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節 緣起靜心寺

  空山。

  烏雲。

  雷鳴嘶吼，層迭交錯，方圓千里的山峰幾乎都有被一團黑雲籠罩，天昏地暗。壓得人喘不過氣來。原本晴朗的天氣瞬間雷電交加，大雨醞釀，意欲傾盆而來。在這漫山不見人煙的龍骨森林中，在那明滅不定的綠黑色彩中。一條荒蕪已久的小徑上走來一白衣少年。少年手拄一拇指粗細的木棍，費力地朝前走。抬頭看了看天空，烏雲滿天，遮天蔽日，怕是大雨要來了。少年加快了腳步，小徑上留下一串深淺不一的腳印，耳邊枯枝嚓嚓的斷裂聲。

  少年叫蕭覺。本是烈山郡鳳歌城吳家鎮大戶人家弟子，母親病重於一年前去世。留下這孤苦少年在娘舅家受盡了苦楚。十五歲那年，蕭覺趁祭祀母親之機逃離吳家鎮。輾轉在鳳歌城流lang了大半年，一無所成，以乞討為生。後來鳳歌城頒發律令要把所有弱冠年歲的乞丐抓入軍營，蕭覺僥倖逃脫。但乞食不成，餓了五六天實在忍受不住便在在鳳歌城最大酒樓龍鳳店偷一屜鮮肉包子，被龍鳳店的掌柜派人毆打追殺，最後逃出鳳歌城。在這龍骨山脈之中藏了半月之久，落到這步田地。

  蕭覺臉色蒼白，四肢無力。還沒找到歇息之處便有豆大雨點襲來，狂風肆虐，周遭大樹隨風顫抖。撲面而來的雨點好似小石子一般，打的蕭覺雙頰發疼。雙手擋住前額，大步朝前奔跑，穿過這森然黑暗的森林，蕭覺已然狼狽不堪。原本發白的長衫更是赤條縷縷，赤腳而立，腳掌上全是泥淖，衣衫襤褸，疲憊不堪。

  那疲憊卻靈動無比的眼珠子四下打量。

  

  周圍都是碎裂的大石頭，雜草在雷電交加，狂風怒吼中四處擺動。人高草叢中露出那陰森恐怖的石像，一個個齜牙咧嘴，青筋直冒，雙目黑暗無光，卻猶如鷹隼一般勾魂奪魄。難不成是怪獸石像，蕭覺蹭蹭退後了幾步。腳狠狠地踏在一條丈二青蟒尾巴上，草叢之中掀起一股腥風，三角烙蟒盤軀而起，張開血盆大口便朝蕭覺撕咬而來。

  蕭覺大驚家，來不及閃避，那青蟒一尺尾巴狠狠地打在蕭覺的小腿上，蕭覺吃痛。步履一時不穩，順著那斜坡草叢草叢朝山坡滾落下而去，那青蟒抬頭看了看天空之中翻滾的烏雲。它嗅到強大人類修士的氣息，身軀顫抖驚恐，又俯身入了草叢之中隱藏起來。

  入夜之後，大雨漂泊，山水一色，黑暗降臨整個龍骨山脈。蕭覺瘸著腿，一番掙扎後總算終於找到了歇息之地，是一座廢棄的寺廟。此時蕭覺也管不得那大黃皇朝的禁忌，反正已經荒廢太久。再說又在這龍骨山脈之中，天高皇帝遠，哪裡有什麼禁忌。

  此地荒蕪已久太久，早在天玄皇朝龍田道尊時候，滅佛興道便已經開始實施。數萬年的時間整個佛道便徹底淪陷。天下所有的佛教聖山都被封印，所有的佛教寺廟通通被毀滅，僧人還俗，金佛菩薩全部都收歸現在的大黃皇朝國庫，鍛造出天地之中十二座道門尊神。分別用於鎮壓佛教的十二座道場名山。

  淨心寺廟。

  蕭覺無心這些，在靜心大殿之中找了個乾淨的角落，披上幾塊破布，沉沉昏睡。

  龍骨山脈乃是烈山郡最大的山脈，橫亘整個烈山郡，綿延數萬里。烈山郡便有了南原北丘之名。南部乃是靠近南荒火極之地的大平原，乃是西南糧倉，北部有數萬里廣乃是無數的丘陵湖波。烈山門位於龍骨山脈最高峰通天峰。南接烈火平原與烈火城，北臨部乃是白山煙波府。更是妖獸樂園，遍地，三百五年妖獸隨處可見修行之人無處不在。這裡是人類的禁地，卻有無數的珍奇寶貝，靈芝奇葩妖魔鬼怪。

