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三三章 月圓之夜（一）

  第四三三章月圓之夜（一）正月十五雪打燈。

  天不冷，人未寒，我和毛毛回到遼北老家過的年，一切盡順。江陽和裴熙媛臘月二十三便去了海南度蜜月，他們走的是旅行結婚路線。不過這事還是出乎所有人的預料，清城勢力圈的人都對裴東來節儉辦女兒的婚事感到疑惑不解，想像之中的盛大婚禮沒有展現在他們面前。

  這也是不得已而為之的，我與裴東來懇談過一次，以往的是是非非隨著時間的流逝也在我心裏面逐漸消融，人總不能憋屈度日？我將瀾滄別墅火災之事隱瞞下來，裴東來到現在也不知道裴伯母才仙去不足兩個月！

  

  今天上午杜富貴來找我，驚慌失措的樣子。他說豬頭春一整年都沒有回家，除夕的時候在家裡呆了不到半天，便藉口公司有事溜走了。

  「他在哪家公司上班？」

  杜富貴青灰著臉嘟囔一句：「新天倫！」

  二十多天不在清城怎麼又出來一個「新天倫」？我疑惑地看著杜富貴：「哪家？」

  「就是張局長的新天**司！」

  「哦！」

  這事可太蹊蹺了！不過臘月二十二在宏源酒店參加別宴的時候，新組成的陰陽道盟「領導班子」定下一個「新天倫計劃」，我心下冷笑：這幫人的本事還真不可小覷，一切計劃都按部就班，毫無遺落。

  「兄弟，地下電廠的值班的事你到底是怎麼安排的？我都巡查快二十多天了！」杜富貴滿腹牢騷地問道。

  自從地下電廠回來我就再沒去過，一個電話讓杜富貴跑了二十多天，一天兩趟，不停巡查。

  我嗤笑一聲：「咋啦？這活不好？每天開車就去兩次，剩下的時間都是你的！」

  「不好！那裡太他媽的陰森。」

  「不好？那就別去了！沒事幹就推著姜八綹去清湖遛彎！」

  「草！整點正經的，那地方怎麼值班？」

  我看了一眼杜富貴，這小子滿臉油滑地看著我，小眼睛裡面露出一種期待的目光。我心下一動，大過節的這小子就找我訴苦，看來其中必有緣故！

  「我說真的呢！再過兩個月就春暖花開了，那裡山高皇帝遠的，用不著設崗了，你想想辦法，加鎖或是養兩隻狼狗都行！」

  杜富貴沉吟了片刻：「你的意思是……撤崗？」

  「撤崗！」既然你希望我撤崗那就撤好了！

  「那丟東西咋辦？」

  我望了一眼環城公路旁邊的玫瑰酒：「我負責，成？」

  「嘿嘿！不是那意思，我還是雇個老頭！」杜富貴說罷便告辭，蹦跳著上了轎貨車：「送你一程？」

  「不用了！」我指了指玫瑰酒：「有人等我呢！」

  玫瑰酒清冷異常，整個清城都清冷得很。我推門走進酒，裡面傳來陣陣雅香來。

  「金雨？！什麼時候回來的？」吳心從台裡面鑽出來，摟著我的肩頭驚訝地問道。

  「怎麼樣兄弟最近生意不錯？」裴東來之所以把吳心放出來也是我的意思，「天倫計劃」既然已經壽終正寢，我這個盟主說話還是有點權威的。由於江陽和裴熙媛去海南度蜜月，家裡只剩下裴東來一個人，而且身體欠佳，便讓封青梅陪他回沈城的豪宅休養去了。

  或許這個選擇讓我感到有些突然，天道殿靜修堂里還有許多信徒苦修呢，不過我把所有事情交給了無塵和無極打理。當然這都是內部的決定，所有人都加了十二分的小心，等著開春那場驚天時刻的到來。

  吳心將我拉近單間，片刻便準備好了一桌子酒菜，我端著紅酒看著吳心，這小子麵皮越發白皙了。

  「有什麼好消息嗎？」我定了定神，點燃一隻煙問道。

  吳心臉色一紅：「我的？」

  「嗯！」

  「無雙來過一次電話！」吳心淡淡地說道。

  我的心一暖，無雙還是忘不了清城的人！不過自從無雙不辭而別到現在，我都沒有打過一次電話，不想打擾她的心境。

  「香格里拉的天氣怎麼樣？」

  吳心喝了一口紅酒：「她說那裡很安靜，沒人打擾！」

  「你小子為什麼沒跟去？」

  「報恩！」吳心臉色一紅，惆悵地望著窗外嘆息道。

  我疑惑地淺笑道：「裴東來離不開你了？現在人家可是有了女婿的人！」

  「不是我乾爹，是你！」

  我楞了一下，這小子還真實踐諾。我知道他還在為我和姜八綹替他葬母感到心懷感恩。我舉起酒杯跟吳心撞了一下，仰頭喝乾了杯中的酒，凝重地說道：「兄弟，還有一個月的時間你就可以飛到香格里拉了！」

  吳心點點頭：「行動要提前了？」

  行動提前與否不是我決定的，而在於張子清！隋琳傑辭去天**司名譽董事長的職務，以身體原因遠赴南方過年，估計一時半會是回不來的。在鬼面二哥和封青梅的盛情邀請下，張子清蹬上了名譽董事長的寶座！

