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十八章 可怕，因為秘密

  「其實我這次出來見你，除了是想要幫你一起封印住小茶之外，還有更重要的一個原因。」

  整個草廬裡面，只剩下了半面天魔和洛北兩個人。半面天魔看著洛北，眼中充滿著看著後輩的那種溫和的神色，「佟不顧選擇全力幫你的時候，我沒有阻攔，但是我沒有想到無論是你的實力，無論是你的修為和你身邊聚集的力量會增長得這麼快…我生怕佟不顧看錯了人，所以我決定出來，想要親眼看看你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

  半面天魔的話很是直接，然而這不加掩飾的話更加讓洛北覺得真誠，而他也喜歡這種談話方式，於是他也點了點頭，道：「前輩是對我不放心？」

  「不錯。因為這牽涉太大」半面天魔聳了聳肩膀，「因為這牽涉太大，現在你已經成了招搖山和我們湛州澤地之後，第三股可以和崑崙相抗的力量，而且連雨師青都選擇和你結盟，你今後籠絡的力量還會更大，今後你的選擇，都會對整個修道界產生巨大的影響。」頓了頓之後，半面天魔看著洛北笑了笑，「我倒是不怕你會突然改變主意，和崑崙站在一邊來對付我們，我只是怕你會成為另一個凰無神。」

  「成為另一個凰無神？」洛北看著半面天魔，皺了皺眉頭。

  「我知道你肯定覺得我是多慮了。」洛北表情的變化並沒有逃脫出半面天魔的視線，但是半面天魔卻依舊只是笑了笑，道：「但是時間和處境，都會讓一個人的心境產生改變。尤其是擁有了無上的權勢之後，他的行事可能會和以前變得大不相同，但是他自己卻未必能意識得到，或者說，他甚至會覺得以前自己做的不對，本該就應該這樣做。」

  「你是怕我的實力變得太強，甚至可以壓制崑崙的時候，轉過頭來對付招搖山和湛州澤地？」洛北看著半面天魔，此刻半面天魔的相貌依舊猙獰恐怖，但是落在洛北的眼中，洛北卻並不覺得不順眼，反而從半面天魔的身上感覺到了一種睿智和慈祥的氣息，「那你現在見到了我，是不是還有這樣的顧忌？見一次面，能夠看得出我今後會不會變成凰無神這樣的人麼？」

  「不管你相不相信。」半面天魔看著顯得很是認真的洛北，微笑道：「但我看人通常有種很準確的直覺，我覺得你不會變成凰無神那樣的人，因為你要的東西比我們都要簡單，直接。在擁有了這樣的力量之後，從你的身上還是看不到有什麼野心和欲望。所以我覺得佟不顧沒有看錯你。」

  

  「那你呢？」洛北看著半面天魔，不加掩飾的問道：「現在湛州澤地的實力也只在崑崙之下，可以說你是除了凰無神之外，最有權勢的人，那你會不會想將崑崙和招搖山這樣可以和你們湛州澤地抗衡的力量全部滅掉？成為凰無神這樣的人？」

  「以前曾經這麼想過，也這麼做過。」半面天魔淡淡的說道，「那時候還沒有招搖山，修道界中實力最為強橫的還是峨眉，而且那時候的峨眉比現在的崑崙或許還要強大。」

  洛北怔了怔，突然想到一種可能，「前輩，難道你在四百年前…。」

  「你猜的不錯。」半面天魔直接打斷了洛北的話，點頭道：「四百年前，我叫玉面天魔，是幽冥血魔座下十方天魔之一。當初我的修為在十方天魔中是最低的一個，不過野心卻並不比他們小。」

  洛北深吸了一口氣，控制住了內心的震驚。

  原來湛州澤地的老頭子，竟然是四百年前幽冥血魔金頂一戰中活下來的人物，是昔日的十方天魔之一。

  看他現在的神色，他現在這樣猙獰恐怖的外表，也是因為當時那異常慘烈的一戰。怪不得他會對幽冥血魔的功法知道的這麼清楚，知道的這麼多。

  「當時我們籠聚的力量，可以是超過世間任何一個宗派的力量。本來在我們的計算之中，即便是峨眉和那麼多門派聯手，也不是我們的對手，但是這一戰下來，卻只剩下了我一個。」半面天魔緩緩的說道，「後來我才想明白，一個人在不惜用生命捍衛某種東西的時候，他發揮出來的力量，便會出乎別人的想像。而且這四百多年來，我也看到了許多的由盛轉衰。當年幽冥血魔和我們十方天魔可以說是權勢極盛，但是金頂一戰之後，卻馬上衰落了，峨眉和很多大派也是這樣…所以沒有任何一個宗派，可以一直強盛下去。崑崙已經強盛了這麼多年，卻一直沒能將招搖山和我們湛州澤地滅掉，你這一方力量的不停增長，已經讓我看到了崑崙由盛轉衰的跡象。我一直在想到底這種所謂的氣運轉化是什麼樣的原因，後來我聽到北明王說的一句話之後，卻是想明白了。」

