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天縱奇才（二）

  一進逸夫樓，六人便看見一塊偌大的招牌立在那兒：今日沒空，不接受新生報名。

  這語氣也太狂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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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野見後不由嘟囔一句，此時一旁的張豆豆仿佛聽出了李野的呢喃，解釋一句：「巫老師向來是這樣的。」

  「哦。」李野點點頭，心裡卻嘀咕：這巫老師到底何方神聖啊？居然這麼狂妄？

  就在六人準備打道回府時，心有不甘的吳禾禾往裡打量了幾眼，突然驚叫一聲，然後指了指裡面的一塊告示，回頭對已經轉身欲離開的眾人說道：「今天有音樂會喔，是董曉琴專場。」

  「董曉琴？」張豆豆輕聲呢喃一句，表情很是複雜。

  李野見此，不由有些意外：居然還有人能夠讓不食人間煙火的張仙女聞之變色？

  「去看看，說不定還能碰見老巫婆喔，到時候就是我們的李野大人毛遂自薦的時間了喔。」吳禾禾連忙慫恿道。

  「是啊，是啊！今天就讓李野把這事辦了，免得拖拖拉拉。」李蘇連忙開口聲援。

  張豆豆聽後，雖然面有難色，卻並沒有開口拒絕。

  李野見此，也不再猶豫，直接開口道：「行，那就去！」

  「yeah！」

  李野這麼一答應，吳禾禾頓時就尖叫了出來，她迫不及待的想要看李野受辱了。

  李野答應了，張豆豆也不再說什麼，只是跟著後面慢慢的往裡走去。李野見她神色有些凝重，但卻沒有貿然發問。

  一行六人懷著各自小心思來到音樂廳內部時，牆壁上照明燈已經熄滅，表演顯然就快開始了。此時，音樂廳里五百來個座位幾乎爆滿，抬眼望去全是黑壓壓的人頭。

  借著舞台上打著的瑩白色聚光燈，吳禾禾一陣找尋，終於在第二排找到了幾個空位，幾人連忙跑過去坐下。

  剛一坐下，前面第一排便走過來幾位西裝筆挺的黑衣男子，夾在他們中間的是兩位氣質雍容典雅的中年女子，說是中年女子，其實也是從穿衣打扮上看出來的。畢竟背著光，也看不清臉。

  兩位中年女子在李野與張豆豆的前面坐下，兩人坐下後，李野能明顯感受到張豆豆的呼吸在加速，回過頭一看，卻又看不出個什麼所以然來，只能閉嘴不發問。

  趁著音樂會還沒開始，李野抬頭往台上打望了兩眼。之間舞台中央擺著一架看不出什麼牌子的黑漆鋼琴，兩旁則是伴奏樂團，約有二十多人，都是身穿黑色西裝打領結的年輕學生，樂譜架上擺著蠟燭。他們拿著長笛、小號、中號，手扶大提琴，人人表情莊重肅穆。

  走馬觀花的看完，音樂廳內如平地一聲雷般響起一陣熱烈的掌聲，抬頭望去，只見一位身著白色露肩晚禮裙的年輕女孩施施然走幕後走出，氣質十分出眾，雖然沒有張豆豆這般不食人間煙火，但也極其清新脫俗。

