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3章 恨天一跪

  恨天充耳不聞，直接高高躍起十米多高，越過魅雨的身體當頭向風逍劈下。風逍的混沌之力太弱，根本擺脫不了恨天的氣息壓制，猛一咬牙，大喝一聲，軒轅豎起，暴起的金芒護住風逍全身……恨天的一下重擊狠狠的劈落在光罩之上，然而一股完全無法抗拒的大力從手上傳來，讓他如遭重擊，身體重重的倒飛出去，末日黃泉也脫手飛出，在他落地之後插落在他手邊。

  「恨天！」魅雨焦急的大喊一聲，就要衝向恨天的方向。然而雙手滲血的恨天竟直接從地上跳起，拔起地上的末日黃泉冷著臉向風逍衝來，雙手一錯一划，一道血色光弧劃破空氣射向風逍。

  一種被切割的感覺正面迎來，風逍揮舞軒轅，直接劈向那道光弧……一聲劇烈的撞擊聲中，末日黃泉形成的力量光弧被軒轅直接砍斷，然後無聲消散，而恨天緊隨其後，如瘋了一般向他刺來。

  風逍默默的舉劍相迎，雖然他現在幾乎沒有了力量，但他所掌握的是最強力量軒轅，即使面對殺神的終極殺器末日黃泉也沒有敗的理由！

  當！！

  一種類似金屬撞擊的交錯聲，風逍和恨天各退一步，然後同時向前，雙劍再次重重的撞擊到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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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轟！轟!轟……

  能量的激盪引發了小範圍的能量破壞。恨天此時的戰力來自他本身與末日黃泉，而風逍則全部依仗軒轅之力，但以他目前的狀況，也僅能發揮出軒轅的小部分能力。

  又是一聲巨響，兩人在能量激盪中同時倒飛出去，在魅雨的驚呼聲中，她自己的那間小屋竟直接倒塌，掩埋了她熟悉的一切。

  「不要打了，你們快停下來啊！」魅雨焦急的呼喊著。風逍軒轅支地，雙手扶劍，已經幾乎完全脫力，但恨天卻又馬上站起，不顧一切的向他衝來。風逍看不懂他想要的究竟是什麼，難道僅僅是單純的想要打敗自己？

  但是，雖然我現在筋疲力盡，但也絕不會敗！更不會逃！

  他再次傾盡全力，迎著末日黃泉那血色的劍尖刺了過去……就在兩劍即將再次碰撞的那一剎那，他忽然看到了恨天那僵硬無比的臉上竟出現了一抹怪異的笑意，他握劍的手忽然鬆開了，紅光在一瞬間消失，手中的末日黃泉隨著他的鬆手而向下方掉落，軒轅的劍尖在風逍不斷放大的眼瞳之中直直刺向了恨天的身體……

  就這樣結束了吧……

  能死在一個我無法戰勝的人手中，我也算死的不冤，人生終於可以畫上句號，而我也不需要再去追求生存的目的。

  我曾經可笑的堅持，可笑的仇恨，就這樣的消逝吧。讓我可以解脫，讓她可以自由。

  他慢慢的閉上了眼睛，但在眼睛完全閉上之前，他隱約看到了一道快到幾乎看不清的影子……

  噗！

  一聲兵刃入體的聲音傳到耳邊，然而，身體上卻沒有傳來疼痛，甚至沒有任何該有的觸感，他睜開了眼睛，看到了那個他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背影。她張開著雙手將他牢牢擋在身後，一截金色的劍身從她左方的後背穿出。

  他眼前一陣天昏地暗，風逍握劍的右手也輕微的抖動起來……軒轅化成一道金芒被風逍收回，魅雨也終於倒了下去，在兩個男人的目光中倒在地上。

  她雖有著殺神血脈，卻是一個手無寸鐵的女孩子。但之前他即將刺到恨天身體那一瞬，她表現出來的速度卻讓風逍都完全沒有看清。這是一種叫親情的東西，讓她在那一刻發揮出了奇蹟般的速度。

  「魅雨！」風逍比恨天首先反應過來，他連忙抱起她的上身，讓她枕在他的左臂上，慌亂間下意識的將手按在她的左胸，努力的想向她注入混沌之力。

  那裡，是心臟的位置。風逍的手顫抖了，不要說他此時已經幾乎沒有了混沌之力，即使有，他也已經沒有了修復融合的能力，無法修復她的身體。

  恨天終於蹲下身來，他的雙目之中出現了有生以來最大的驚恐。望著她狂涌著鮮血的傷口，他的身體搖晃了幾下，卻怎麼都發不出聲音。

  「恨天……你怎麼那麼傻……你就忍心……讓我失去……唯一的親人嗎……」魅雨發出虛弱的聲音，已經開始暗淡的雙目迷茫的看著上方，或許她此時的世界已經是昏暗一片。

  「我……你為什麼要這麼做！」恨天喏動著嘴唇，發出痛苦的聲音。

  「為什麼要這麼做……因為你是我唯一的親人……你心裡很苦很苦……我一直都知道……因為你也猜到了……那些救我們……並殘酷訓練你的人才是真正殺害我們全家的兇手……只是你不願意去承認……因為……報復人類是支撐你長大和接受殘酷訓練的理由，當你發現那個從小支撐著你的理由竟是一個天大的謊言……你又如何能接受……你開始不知道自己生存是為了什麼……甚至失去了活著的欲望……你怎麼這麼傻……你不是還有我嗎……這個世界上還有我在關心你……你怎麼忍心……」

