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8】

2024-11-14 09:45:55 作者: 一隻大閘蟹

  離開房間的時候已經凌晨,沈青抬頭,正好看到鴿子飛離雲層,低空盤旋淺遠的回音,她轉頭,隔著房門,一面遠景晨霧寥寥,一面爐火生暖幽靜沉寂,仿佛已經是兩個世界,她啟步離開。

  星辰交替,一碗香氣四溢的銀耳羹叫真煌城的大將軍睡了一天一夜,夏侯湛在第二天的清晨醒來,他坐在爐火溫溫的房中,看著自己身上的傷,張開的手掌握了握拳頭,腦中的思緒有些引接步上,劉副將端著可口的早點送到房裡,「將軍,先吃早飯吧。」

  「我是何時傷的?傅彥澈大軍壓境已經退兵了?」他記得大周大軍壓境卻不記得具體的經過結果。

  劉副將怔了怔,似乎很驚訝也似乎已經預見了這樣的事,回神過來,又繼續裝著很驚訝的樣子,「大夫說將軍這次傷的太重,腦中有淤血積壓,許會記不得很多事,想不到是真的…」

  夏侯湛聽得劍眉微蹙,並不覺得腦後有何處疼痛的地方,劉副將又繼續開口,「將軍,大周已經退兵了,他們被鏡楚雷騎傷了元氣,定不會立刻再犯,眼下由駱承將軍他們在軍營中主持大局,將軍就安心養傷吧。」

  

  說著又木訥的把早點放到桌上,「您還在養傷,不能餓著肚子,卑職已經讓廚房準備好了早飯。」

  夏侯湛起身,去拿輕裘披在身後,看著住了許多年一如平常的臥房,不知怎麼的,忽然覺得房裡十分空曠,好像少了許多的東西,「劉副將,房裡有什麼東西壞了嗎?為何好像少了什麼東西?」

  「少了東西?」劉副將聞言立刻細細打量了一番,少了東西,在夫人沒來將軍府之前,將軍的房間不一直都是這個樣子的嗎,他仔細檢查了好幾遍的,「沒有啊,將軍缺了什麼東西嗎?」

  缺了什麼?少了什麼?他想不起來,只是感覺好像空了許多…

  「算了,」夏侯湛沒有仔細追究,坐到圓桌旁吃了兩口劉副將送來的早飯,味道與他記憶中的不一樣,可又好像很熟悉,鄒了鄒眉也並沒問什麼,漠然出聲,「待會去請駱承將軍他們過來,本將軍有事要問他們。」

  「將軍還在養傷,就不要操心軍中的事務了吧?」

  夏侯湛面無表情的抬頭,「本將軍讓你去你就去,軍中事務豈是你說不管就不管的。」

  「是,卑職這就去辦。」劉副將連忙應話,心情忐忑的退了出來,將軍睡了一天一夜,府里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他十分茫然無措,卻不得不遵循夫人的安排行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現在的將軍,好像真的變回從前的那個將軍了。

  房外拐角的暗處,一身石藍色男裝的沈青默默聽完他們的對話後,又站了一小會兒才轉身離開,那顆忘情藥果然讓他忘了自己…

  夏侯湛,從此,你當我是陌生人,我空懷與你的記憶而活。

  離開主院,她七彎八拐的回到自己在將軍府的新住處,荷塘旁的一處十分僻靜的小院,臨近將軍府的廚房,既不容易被察覺,也方便為將軍準備吃的喝的,還沒進小院的石門就聽到裡頭傳來一陣喧鬧聲。

  「兩位公子,午飯是多加一道川穹白芷燉魚頭,還是冬筍竹蓀湯,還是做一道山藥栗子燉羊肉?」杏兒站在院中的石桌旁,對著桌前正對弈的紫衣兄和白狐狸很不讓人忽視的問話,雖是矜矜業業的模樣,卻是一臉子怒氣。

  高靖有些受不了,看到沈青蘿回來,指了指他身後的杏兒,鄒眉開口,「快管管你的人,我才剛被她撐飽,她現在就立刻來逼我吃午飯了!」問他們吃什麼就算了,一問就問了一連十二道菜,前頭沈青蘿還有沒聽到的,而且還都是補氣養身的菜。

  沈青徐徐靠近,看著撅著嘴的杏兒淡淡開口,「杏兒,別鬧了,你先回房去。」杏兒氣悶不已,卻執拗不過小姐這般忽然而荒唐的決定,跺腳就轉身奔回房去了。

  她一手壓下有關於自己的所有事情消息,命令所有的人都不許提到夫人這個詞,提起沈青蘿這個人,將軍府內有劉副將為她管制,軍營中有穆遙為她鎮壓,直到她離開鏡楚之前,都不可以傳出她的半點消息,等她離開後,就算將軍在聽到什麼,也一定想不起遙遠陌生的事,所以,她讓自己退到最隱蔽的位置,只是連帶著,把高靖和淳于獻還有杏兒都拉下馬了。

  淳于獻眼神複雜的看了看她,拍了拍身旁的石凳,沈青從善如流的坐下,淳于獻本就沒興致對弈,高靖的棋藝在七國之內是有名的,輕聲開口,「渴不渴?要不要喝點什麼?」

  沈青點頭又搖頭,她懶得動又想起杏兒被氣走了,淳于獻離開棋局為她去房裡倒茶。

  「唉?你下棋還這麼忙活幹什麼?」

  雖然夏侯湛失憶,你喜歡沈青蘿也不用喜歡的這麼明顯吧?!高靖十分氣悶這些人的不著調,卻還是沒拉著人,沈青挪著屁股坐到淳于獻的位置上,杵著腦袋看棋局,「唔,我陪你下,要怎麼走?你說吧。」

  高靖雙手撐在桌前看她,搖了搖頭開口,「我高靖一向自喻很能看透人心,卻幾次三番看不透你,他忘了你,你也好像並不傷心。」

  當初夏侯湛生死一線,沈青蘿瘋了一般,封閉自己所有的情緒,幾日不吃不喝的守著他,他們之間的感情,瞎子都看得出來,可現在,她卻要用這麼徹底的方式離開他…他都不知這女人到底在想什麼。

  沈青抬頭,眼眸沒有鮮活的神采卻依舊清潤明澈,帶著一絲執著的堅定,聲音不高,「我不是那種傷春悲秋的人,是自己做的決定,沒有什麼好傷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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