  那女孩走到場中時，便彎下腰去朝鼓掌的觀眾們深深鞠了一躬，然後才拿起鋼琴上的話筒，說道：「老師們，同學們，大家上午好，感謝大家的光臨我的首場音樂會。」

  這段話說完，下面又響起一陣禮節性的掌聲，李野雖然很不想鼓，但他也不想顯得與眾不同，只能輕輕的拍了起來。

  掌聲完畢後，台上的女孩已經坐到鋼琴前，說道：」下面我將彈一首《致愛麗絲》，獻給我的導師巫雯老師，感謝這兩年來她對我的悉心栽培，沒有她就沒有現在的我。」

  「聲音柔和圓潤不顫抖，第一次開音樂會就如此鎮定，很有氣場，我開始對她有那麼一點點期待了。」李野輕聲呢喃一句。

  張豆豆在一旁聽了，偏過頭，小聲提醒道：「她是我們音樂係數一數二的才女。」

  「哦。」李野點點頭，稍微一頓之後，又偏過頭去，輕聲問道：「那你排名第幾呢？」

  「……」張豆豆聽後微微一愣，緊握的手指微微一松，索性不回答。

  李野見此，微微一笑，也不再追問。

  與此同時，台上的幾道聚光燈悄然變換，合攏成一道巨大的光圈籠罩在舞台中央那一人一琴上。

  李野抬頭望過去，只見董曉琴猶如春蔥般的纖長玉指輕輕地敲在琴鍵上，流出一道平和而歡快的音符。周圍的伴奏也跟著響起。

  《致愛麗絲》原本就是首歡快的歌曲，經過董曉琴的演繹，更加歡快了。

  隨著節奏慢慢加快，董曉琴的手指靈活舞動，仿佛在琴鍵上跳舞。她那微微揚起的脖子好像高傲的天鵝一般淡淡的散發驕傲，而跟著手勢一起擺動在半空中的飄逸長發，更是優美極了。先不說她這高深的彈琴技巧，就是這彈琴的架勢，也足以秒殺鬼畜激情派的郎朗了。

  手指與秀髮紛飛中，曲子漸到高-潮，各種音符彼此交織，纏綿。董曉琴傾情彈奏，旋律隨她的手指彈動不停的往外跳躍，台下的聽眾們情不自禁如痴如醉。

  一曲終了，董曉琴優雅地起身，對著觀眾席微微鞠躬，台下頓時便爆出雷鳴般的掌聲。

  李野雖然也跟著拍了拍手，但嘴巴也不由自主的呢喃出一句：「雖然看上去不錯，但還是很糟糕。」

  他這倒不是故意要做高調顯擺自己，實在是因為腦子裡的音樂素養太強悍了，眼光也變得無比挑剔。畢竟，現在他腦袋裡裝的可是y-d星球音樂最高成就輯錄。這個世界上，還有誰能跟他比音樂素養嗎？

  「切？你說董曉琴彈得糟糕？哪裡不好了？難不成你彈得比她好？」隔壁的吳禾禾頓時便抓住李野的話語大作起文章來。

  吳禾禾扯著嗓子這麼一說，頓時便吸引了旁邊的聽眾，一個個向李野投來發難目光。若是李野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只怕當場要有人揪住他的衣領大罵裝-逼。

  「我說是糟糕就是糟糕，難道大便難吃我還得解釋給你們聽為什麼大便難吃不成？」李野嘴巴一撇，並不以為然。

  「切，譁眾取寵。」吳禾禾狠狠地鄙視了一句。

  旁邊眾人紛紛點頭，拿出最鄙視的眼神望著李野：想證明自己牛—逼好歹也拿出點乾貨來呀！真當我們是好糊弄的白痴啊。

  被這麼一群體鄙視，李野不由冷哼一聲，不屑的說道：「你們這群廢柴聽得出什麼？剛剛這段三分鐘不到的彈奏中，我至少發現二十處不足之處，首先，她試圖通過幾個復調和變調來醞釀起高-潮，但很可惜，畫蛇添足，我完全聽不出什麼感覺。還有'噔噔噔、噔噔噔'那一段，至少有三個調子走音。另外，末尾處幾處伴奏也不協調，破壞整體美感。」

  李野這話一出，吳禾禾直接愣了，旁邊的聽眾也完全呆了。

  他們也分不清李野到底是聽出了漏洞還是沒有聽出，但感覺李野言之鑿鑿，好像很厲害的樣子。

  他們不想不懂裝懂，於是一個個閉上了嘴巴。

  但吳禾禾還是嘴硬倔強了一句：「哼，鬼知道你是不是在信口雌黃？」

  「哼。」李野冷哼一聲，不予辯駁。在音樂的國度里，李野就是王，而且還是唯一的王，他的尊嚴不容任何挑釁。

  「我只能聽出一個漏洞，沒想到你……」此時張豆豆卻偏過頭滿臉崇拜的說道：「沒想到你如此懂音樂啊，我之前是為你白擔心了。還有，剛剛你對音樂評頭論足的時候，就好像老師一樣。不，比老師還要老師，簡直就是個老學究。」