  「兄弟，有件事你要幫我辦好！」酒精的作用又上來了，我有些把持不住。

  吳心疑惑地看著我：「金雨，什麼事？」

  「這件事完結以後，我就要離開清城！去哪裡還是未知，但我有一個目標，就是遠離北方。」我瞪著猩紅的眼睛說道。

  「遠離北方？」吳心疑惑地看著我：「去雲貴川還是新馬泰？」

  「屁啊！」我訕笑了一下：「我要去安徽九華山，所以你得準備一下，明天就走！」

  吳心臉色緊張地看著我：「去九華幹什麼？」

  「還願！」我嗤笑一聲靠在椅子上，崔先生既然去地藏王菩薩那裡祈福，若是此間的事情完結了我必須去九華山還願。告訴那個在冥府當官的崔天倫我也判道了！

  吳心點點頭：「我擔心你此間的安全！無雙來電話也是為的這件事！」

  我心下苦澀難擋，真正的較量即將開始，我不知道張子清網羅了多少殺手狠角色進入地下電廠，但此戰在所難免，鹿死誰手還說不定。

  「你在九華買下一處清靜之所，然後就不要回來了！」我盯著吳心猩紅的眼睛說道。

  吳心臉色一滯：「那……好！」

  我正在和吳心交待一些細節問題，玫瑰酒外面忽然出現一輛黑色轎車，無情從車裡下來，站在酒門前。

  「兄弟，你收拾一下就走！」

  今天是新年第一個月圓之夜，我不確定張子清疑惑是否會動手。出了玫瑰酒，無情臉色異常地看著我：「兄弟，龐洪宇到箴言寺去了！」

  我淺笑一下走近轎車：「什麼時候？」

  「今天早上，現在還沒出來！」

  轎車划過一道弧線向環山鬼道駛去。陰陽殿殿主龐洪宇去那裡幹什麼？我望著窗外殘雪飄飄的九蹬山，心裡百思不得其解。

  「清遠大師在箴言寺？」

  「嗯！」無情面無表情地答應著：「地下電廠外面的調壓井已經找到了！」

  我心下一震，那口井便是無情遇到群蛇的地方。按照我的猜想那地方應該在地下電廠山洞的後面，遙望龜山的方向。

  「在什麼地方？」

  「在五道溝，鎖魂谷的對岸！」

  鎖魂谷的對岸？我思考了一番，前次我和姜八綹從鎖魂谷回來，一路劃著名船到的箴言寺，也就是說那口井應該在箴言寺附近！無情被大蛇誘惑了那麼遠？

  「兄弟們準備得怎麼樣了？」我點燃一支煙問道。

  「都準備好了，就等著進入地下電廠了！」

  我冷笑一聲看了一眼無情：「呵呵！兄弟們還真想跟那幫傢伙拼命？」

  無情臉色冷落道：「老爺子恐怕過不了正月了，年前我又去了趟陸軍總院，他病情好了一點，鬧著要回清城，讓我協助你剿滅陰陽道！」

  「老爺子回清城了？」我驚愣地看著無情問道。

  無情臉色窘迫地看我一眼：「老爺子的性格你是知道的！」

  「那……趕緊回箴言寺！」

  黃司令在此刻回清城是最讓我意想不到的。我知道「十年異案」的死結在那裡，之所以不想捅破這個事實，也因為黃司令的原因。

  轎車飛快地奔向箴言寺，無情沉默著，臉色浮現一種無奈來。

  「兄弟，那口井有什麼用處？裡面一大群蛇在守著呢！」

  「回去讓兄弟們準備好，今晚行動！」我的心驚顫了一下，我不能確定那地方是否就是當初清暉大師去九曲龍溪的第二條路徑，但要試一試才知道。

  「地下電廠怎麼辦？兄弟們都想跟那幫傢伙較量呢！」無情疑惑地問道。

  「呵呵！無情，剿滅陰陽道還用不著我們參與！」

  「為什麼？」

  這裡面的原因有些複雜！經過兩年來的交往，我深深知道陰陽道內部的爾虞我詐，每個人都是慣用陰謀詭計的高手，他們喜歡自相殘殺，而且還不喜歡我這個當盟主的「外人」！

  陰陽道早已經支離破碎了，儘管崔先生像模像樣地組織了一次新年聚會，但我能看得出其中的奧妙：裴東來想進入「兩殿一宮」獲得十年異案的罪證，崔先生想進去拿到所謂的《太乙玄靈經》，封青梅的目標比較簡單：找到聖冢，將流人們的屍骨迎回故土！

  至於龐洪宇的目的我現在還不太清楚，他似乎並不關心「兩殿一宮」的事。龐洪宇的身份我早有了猜測，但未曾想他就是陰陽殿殿主，按照陰陽道的規矩，上任殿主羽化之後才會推出新任，也就是說清魂大師已經死了！

  崔先生說當年在瀾滄別墅火災事件喪命的女人便是清魂大師，也就是雲娘，而雲娘被我救出來以後又突然消失。一切事情都成了死結，我無論如何也想不通，現在的形勢迫在眉睫，一些懸而未決的問題又堆滿了我的心。

  我嘆息一聲道：「先去看看清遠大師！」

  「看他幹什麼？」

  「呵呵！也許有新發現呢？！」我詭異地笑了笑，心下想著地下暗河的走勢，我還不太清楚，因為裡面絕對黑暗，一進去便失去了方向感，但從裡面的冰裂聲可以判斷暗河的盡頭那處深潭應該就是清湖的湖底。

  對面快速駛來一輛黑色的轎車，夾雜著雪片消失在環山鬼道上，我回頭看了一眼那車影，心下冷笑一聲：看來老鬼終於開始行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