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暴風雨前的寧靜

  「是。」司機應了一聲，不問原因也不管情由，只要是顧柩耀說去，他就把車子開去，這是他的任務跟工作。

  而且……那裡本來就是他常去的地方，這四年來，他不知道去了多少回。

  「顧柩耀，你知不知道，張雯雯找過我兩次。」戚無可忽然開口打破了車子裡的安靜，她舉起食指說：「第一次。她為了向我打聽你的喜好，第二次是為了讓我離開你，好成為你真正的妻子，你知不知道，她真的很可憐？」她推他，但推不開，他就像個鐵人。「你怎麼可以這麼對她？」

  「我怎麼對她了？」他揚了揚眉。沒想到張雯雯會去找她。

  「你……你為什麼要娶她？你娶了她，卻又不不關心她；你留下我，卻讓我變成一個不折不扣的第三者，你好壞，好可惡……」

  「那你希望你是什麼？」他想聽到她的答案。

  「我……我能是什麼呢？」她從他肩上做起來望著他，「第三者？情婦？我知道，我就是你的情婦，你要折磨我，讓我永遠都做你的玩物對不對？」

  「是又怎麼樣？不是又怎麼樣？」他同樣看著她，太知道對著喝醉酒的女人無論他說什麼都沒意義的道理了。「過來。」他攬著她再次靠上自己的肩頭，「如果你累了，就睡一會兒，到家我會叫醒你。」

  可她偏偏不要，非要糾纏他說話：「回家，對，回家。我好久沒回家了。可是……可是……」

  可是了半天之後……她忽然像是受了委屈的小女孩一樣，轉而高分貝的開始嚎啕大哭，連堵住耳朵的機會都不給別人。

  

  哇……女人的必殺技——金剛獅子吼第九重外加魔音穿腦第十八重的絕技終於又一次的重現江湖了。

  此吼一出……地動山搖，日月無光，司機手裡的方向盤都跑偏了，好在人家技術一流即使擺正，不然他們鐵定要撞向馬路邊的護欄了。

  「我沒有家了，我無家可歸，爸爸媽媽哥哥都不要我，他們都不要我了。嗚哇……」

  「總，總裁，你，你到底給她喝了多少酒？」開玩笑，司機這麼沉默的人都不淡定了，目前這種狀況他們隨時都有可能會被路上的其他司機舉報拐帶婦女而被警車追殺的。

  「呵。」顧柩耀無奈的撫了撫眉心：「只有一口，還是紅的。真不知道是不是我上輩子欠了她的。」

  嗚哇……哇……哇……唔唔……他趁機捂住了她的嘴，「閉嘴，難聽死了。你要是再叫，我就找雙一個禮拜沒洗過的襪子堵住你的嘴。」

  嗚嗚……可怕的吼叫，可怕在於——她不要含著噁心的臭襪子啦。

  好了，世界安靜了，她再不敢放肆，但……仍忍不住抽泣，「我不要臭襪子，我不要含臭襪子」

  「那就給我閉嘴。」他低吼。

  「你吼我，你又吼我……嗚嗚……」

  「咱們倆的聲音是誰大？是誰吼誰？」真不知道她是不是故意借酒裝瘋來報復他的。

  「不是我。」她連忙揮手。

  「睡覺。」他大掌用力將她扣在懷裡，然後嚴厲的命令著。

  「是。」她閉上眼睛，沒出三分鐘平穩有序的呼吸聲已然昭告她熟睡過去。

  這女人真讓他沒轍，顧柩耀再次揉了揉眉心，他感覺自己像個保姆，世界上有那個總裁會向他這麼累？「真不該點那瓶該死的紅酒。」好好的lang漫就這麼給她破壞光了，真丟人！

  「總裁，其實戚小姐喝醉的時候還是很聽話的。」司機笑了笑道。

  「是只有在我嚇唬她的時候。」他強調「真搞不懂這丫頭到底是什麼轉世的，放著少奶奶的清福不享，就是這麼喜歡自虐。」

  「總裁，恕我多嘴說一句，其實我看得出，戚小姐她是喜歡你的，如果你肯放低身份，相信你們總有幸福的一天。」

  「放低身份？」

  「追女孩子不能總是用權勢跟地位，有的時候還要用心，相信只要讓戚小姐感覺到總裁你的心裡一直都有她，她一定會回心轉意的。」

  這他又怎麼不懂？但……她的心理也同樣有他嗎？每次他想走進她的時候，她就會逃的更遠，他近一步，她恨不得退三步。

  他們之間的距離永遠那麼遠……

  戚宅是一座仿歐式的別墅，以前這裡的前院是個花園，種滿了很多月季跟丁香，後來戚家敗落之後，花園也就沒人搭理了。

  戚無可原本以為這些花沒人照管之後都會死掉，但是情況似乎沒她想的那麼糟糕，雖然現在不是開花的季節，但是花枝還在，還很完好，而且都用藍色的塑料布包著，看樣子他們並沒有死亡，而只是暫時的枯萎。

