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悲催的黃法氍
2024-11-12 22:43:52
作者: 江水濤濤
然而,督促糧草的官員黃法氍派了不下三批,但五天過去,莫說是有糧草運來,就連自己派出的兵士也是猶如石成大海,杳無音訊。
作為沙場宿將,後方糧草不至,自己第二次派去的兵卒又沒有訊息傳回,黃法氍就已然明白有敵人突破了己方的封鎖,深入後方,破壞了糧道,捕殺了自己派去的人。
只是讓黃法氍憂心與疑惑的是,自己最後派出的有一千五百人,分為兩撥,同時前往南方的廣陵與西南方的石樑城求援。但兩天過去,卻依然沒有傳回任何訊息。
黃法氍很自信,在他的眼皮底下,絕不可能有超過兩千的敵軍潛入後方而不被發現。能夠如此迅速地劫殺自己派出的士卒,只有機動性非常高的騎兵才能做到。在他得到的訊息中,王琳手中並不具有騎兵,而齊國最精銳的騎兵,曾跟隨神武皇帝高歡征戰的精銳將士都在拱衛帝都鄴城。
黃法氍第三次派出的一千五百人乃是他手中最為精銳的戰士,無一不是久經戰場,以一敵三的好手。這千人分向兩個方向移動,明確知道暗處存在一股敵人,卻依然全部被伏殺,沒有一人生還。黃法氍派兵搜查了方圓四十里的範圍,卻未發現任何戰鬥的痕跡。
具黃法氍推測,敵人數量不多,當在千人左右。無論敵人是逐一滅殺自己派出的人手,還是分而伏殺,敵人的戰鬥力以及軍事素養都是相當可怕的。
黃法氍不禁有些後悔,若是一開始就不計代價地猛攻陽平,怕是只消一個月自己就踏上了陽平城城頭了吧。只是因為害怕己方攻勢太快,太過縱深,新占之地缺乏強大的力量震懾,出現叛亂,所以三個月來自己的攻勢並不強烈,更多的是給北齊造成巨大的心理壓力。卻不想,如今自己竟是陷入了如此的困境。
若是黃法氍手中有五萬兵士,他絕不會如此苦惱,但如今他卻是人手匱乏。三個月的消耗,雖然因為攻勢緩慢,損失較少,但也有近萬將士倒在了陽平城下。
再除去那些督糧求援而不知所蹤的近兩千人,如今黃法氍手中只有不足兩萬士卒。倘若軍中糧草充沛,最多兩天,他便能攻破陽平城,至於身後那一小股敵人不過是纖芥之疾,有了陽平城後,那不過是瓮中之鱉,取之易爾。
但是,這只能是黃法氍的期盼與意淫,如今在他面前的只有兩條路,要麼就是拼盡一切加緊攻城,在糧草耗盡前拿下陽平城,要麼就此退軍,然後再做他圖。
按如今陽平城軍民的士氣,抵抗的激烈程度,只憑不足兩萬的士兵,想要在三天之內拿下,是極其困難的,一旦失敗,這兩萬大軍就將瞬間潰散。
若是退兵,那將極大地打擊北伐陳*軍的士氣,更有可能影響其他戰局的發展。
偌大的帥張中,黃法氍不停地踱著步子,他的眉頭緊緊皺著,昏黃的燈光將黃法氍有些蒼老的臉照耀得忽明忽暗。左手是兩萬條鮮活的生命,右手是國家的雄圖霸業,孰輕孰重?他的內心不住掙扎著,臉色變換個不停。
「不成功,則成仁!王琳,本將軍必那你項上人頭祭奠我軍將士的英靈!」突然,黃法氍停下了腳步,臉色一下變得嚴肅起來,殺氣騰騰地自語道。他眼中釋放出異常狠厲的光芒,雙拳緊握,緊咬的牙關嘎吱作響。顯然他選擇了破釜沉舟,孤注一擲強攻陽平城。
下定決心後的黃法氍不再苦惱,剛躺在榻上準備休息,悽厲地呼喊聲響起:「敵襲!敵襲——」
黃法氍一驚,從榻上跳下來,飛快向帳外奔去。營中分外嘈雜,將官呼喝整理隊伍的聲音,喊啥聲連成一片,場面雖有些混亂,但這些士卒平日裡訓練有素,此時倒不甚驚慌。
「將軍,有人襲營。」黃法氍才出門,副將便跑上前來稟報。
「什麼人?有多少?」黃法氍沉聲問道。
「是騎兵,天太黑,無法看清有多少人!」副將大聲道。
「不要慌亂,隨我一同殺敵!」黃法氍暗罵一聲,大聲呼喝著發布命令,人也迅速向混亂處奔去。
當黃法氍趕到現場時,只能耳聽著馬蹄聲目送敵軍隱入黑暗之中,只留下三十多具屍身,卻無有一具是敵人的。
這些士卒皆是死在弓箭之下,黃法氍靜靜地看著地上的屍體,看著那些深深插入陳*軍將士身體中的羽箭,臉色陰沉得似是要低下水來。
良久,黃法氍抬起頭來,臉上居然浮現出一絲笑容,朗聲道:「大家不必心憂,反而應該高興才是。王琳是黔驢技窮,竟然只派遣一百人來襲營,這不是笑話嗎?這正說明陽平城如今空虛異常,破城之日不遠矣。王將軍,加派人手警戒,其他人回去好生休息,明日發動總攻,定要一鼓作氣將陽平城拿下!」
副將領命,黃法氍再次看了眼那扎在地上以及死去陳*軍身上,那近百隻箭矢,便轉身而去,只是他的心情卻有些沉重。