  暗黑夜晚。

  一道金色光芒從西際划過長空，降落在靜心大殿外。智靈僧一襲僧袍，左手托缽，右手持杖。平靜祥和的臉上多了幾分憂慮一臉的憂慮，剛到烈山郡，就被烈山門少掌門出雲劍烈風與青雲門大弟子一元劍聯手追殺。從白山煙波府穿越整個龍骨山脈。被兩大高手緊緊追舍半月之久，期間三人更是大戰三次。但三人的修為都相差不大，可智靈僧卻擁有佛教天慧神僧的至寶淨經玉瓶。數次躲過二人的追殺。不料不久前三人數日前的才大戰過，這次那青雲子把青雲門的一元劍都施展出來，。破了智靈僧的力持身，逼得智靈僧才逃遁至到此。

  四處打量張望一番，又看到西方一紅一青光芒追擊而來。知道二人已經追來，嘆息一聲，便入了這靜心大殿。

  「他在這裡，這次定然讓他有來無回。」兩道劍光降落在靜心大殿外的銅皮香爐上。只見一俊美青衣男子背負長劍，青色長衫隨風而動。頭戴淡紫色純陽巾，面若冠玉，眉心乃是三色蓮花印記。身軀凜凜，逍遙猶如高山獨立。此人就是一元劍青雲子。

  「哈哈哈，佛教被滅數十萬年，天玄皇朝早已經在八萬年前就被大黃皇朝所滅。想不到十四萬年過後，這佛教餘孽還沒有覺悟。」一粗獷聲音響徹黑夜。此男子身高八尺，巍峨如山。一襲墨色長衫，濃眉大眼，方闊之臉。背負出雲劍。端的是相貌堂堂，威武凜凜。此人便是烈山門少掌門出雲劍烈風。

  「烈風兄，你烈山門乃是南荒邊陲重地，佛教如此膽大。居然敢出沒在龍骨山脈，難道烈山門之輩都只會打坐修行，閉關不出。早已經忘記當年五道門的約定不成？」青雲子獨孤破天戲謔道。烈風哈哈一笑：「烈山郡可不是個好地方，巫妖魔鬼，又豈是我烈山門能夠鎮壓的。倒是三皇子好閒心，斬妖除魔也不帶隨扈。讓烈山郡的郡王擔憂至極。」

  「盛京城也是渾濁不堪可不是個好地方，倒是了這烈山郡別有一番風味。如來十身，當年滅佛時候龍田道尊也沒有找到這如來十身，如今卻在智靈僧手中，難道兄弟不覺得蹊蹺嗎？」這等至寶，一出現在修行界。便是腥風血雨，無數閉關的老妖怪都要出來爭搶。智靈僧不過是元神期修士。哪裡擋得住修行界的高手。難道佛教餘孽還有陰謀不成？

  「管他什麼，此寶出現在我烈山門，自然歸我烈山門所有。試試便知。」烈風雙手一結。喝道：「出鞘。」身後出雲劍冒出丈二火光，沖入那靜心大殿之中。火光碟旋，隱隱有一隻金烏明滅不定，啼鳴之聲不斷，卻並沒有任何動靜。

  「回鞘。」出雲劍順入劍鞘之中。烈風縱身躍入那靜心大殿之中，青雲子微微皺眉。也尾隨入了也遁入大殿之中。二人小心謹慎，四處打量這荒蕪的大殿，雜草叢生，碎石滿地，神龕褪色。唯獨那尊佛像安然盤坐在蓮花台上，雖然周身金箔都被剝走，但只有那佛眼中的寶石珠玉黑亮無比。

  二人急急後退。

  卻見那石像佛陀周身金光閃爍，一輪三尺佛光從佛像腦後升起照耀整個靜心大殿。所過之處，腐朽化為神奇。四位侍應菩薩，十八羅漢，紛紛站立在佛陀周圍。那朱紅神龕，白玉如意，龍鳳金紋，供品薰香，一一呈現在青雲子與烈風面前。二人驚訝之極，佛道本事果然不差。

  「二位道友，何苦如此，你我本是同道中人。佛教已經滅落多時，早已經不能夠威脅道門。貧僧只我只不過是路過這烈山郡而已。貧僧不曾惹過二位，二位何苦來苦苦相逼？」智靈僧手持金玉禪杖，面前乃是一尺木魚。目光之中儼然已有怒氣。