  斷斷續續說了那麼長的話，魅雨的臉色開始慘白如紙，連呼吸都已經微弱到幾乎馬上就會消失。風逍收回自己的手，重重的嘆了一口氣。如果是昨天的他，他可以馬上將她救回，但現在……

  「我……我……對不起，對不起！」恨天將頭埋在膝間。這個鐵一般的男子終於露出了他柔弱的一面，雙目之中流下悔恨之淚。

  「我們是親人，你又怎麼會……對不起我呢……我到今天才知道，原來恨天也會流淚……當年你不管多麼的痛，多麼的苦……都沒有流過眼淚呢……」

  「還是……不願意……叫我一聲……姐姐嗎？」魅雨的雙目越來越渙散，口中溢出的每一個字都是那麼艱難。

  恨天抬起頭來，顫聲道：「姐姐！姐……」

  他從小就學會了殺人，知道怎樣將一個敵人用最快的方法殺死。從左胸貫穿心臟的一劍，讓他知道她已經沒有了任何生還的機會。

  魅雨的嘴角輕輕扯動，那是一個欣慰的笑。因為這是她第一次聽到他喊「姐姐」，雖然在生命的最後時刻才聽到，但她真的已經很滿足了。

  「修羅……求你……照顧……恨……天……」

  最後一個字落下，她的雙目終於再無神采，眼睛緩緩的閉合，一直試圖抬起的那隻手也重重垂下。

  恨天仰起頭，拼命的咬著牙不讓自己發出聲音，但眼角的淚成股的流下，任憑他如何的忍耐都無法留下。

  看著那張再無血色的嬌顏，風逍搖了搖頭，輕輕嘆了一口氣。

  「恨天，你不恨我嗎？」風逍問道。

  仰著頭的恨天仿佛沒有聽到他說什麼，雙手緊握，在顫抖中壓抑著哭泣。當他終於恢復平靜時，他低下頭來，冷冷的說道：「為什麼恨你，害死姐姐的是我，不是你。」

  他的聲音冷到可怕，幾乎沒有了任何感情色彩的存在。而他的眼神更是空洞無比，竟仿佛是死人的眼睛。

  「那你以後準備怎麼做？」風逍問道。

  「殺魔。」恨天機械般的回答。

  風逍抱起魅雨的身體，嘆息道：「她終究是被我殺死的，我會幫你把她好好安葬，你安心去吧。但你的命是用你姐姐的命換來的，所以，別死。」

  恨天轉過身來，靜默的走向門口的方向。他不知道以後還會不會再來到這裡。他嘲諷著自己的名字。恨天……其實最該恨的是自己，因為自己的不夠堅強，他失去了最後一個親人。

  眼淚再次滑落，他是人，不是魔。不是獸，又怎麼會真的沒有感情。他一直想把魅雨從他身邊趕走，因為他拖累著她，讓她無暇顧及自己。而他更知道，他其實已經依賴上了她——唯一的親人，唯一的姐姐。

  軒轅婉兒出現在風逍身邊，她抓著風逍的手臂，急急的說道：「風哥哥，我們救活她好不好，是婉兒害了她，婉兒不要她死……風哥哥，我們可以救活她的。」

  已經走了十幾步遠的恨天全身一震，腳步在顫抖中停止，他猛的轉身返回，緊緊的抓著風逍的衣服：「她說的是不是真的，告訴我，是不是真的！？」

  風逍的眼神變得極其複雜，他想了一下，緩緩說道：「那是當初你用生命才換來的失卻之陣……我是個自私的人，我很怕哪一天我身邊的人會出現意外……」

  「不！」軒轅婉兒用力搖頭，哀求著說道：「風哥哥求你救救她吧，不然婉兒一輩子都不會安心的。而婉兒很相信，風哥哥那麼厲害，一定可以保護好身邊的人，讓她們再也不受到什麼傷害，風哥哥難道不相信自己嗎？」

  風逍稍稍一怔，靜靜的看著懷中已經失去氣息的魅雨，一言不發，心中天人交戰。

  他與她之間的相逢每次都是意外，沒有一次是刻意或者有準備的，就好像命中注定一般。除去華夏武鬥大會那次，他們第一次相遇是在野外，並引發了與恨天的第一次對決，第二次是在現實世界的偶然碰撞，第三次是在土殤之國的吞天禁地，如今是第四次……每次都是那麼的短暫，但這短暫的相逢讓他記住了這個既堅強又柔弱的女子，甚至會不時想起她。

  他承認他開始被她的堅強善良征服，但這幾次簡短的相遇，他對她的感情根本無法達到與他身邊的人同等的高度。

  嘭！

  一聲重物擊地的重響，恨天重重的跪在了他面前，這一下跪的實在太重，雙膝狠狠的嵌入地下，周圍的泥土竟開始被慢慢滲出的鮮血染紅。

  「求你……救她。」他低著頭，發出傷痛的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