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3 五音階

  「姥姥...姥姥.....」

  女兒俞彤彤立刻撲了過去，劉慧妍笑著把小姑娘抱起來。

  劉慧妍今年45歲，比俞冬青大了不到10歲。

  這一聲「媽」，原來的俞冬青實在有些不好說出口，不過現在的俞冬青只猶豫兩秒鐘就笑著叫了聲媽。

  劉慧妍微感詫異，平時俞冬青見了自己可是不叫的，不過很快恢復鎮定輕輕答應了聲。

  緊接著就是一陣埋怨：「你看你，來就來嘛，還買這麼東西，太浪費了！」

  「這都是給您和爸的買的，應該的。」俞冬青趕忙回答。

  這都是客套話但過程得走，劉慧妍抱著俞彤彤進了大門，俞冬青也跟著進去，又放下禮品趕緊先關好門，跟在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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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爸呢？」俞冬青又低聲問道。

  「他在客廳，你說話注意點，他心臟不太好。」丈母娘有些不放心，還特意叮囑了句。

  俞冬青點點頭，不過他的目光卻在欣賞這個四合院。

  燕京的四合院雖然繁多，但就規模而言分可分為大四合、中四合、小四合三種。而明媚家的四合院就是規模最小的那種。

  小四合院一般是北房三間，一明兩暗或者兩明一暗。東西廂房各兩間，南房(倒座房)三間。臥磚到頂，起脊瓦房。可居一家三輩，祖輩居正房，晚輩居廂房，南房用作書房或客廳。

  院內鋪磚墁甬道，連接各處房門，各屋前均有台階，院子中間還有一棵桂花樹。

  站在四合院中間，能看到鐘樓和鼓樓的剪影，從淺紅色的絲綢般的天光中，清晰地顯現出來。

  那鐘樓甍脊西端的獸頭，聽說是76年地震時震落了，只剩下東端的獸頭，還在天光中翹著上彎的鐵須；那鼓樓木構樓殿的支柱，有一根明顯地顯露出來，給本來過分凝重的剪影，增添了一點輕盈靈動的韻味。

  好地方啊，俞冬青心裡不禁感嘆了一句。

  「姐夫你來啦......」這時候明媚也從西廂房裡出來，笑著招呼，還順手幫俞冬青提過禮品，又偷偷指了下正北房的客廳，示意老爸就在裡面。

  「說話溫柔點。」明媚也低聲囑咐。

  這時候劉慧妍也把俞彤彤放在地下，俞冬青就牽著女兒的手進了客廳。

  老丈人明翰文帶著老花鏡正坐在紅木涼椅上看著報紙，見到是俞冬青帶著女兒進來，眉頭皺了皺沒說話。

  「姥爺，姥爺，今天是你的生日，我祝你生日快樂。」俞彤彤掙脫爸爸的手跑了過去。

  「乖......」明翰文臉上露出慈祥的笑容，抱住小姑娘：「謝謝......姥爺也祝你天天快樂。」

  俞冬青趁機走了上去，從口袋裡掏出那盒大紅袍，很恭敬放在木茶几上。

  「爸，今天是您的壽辰，祝您壽比南山，福如東海。」

  明翰文只是哼了一聲沒有回答，但看到俞冬青送的茶葉臉色微微詫異。

  「這是單株茶？」

  「爸，您的眼光真厲害，這是武夷山牛欄坑的單株茶，我是從我一個朋友手裡買的。」俞冬青恭敬回答道。

  「費心了。」明翰文說了一句就不再提這事，不過俞冬青敏銳發現他的臉色緩和了許多。

  門外的劉慧妍和明媚都躲在一邊聽客廳里兩人的對話，直到現在她們確信，俞冬青過了這一關，翁婿倆沒有像以前動不動都爭吵起來。

  雖然女兒不在了，但俞冬青並沒有重新找女人，名義上還是這個家的女婿。

  一個家，太需要個能頂事的男人。

  倆人對望了一眼，立刻笑著進了客廳，房間裡頓時熱鬧起來，俞彤彤還獻殷勤般給外爺外婆表演了昨天晚上跳的兔子舞，逗得老倆口笑的合不攏嘴。

  四人聊了會，劉慧妍要去廚房做飯，雖然平時有保姆，今天是丈夫的生日，女婿又上門了，所以她準備親自下廚，明媚自然去幫忙，俞彤彤忙著去院子裡抓螞蚱，最後留俞冬青陪明翰文喝茶聊天。

  兩個女人和俞彤彤一走，房間氣氛立刻變得冷清下來。

  說實在，俞冬青和自己的老丈人真沒多少共同語言，明翰文教的中文，俞冬青在大學學的是數學，現在又在搞音樂，老丈人對這兩者都不太感興趣。

  俞冬青倒是對中國古代文學有點興趣，但他現這點墨水敢在老丈人面前班門弄斧？

  生怕說出讓人家笑話，要知道老丈人在大學裡講的就是中國古代文學。

  不過今天明翰文似乎想聊兩句，只見他喝了口茶，慢條斯理說道。

  「冬青，你是搞音樂的，咱們中國古代音樂中有個叫五音，你知道吧？」

  「是的，古代五音叫宮、商、角、徵、，2600餘年前的春秋時期，在《管子·地員篇》中，有採用數學運算方法獲得「宮、商、角、徵、羽」五個音的科學辦法，這就是著名的「三分損益法」。

  俞冬青很恭敬的回答。

  「呵.....」明翰文微微詫異，沒想到俞冬青懂得還挺多，知道《管子·地員篇》。

  於是，他接過話題：「《管子·地員》凡聽徵，如負豬豕覺而駭。凡聽羽，如鳴馬在野。凡聽宮，如牛鳴窌中。凡聽商，如離群羊。凡聽角，如雉登木以鳴，音疾以清.......」

  「與五音並稱的還有「十二律，也是同樣是通過三分損益法來確定，它是以發出「黃鐘」音的管子長度為基準，等分為81份，採用三分損益的方式產生十二個音階......」

  明翰文突然滔滔不絕起來，俞冬青只有洗耳恭聽的份。

  說實在，這些古代樂理知識他也是懂的基礎，哪有自己的老丈人動不動引經據典掉書袋？

  「《紫雲曲》中有云：「上曉五音十二律，仙曲記持心歷歷」明翰文最後說道：「咱們古代有好多曲譜的失傳了，像《廣陵散》《平沙落雁》今天流傳的不少譜本都是後人委託之作，還有宋詞原曲，那可都是能唱的，可惜現在留下來也只有詞內容了。」

  俞冬青點點頭。

  的確如此，那個時空幾首以中國著名詩詞做歌詞的歌曲如王菲唱的《明月幾時有》還有《清平調》《虞美人》，包括輪迴樂隊唱的搖滾歌曲《烽火揚州路》改編自辛棄疾的詞《永遇樂·京口北固亭懷古》。

  但那都是現代編曲，因為都沒有用古代五音階！

  「可惜，實在可惜啊。」明翰文感嘆了聲。

  俞冬青心一動，笑著說道：「爸，我這裡有一首歌是古代五音寫的，您要不要聽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