  「這是你做的嗎？」戚無可指著花園裡的那些花問。雖然她站不太穩只能靠他扶著，但她的大腦還能思考事物。

  「你以為還有誰？」顧柩耀下巴高台，有種做了好事急求表揚的架勢。

  可惜啊，戚無可並沒有謝他的意思，而是指著他的下巴說：「哇，你鬍子沒刮乾淨。」

  「你……」這可惡的女人簡直氣死他了。他收緊下巴不悅出口：「該死的女人。這棟房子是我替你保存下來的，不然早就被銀行收走了。你就這麼回報我？」

  她炸了眨眼：

  「那你要我怎麼樣？賣身嗎？我早就簽了賣身契了好不好。」

  「你……」他拿她沒轍。「喂，你去哪兒，看路。」不忍心鬆手讓她一個人走路，他只好想個笨蛋一樣跟著她團團轉。

  玄關，廚房，衛生間，主臥……上下兩層來回跑，他成了他的拐杖……最後她停在戚君傲的房間裡。

  「一切……一切都跟四年前一樣。」她忍不住驚訝。床鋪，枕頭，擺設，就連日曆停的那頁都是四年前，她離家的那一天。

  「去年人在此門中，桃花桃花別樣紅，人面不知何處去，桃花依舊笑春風。」她竟吟了唐詩。

  但現在也唯有這首詩可以跟完完全全的將現在的情況一展無餘了。

  「——物是人非。一切都不是四年前的樣子了。」顧柩耀沒了當初一心想看難過的狠勁，多了一分不忍見她落淚的揪心。他將她拉走，鎖好那間房子，希望那鎖如鳳印一樣儘快將她的傷痛鳳印。

  「你幹嘛，放開我，讓我進去。」她一點也不想離開哥哥的房間，那裡有哥哥的味道，哥哥還活著，至少在這裡她會感覺他還活著。

  等到她反應過來的時候，只聽見有人喊著：「人都已經不再了，你在多想也是無意的。」

  是，人已經不在了，人已經化成塵埃永遠不再了，她無力跌進他懷裡，緊緊的摟住他的腰。

  「為什麼老天爺要這麼殘忍，我寧願他收走的是我的命，寧願死的那個人是我而不是他。如果這個世界上有任何起死回生的辦法，就算代價是要我的命，我也會換回我哥。我好想他，我真的好想他。」

  「別這樣。」情不自禁的摟住她，這是回來之後她第一次主動摟住她，可見她是真的很無助。

  「柩耀！別離開我，求求你別離開我，讓我就這樣抱著你好不好，我好久沒有這樣抱過你了。」

  他忽然心跳加速，血脈沸騰，「你……說什麼？」難以置信她會對他說這樣的話，她的熱情足以融化他一切的冰冷。

  他摟緊了她，不管是醉了之後的酒話，還是醒了之後的情話，又或是故意騙他的謊話，這都令他難以抗拒，就像一張網，明知道是陷阱，他卻不想掙扎，甘願被這網死死套牢。

  「我好累，我也不想逃，我想家，我想你，可是我會不來，我不要你恨我，不要……」

  「究竟是因為什麼？告訴我你那該死的原因。我……」他的話還沒問完，就聽見她淺淺的呼吸聲，她果然又睡著了。

  ——究竟到等什麼時候，我才能知道你離開的原因？

  呵，也許是永遠也不會知道了，她大概想帶著這個秘密直到躺進棺材……

  「戚無可，是不是非要我死了，你才會後悔沒有珍惜過我？如果是……我情願一死。若說我在這世上唯一留戀不舍的人就是你了……」在她臉頰上輕輕烙下一吻，他將她橫抱起來送進了房間。

  ※※※※※※※※※※※※※※※※※※※※※※※※※※※※※※※※※※※※※※※※※※※※※※※「你說她拒絕了你，然後跟那隻狐狸精大搖大擺去吃午飯了？」

  電話里方怡聽了張雯雯詳述顧柩耀是如何拒絕自己跟戚無可出去吃飯的情況之後，聲音提高了一百八十倍。

  好在她消息靈通可以接受到國內的新聞報導，在看到自己兒子再次上了報紙頭條的時候，立馬打電話回來詢問張雯雯，不但這件事她一定會被蒙在鼓裡。

  「反了反了，真是反了，真不知道他的腦袋裡是不是長了什麼奇怪的東西，新聞版面這麼大他都沒看到嗎？他是真不怕媒體亂寫毀他聲譽是不是？」

  「媽，柩耀的心一直都在戚無可身上，我……我沒有辦法阻止他，真的很抱歉。」張雯雯楚楚可憐的聲音簡直惟妙惟肖。

  「雯雯啊。你放心，炎炎的手術進行的很順利，再過半個月我就回去收拾那隻狐狸精，再怎麼說也不能讓那女人毀了我兒子。」

  「好，我等著媽回來。」

  掛了電話的同時，張雯雯也擺出了一副得意的姿態，人家說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戚無可的敵人就是顧柩耀的媽，這個方怡並不是一般的人物，她相信只要他們聯手，戚無可絕對無法再顧柩耀身邊存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