好男人給你，師兄來著。」

  「我不要。」我倔強地看著他。

  「真的不要？很帥的哦，要肌肉有肌肉，要柔情有柔情的終極美男。」他的挑逗其實對我並不生效，也許，我總是會錯過一些什麼重要的東西，就在我心情無比低落的那些時候……

  「對，我不要。」我咬著牙一字一頓。

  古俊逸笑得前俯後仰的，指著身側害羞得到處躲的男生對我說，「喏，就是這位仁兄咯。」

  那個人名叫袁文哲，在我第一次和第二次看他的那幾眼裡，他都是很孤傲的存在，他不會輕易跟別人說話，而且，他說話有種莫名的魄力壓在我心頭，溫雅中帶著的剛烈氣息，讓我並不十分喜歡與他接近。

  我說，「你等等，我叫個人出來陪我。」

  「叫誰啊？雨菲？」

  「雨菲、雨菲，你世界裡除了雨菲其他人都是死的嗎？」我受不了他的時候，就會不顧形象地大吼，反正，我也沒抱有任何希望想那位名叫袁文哲的人對我有好印象，「我要叫淑淇來，你還記不記得這個人？」

  「哦，淑淇啊，好像是我們協會的？」

  這時候，袁文哲破天荒地開口說了句，「你不是淑淇嗎？」

  他說的話頓時雷焦了我和古俊逸，我們愣愣地看著他，直到他渾身不自在地推到一邊。

  我說，「我不是林淑淇，我是姜雪怡！這名字一點也不像！」這麼對師兄沒大沒小的女生，他一定不會看得上。他永遠也不知道為什麼我要那麼憤慨那麼反對古俊逸介紹男人給我，正如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在那以後的日子裡，他袁文哲永遠也分不清「姜雪怡」和「林淑淇」這兩個名字……

  我記得，那時的淑淇單側盤起髮絲，典雅，美麗，擅於交流，而我不過坐在一旁，喝喝奶茶，聽他們談天說地，成為他們的陪襯……

  回去以後，淑淇便拉著我高興地在宿舍里直跳，「我發現那個男生好可愛啊！叫袁文哲的那個！好可愛，好得意，我好像溝他！」

  她的話頓時就震驚了我，對，她真的徹頭徹尾地震驚了我。

  首先她是女生耶，她就算要倒追，也不要那麼猖狂地宣告天下。其次，倒追對她而言，真的，好嗎？

  我默不作聲。

  雨菲走過來問，「哦，就是大二的那個袁文哲啊！挺好的啊。你們有沒有聊過？」

  淑淇的一句「沒有」，就開始了愉快而lang漫，付出與沒回報的感情之路。

  在六人的宿舍里，眾人的推動下，淑淇半夜三更地打響了袁文哲的電話。

  她們決心要用淑淇陌生的電話捉弄他，而電話另一邊的文哲卻猜測著這邊的對象，他說，「我當然知道你，你是淑淇。」我後來才想過，那個永遠分不清誰是淑淇，誰是雪怡的袁文哲，當時，他真的分清楚了嗎？

  淑淇聽後一陣歡呼雀躍，那段開始，也是我大一近一年晚上被各種電話吵得沒睡好的悲劇。

  ×××××他們的溝通開始了，而愛又是怎樣開始的……？

  一次與六人的小聚，無法揣摩的心思，永遠緊閉了回頭看向感情的大門，我只能前進，絕不能後退，看他們之中的任何一個誰……偏偏，一年以後，會有驚人奇蹟在這小小的六人小聚中出現。

  如果可以，我更想問問淑淇……如果當初你預料了這樣的結果，又為什麼要開始那段感情？

  ×××××雨菲練完舞回來，就拉著我的手興高采烈地跟我說，「今晚我們一起去吃飯，古俊逸他們也去。」

  「他去我才不去。」我堅決地道。有他在，好好的一餐飯可都要毀了，我才不想大好的日子就不吃飯地委屈自己。

  「還有淑淇和袁文哲。」雨菲補充道。

  看她眉開眼笑的樣子我就一股惡氣竄上來，明擺著是要幫淑淇「相親」呢，我還去幹什麼，「你們兩對人，我瞎攙和什麼？」

  「淑淇說也不知道他是怎麼想的，你就陪她一起。好嗎？」

  「……那，好。我的先去飯堂吃個飯，能不能推到宵夜再去？」我翻著白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