  「智靈僧，莫要以為本皇子不清楚。四年後的九華聖山，地藏道場將開。雖然有道門五老之一的東華聖尊壓制，可九華山位於中南仙湖之地。三年後仙湖潮長，東華聖尊要出手鎮壓仙湖拯救億萬生靈。那時候九華封印是最脆弱的時候，只要聚齊佛門十二顆先德舍利。就能夠破開九華封印，到時候地藏六經再現人世。天地將會大亂？」青雲子冷眼反駁，皇家消息靈通，這等密事也能夠查探出來。智靈僧也是一驚。這佛道秘密怎麼會被這三皇子知曉。難道大黃皇朝早已經知道此事不成，地藏六經乃是當年未被損壞的佛教至寶，一直隱藏的地藏行宮之中。這可是次佛教大事，智靈僧不僅僅要查探九華仙山，還要傳播佛教經義。籌備佛教興起之事。

  「大黃皇朝的三位皇子，個個都是驚艷絕倫之輩。大皇子乃是武道天才，二皇子乃是經商奇才，三皇子乃是修道奇才。可惜獨孤皇朝以商為根。只怕這二皇子乃是人皇之選。」智靈僧不動聲色說道。

  「好個潑僧，竟敢非議我大黃朝政。」青雲子大怒。他們三兄弟都是大黃皇朝先賢帝君的兒子。不過只是同父不同母而已。大皇子獨孤雲天的母親乃是兵家孫兵家主的女兒。二皇子獨孤星天母親便是當朝皇后雲慧。更是那八大世家陣家蕭家家主的嫡親妹子。只有三皇子獨孤破天生母早亡，從小便入了青雲門修道，現在先賢帝君還未立太子。智靈僧如此一說，分明是把青雲門給罵了進去。青雲門乃是道門強大存在，但不可能成為青雲子掌握國家機器的助手。

  現在朝政也不敢非議太子之位。

  智靈僧乃是方外之人，且與這大黃皇朝更是有滔天仇恨。自是不懼。

  「非議朝政，好大的帽子。」智靈僧冷聲說道，「我乃方外之人，不在世俗之中。你二人心機不純，妄圖占據我佛道至寶如來十身。只不過盛會在即，貧僧不想與爾等爭鬥無可奈何。希望二人能夠多坐一會。」智靈僧雙手合十。手中的金玉禪杖敲打那大紅木魚。聲聲智慧光明，聲聲無量慈悲，聲聲大行般若。

  「出雲劍，出鞘。」

  「一元劍，出鞘。」二**怒，一青色長龍從青雲子身後沖天而起，一烈火金烏也化為漫天火焰朝周遭佛像燒灼而去。青龍金烏，撞擊而去。

  「千葉佛蓮。」智靈子腳下冒起無數的金色佛光，一片片金光蓮葉競相綻放。

  青龍咆哮，金烏低鳴。只見數道青劍光明耀無量，破壞重重蓮花，佛光碎裂，又見金烏真火。焚燒萬物。整個大殿陷入一片火海之中。那智靈僧無法金玉禪杖一揮，一道金色佛印克制那青龍劍光。智靈僧苦澀一笑，一元劍果然強大。連千葉佛蓮都無法克制。

  一輪佛光照耀靜心大殿，最後隱入不見。

  「潑僧，休走。」這次若讓智靈僧逃走，只怕再也無法抓住。一元劍青龍顯現，破了佛印力量。沖天而去。周圍佛像通通被破，盤龍而起，纏住那金佛石像。用力一絞，整個金佛石像瞬間就被破滅掉，化為無數灰白碎石。散落在大殿，火雲一燒，盡數化為粉塵。

  智靈僧消失在靜心大殿。並沒有離去，而是隱藏了氣息。這裡乃是淨心寺，雖然佛教已經毀滅已氣息消失很久，但要藉助這佛寺殘留的佛靈之氣隱藏自身，容易至極。

  青雲子與烈風朝東方追去。不一會兒便又回到靜心寺，細細查探輾轉巡查一會。二人並沒有發現智靈僧的下落，才悻悻離去而去不見。

  等到東方魚肚白的時候，智靈僧才從那靜心大殿之中徐徐而出。朝那角落細看一眼。眼中卻是做了什麼重要決定一般。輕撫飛天而後駕雲而走。身影消失在龍骨山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