  「老師算什麼？」李野心裡只是笑笑。暗自嘟囔一句：「這個世界，還有誰可以在音樂上做我老師嗎？」

  這時，前排坐的那名中年婦女回過頭來，訝異地看著李野，問道：「這位同學，你的眼光很毒辣，處處說中了曉琴的要害，這首曲子，她彈確實不好。請問，你也是音樂系的學生嗎？」

  被這麼一發問，李野不由低頭忘了一眼。這女人看上去約莫三十歲上下的年紀，頭髮盤起，戴著黑框眼鏡，穿一套得體的灰白色連衣裙，臉上的妝容打點得很精緻。看得出來，是個極有修養的藝術型女人。

  李野還未回答，一旁的張豆豆卻驚叫出聲：「巫老師！」

  「咦，豆豆，你怎麼也在？」巫老師被張豆豆這麼一叫喚，頓時就認出張豆豆來，然後說道：「這位小友是你朋友嗎？」

  「嗯，對。」張豆豆連連點頭，頗有些與有榮焉的意味。

  就在這時，台上的董曉琴再次敲動琴鍵。三人連忙停止說話，轉頭重新關注台上的表演。

  這次董曉琴彈奏的是《月光曲》，她這回進入狀態極快，指間流淌出種種情緒，有冥想的柔情，悲傷的吟誦，也有陰暗的預感，那琴鍵仿佛是她身上生成一般。聽眾們完全沉浸進去，甚至李野周圍好幾個人的身軀都在微微顫抖，明顯是受到音樂魔力感染。

  直到第三樂章的熱情達到頂點時，突然沉寂下來，但聽眾們洶湧澎湃的心情並沒有就此平靜，掌聲幾乎要把禮堂的天花板掀翻。

  這時，巫雯又回過臉來，說：」這位小友，曉琴表現得還算湊合？」

  對於這麼完美的演出，身為導師的自己也不免有一點驕傲，暗想這會你還能挑出什麼毛病麼？

  可李野還是搖搖頭，說道：「臨近尾聲時，少了點味道。這部分應該猶如暴風驟雨，這應該是斬釘截鐵般的節奏。但是很可惜，台上的演奏者並沒達到這個要求。她並沒能駕馭住樂曲，反而被節奏操控導致樂曲徹底紊亂，差點就崩了盤。」

  這話說完，一旁的張豆豆嘴巴張大得足以塞下一顆雞蛋，素來淡雅無爭的她還從未如此震驚過呢。她與董曉琴在音樂系號稱絕代雙驕，一時瑜亮，誰也分不出勝負。剛才聽了董曉琴的《月光曲》，她相信即便是自己也未必能彈出這樣的水準，但還是被李野挑了錯，她不由覺得有些不可思議，於是插嘴道：「不是，那麼快的節奏你也聽得出來？」

  張豆豆覺得不可思議，巫雯卻在仔細回味一下後，點了點頭。樂曲最後的時候確實如李野所說的那般，有些紊亂了。

  這麼一認同，不禁驚異眼前這個年輕男生竟有如此驚人的觸覺，那不過是一點點細微的差異，若是自己不認真的話，都沒聽出來呢。

  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精彩絕艷』？江南大學打哪裡冒出個這麼個天才學生？如果不培養起來那就真的可惜了。

  巫雯心中默念一聲，連忙開口問道：「這位小友，請問你有什麼作品，可以給我看看麼？你的導師是哪一位？」

  巫雯在江南大學任教十年，也只培養出兩位做出有望在樂壇成名立萬的學生，那便是台上的董曉琴，台下的張豆豆。可是眼前這位男生，就憑這寥寥幾語，就知道他比董曉琴，張豆豆不知出色了多少倍。

  如此天縱奇才，她怎麼可能讓其在指尖溜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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