距離陳*軍大營二十餘里外,約莫百騎黑衣騎士靜靜地站在夜色中,如同一尊雕像般,沒有絲毫的動作。為首一人臉上帶著一個青面獠牙的面具,在淡淡的星光下,分外嚇人,不是高興又有誰來。
「噠噠」的,有些急促的沉悶的馬蹄聲傳來,與此同時高興的視野中出現了近百飛速奔來的騎兵。
「將軍。」百騎來到高興身前五米處,整齊地停下腳步,就連坐騎都沒有發出一絲異響。仔細看去就能發現,所有騎士皆是人口銜竹,馬銜枚,而所有馬匹的四蹄無不是被棉布緊緊裹著。
「怎麼樣,有人受傷嗎?」高興問道。
「謹遵將軍的吩咐,我等並未過於接近陳*軍大營,只是放了一輪箭便都囫圇著撤了回來,可惜射殺的敵人只有三四十人!」尚不棄語氣中帶著絲絲惋惜。
「嘿,你倒是貪心!」高興笑罵了一句後才道:「沒人受傷就好,我們擾敵的目的達到,就是成功,殺死多少敵人都無干緊要。莫非你那天吐得不夠?」後一句,高興的語氣有些揶揄。
「哄」其餘所有士卒都善意地笑了起來,直讓尚不棄感覺麵皮臊熱,不住將惱怒警告的目光投向笑著的士卒們。可惜也許是夜色的緣故,眾人瞧不見尚不棄的眼神,笑聲並未收歇。
七天前,他們都是第一次殺人,當心中的熱血微涼後,殘酷血腥而又噁心的戰場,殺人後的恐懼涌,讓所有人都倍感不適,瘋狂地嘔吐。
然而奇異地是,在高興一曲《搖籃曲》後,第二天,所有人都神奇地生龍活虎,心中的陰影也淡化了許多,對於殺戮也未再有過多的排斥。
這一切不僅歸功於《搖籃曲》溫柔舒緩的曲調,更主要的是因為高興這個演唱者。
前世,因為胸前那不知材質的佛像掛墜,高興研究過不少佛學。佛家一些經文咒語他也甚是相熟,在那夜歌唱時,他便用真氣模仿出了一些佛氣,對於滌盪人心頭的戾氣惡障倒是有不小的幫助。
這幾日,有張順之準確的消息,高興帶著一千騎兵東奔西跑,將黃法氍派出的人統統吃了個乾淨,除了一百餘人傷重,短日中無法作戰外,竟無一人殞身,這就全賴高興改良的弩箭和弓箭的犀利,曾今訓練的嚴苛了。
「好了,都別笑了,小心回去後不棄給你們加餐,好好操練你們一番!」高興笑著說道。
所有士卒的笑聲攸的一收,都有些疑懼地看向尚不棄。尚不棄既好笑又好氣,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只是哼了一聲,便駕馭著馬站到了高興的身後。
時間不長,又是百騎歸來,與尚不棄一樣,他們也是忠實了高興的命令,只是放了一輪箭雨,殺了個把人便奔了回來。
陽平城的陳*軍將士們都倍感痛苦,有一種想罵娘的衝動。這大半夜的,敵人一撥一撥的前來襲營,卻是虎頭蛇尾的,來了連個響屁都沒放了,便又奔了回去。
他們真的很想哀求那些黑甲騎兵們,腳步放慢一點,不要走的那麼迅速,那麼瀟灑,不帶走一片雲彩,卻留下了百隻羽箭。
眼看著天色朦朧,就要天明,但眾陳*軍將士卻仍然是提心掉膽,不敢有絲毫放鬆。那些可惡的襲營者們,一夜間就沒有消停,整整酒撥人馬前來襲營。若是白日,這百人的騎兵對他們沒有絲毫的威脅,但晚上卻不然。
陳*軍不敢派軍追擊,生怕中了敵人的奸計,可是被動地防守也甚為艱難。
前三撥騎兵襲營,之間相隔不過半個時辰,對於警惕了許多的陳*軍來說並沒有造成多少傷害。就在他們以為摸到了敵人規律時,一個時辰過去,卻不見敵人蹤跡。一個半時辰後,就在陳*軍欣喜敵人不來,內心鬆懈之時,敵人又來了。
這一回卻是四面來犯,讓剛鬆了口氣的陳*軍再次繃緊了神經。同樣,敵人留給他們的依然是那華麗麗的背影。敵人來襲的時間間隔看似有規律可尋,當你按照它來防禦時,敵人偏偏不來,當你鬆懈時,他就那麼恰到好處地出現。整整一夜,陳*軍將士們的神經就這麼保持著高度緊張的狀態。
黎明前的黑夜,最危險的時刻,也是人最疲勞的時刻,敵人果然又來了。
白天攻城,這些陳*軍本就十分疲憊,這一夜提心弔膽的,又不得休眠,此時更是身心疲憊。當聽見練成片的馬蹄聲響起時,所有人都一個機靈清醒過來,興奮地奔向來犯者,他們要好好教訓一下這些擾人清夢的可惡的傢伙們。
然而,當這些陳*軍興奮地用弓箭射擊來犯者時,始才發現,敵人根本就在自己弓箭的射程之外,而己方卻是被敵人密集的羽箭壓製得頭都抬不起來。
當然了,有高興這個專業的穿越者在,蒙古鐵騎縱橫歐亞使用的複合弓無論從射程還是殺傷力來說都要強於陳*軍,這也正是陳*軍無法傷害到任何一個騎兵的緣由。
當陳*軍慌亂的躲避箭矢之時,讓人心顫的嗡鳴聲響起,接著便聽見「嗖嗖」密集如細雨的厲嘯聲後,己方陣營此起彼伏的慘叫聲響起,敵人卻又在此時再次退走,沒有絲毫的留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