  「這個世上，總有人不願按照別人的意願而活著」，幽冥血魔笑了笑，「北明王的這句話，說得簡單點，就是一個人如同不惜用生命捍衛某種東西的時候，是根本不會怕強權的。所以誰也別想擁有無上的權勢，就可以一直掌控整個世間的一切，操縱所有人的命運。而且這麼多年下來我一直都會想，自己要的是什麼？其實當年十方天魔中的很多人的想法都和我一樣，只是因為我們修煉的魔門訣法一直被所謂的正道玄門認為是歪門邪道，就想將這些正道玄門全部打得臣服在腳下，狠狠的出口氣。但是如果當年一戰我們真贏了，可能四百年後的今天，我們的勢力還是會衰落。說不定還是會給正道玄門壓制下去。所以歸根結底，大家都只是想要好好的生存下去而已。如果大家都可以安心修道，說不定可以悟得更多的天地奧妙，擁有更長久的壽元也不一定。」

  「我並不想成為凰無神這樣的人。」半面天魔頓了頓之後，又認真的看著洛北笑了笑，「不過你以後也可以時不時的想想，自己要的到底是什麼。我覺得這會有些用處，不會讓你不知不覺的偏離本心。」

  「多謝前輩教誨。」洛北認真的點了點頭。

  「你現在是一面旗幟，尤其你這次在陳青帝和四大法王的圍殺下還大獲全勝，聲名將會更重，會有更多中立的力量站在你這一邊。之前我本來想讓你去湛州澤地的，但是現在看起來你還是自立山門的比較好。這樣反而不會讓很多人因為我們的關係對你心生顧忌。」半面天魔溫和的說道：「至於小茶…你現在已經用大黑天魔訣封印住她，但她被血舍利徹底侵襲，就我所知，這個世上只有十萬大山的夜摩天才有可能救得了她，你接下來可以去十萬大山找他。」

  「十萬大山的夜摩天？」洛北怔了怔。之前他本命劍元破碎之時，納蘭若雪等人便是想將他護送到十萬大山中去，找夜摩天救他，後來他因禍得福，修為有了突破，沒有去十萬大山，但是現在為了小茶，卻還是要到十萬大山走一趟了。

  「只是夜摩天的脾氣據說一直比較古怪…反正一切看機緣。」半面天魔看著洛北，「佟不顧他們等得久了…你還有什麼不清楚，要問的麼？」

  「你知道這件東西的來歷麼？」洛北點了點頭，伸出了手，將從北邙山那個地宮中得到的戒指放在了半面天魔的手中。

  「這件法寶殊為奇特，你從哪裡得到的？」半面天魔看了一眼，眼中閃出些驚疑的光芒。

  「是從北邙下的一個地宮得到，似乎和神梟王有關。」洛北直接將身上的那張神梟洞府的地圖都拿了出來，遞給了半面天魔，「這張據說就是神梟洞府的地圖。」

  「神梟王，傳說是七八百年前的一個前輩高人，據說至少到了渡劫期的修為。」半面天魔仔細的看了那張金箔一般的神梟洞府的地圖半天，卻還是搖了搖頭，將兩件東西都交給了洛北，「這兩件東西似乎都不是凡品，不過以我的見識，卻是看不出其中的玄妙。」

  洛北原本也只是抱著試一試的態度，知道許多這種上古法寶能否得知使用之法，也都只能純靠機緣，所以看到半面天魔搖頭，他倒也沒有太過失望，只是看著半面天魔又道：「我還有一件事不明…我聽佟不顧說，崑崙一役之中，凰無神的那個替身的修為，都似乎已經超過了渡劫中期的修為，那凰無神的修為肯定比他那個替身還要高。既然如此，如果他親自出手，之前招搖山一役，他要殺我為什麼不親自出來？」

  事實上這一直是橫亘在洛北心中的一個疑問。因為他覺得以凰無神的實力，如果親自出手的話，恐怕早已經能把招搖山滅掉，殺掉自己也是輕易的事，根本不必弄出這麼多事來。而且現在找上自己的也是陳青帝等人…似乎凰無神還沒有親自出來的打算，而且洛北並不覺得，凰無神不出崑崙只是自持自己的身份。

  「他想的到底是什麼東西，天下可能也沒人能想得明白。」

  半面天魔笑了笑，「不過他不出來，應該是因為他不敢出來。」

  「不敢出來？」洛北怔了怔。

  「不錯。」半面天魔點了點頭，「如果他在崑崙，無論誰都不可能殺進崑崙殺得了他。而且在你出來之前，我們也不可能聯合在一起，殺上崑崙去殺他，就算是這次的況無心，我們和招搖山也都不敢堆上我們所有的力量，因為我們並不能完全信任彼此。但是他如果出來了就不一樣了。我們幾方有極大的可能，一起去刺殺他。而且從上次北明王出山的情形來看，北明王的身上也有一個極大的秘密，不然他不可能一舉殺得了那麼多修為高絕的修道者。」頓了頓之後，半面天魔笑道：「而我身上，也有讓凰無神不敢出來的秘密。而凰無神最可怕之處也是他的秘密…因為整個崑崙修煉無色定大華輪這門術法的只有他一個人，誰也不知道這門術法到底有著什麼樣的玄妙，而且誰也不知道他的修為到底是到了什麼樣的地步。如果我們能夠知道他的秘密，他就沒有現在這麼可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