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無奈

  凊堎鎮，位於天行帝國的一個小鎮，鎮中人口不過三千餘人。

  今天對於居住在凊堎鎮的普通居民來說，與以往並沒有二樣。家家戶戶在初陽剛升之時便早早的離開暖和的被窩，胡亂吃些早點，壯年勞力扛起勞動工具，相邀之下三三兩兩結隊下地幹活去了，婦女們開始鼓搗起廚房的家什，做著香甜可口的佳肴，等待幹活累了的男人回家之後能有一口可口的飯菜。

  初升的太陽照射在大地之上，驅走寒冷與黑暗，整個世界成為一片光明的海洋。

  「凡兒，別玩的太瘋，早點回來吃飯，知道嗎？」一棟青石築就的小房裡傳來悅耳的囑咐聲，從屋內一蹦一跳的跑出一個靈動的小男孩。小男孩不過五六歲光景，生的眉清目秀，五官甚是端正。

  「娘，知道了，我等下就回！」小男孩吐了吐舌頭，一雙靈活的雙眼骨碌碌的轉個不停，頭也不回衝出小鎮，朝鎮外樹林衝去。

  「現在正是鳥媽媽出去覓食的時候，剛好趁它不在，我去掏幾個鳥蛋下來回去給爹加菜。」小男孩滿臉興奮，加快了奔跑的步伐。

  離鎮外不遠處有一座山，名曰「躍馬山」。據先輩口述，曾經有一位大將軍駕駛座下神駒，騰雲駕霧般的躍過這座「高」山，方才逃過追兵的追殺。雖然不知道故事是真是假，但這座山從此卻改名叫「躍馬山」，時間一久連以前的名字都被大家忘記了。

  躍馬山不高，才不過區區幾十米，長也不過幾百米。但這小山垛子卻是鎮上小孩子們的最愛。無他，山中多林，林中生存著大量的飛禽。更為主要的是，這樣一座小山垛子，根本不會有猛獸生存其中，大多是些小黃雀之類對人無害的鳥類。

  

  不過就在躍馬山南面十餘里外的密林中卻生活著無數的猛獸禽鳥，熊、虎、鷹、豹……無所不有，好在中間隔著一條寬逾百丈的山塹，奔騰的激流在山塹中咆哮翻騰，一眼望不到盡頭，正好形成一道天然屏障，將那些山中的禽獸們阻隔開來，只能依稀聽到些虎嘯猿啼之聲。

  小孩子天性調皮，好動，閒暇功夫便喚上玩伴，相約一起來林中搗鳥巢，掏鳥蛋。往往誰掏的鳥蛋多，其餘的小孩便會一臉佩服，圍著他嘰嘰喳喳的請教掏鳥蛋的秘訣，這樣大大滿足了小孩子的微小的虛榮心。

  這裡是小孩子們的天堂，既不用擔心生命安全，又可以肆意玩耍。鎮上大人也就由著這幫小子胡鬧，看著他們如此活力，儼然間自己仿佛也年輕幾十歲，這不是件很讓人開心的事情麼？

  只是今天凡兒顯然起的太早，當他趕到林中時，偌大一片樹林裡，除了頭頂上小鳥「揪揪」的叫聲，空無一人，顯得相當靜謐。

  「看來那幫傢伙還躺在床上睡懶覺，等我掏光了樹上的鳥蛋，讓你們哭都沒眼淚。」凡兒興奮的搓了搓手，吐了兩口唾沫在掌心，雙手不停的搓來搓去，找准一棵樹正欲往上爬。

  「轟！」天空突然響起一聲悶雷，驚得樹林裡飛禽四處亂竄。

  凡兒透過樹葉的縫隙，驚訝的抬頭盯著天空，雙手用力的掏著耳朵，「咦？天氣好好的，連太陽都出來了，怎麼這會突然打起雷來？難道要下雨了？不行，我得趕緊掏幾個鳥蛋回去，不然等下下起雨來可就回不去了。」

  凡兒思量完，抓起瞧中的那棵樹，刷刷幾下，便爬到樹頂去了。透過樹葉，天空真的變得有些陰沉起來。

  凡兒攝手攝腳，慢慢靠近鳥巢，一把抓起鳥巢里還有些微熱的鳥蛋，塞進衣服口袋。

  這一連串動作一氣呵成，形如流水，沒有絲毫滯澀，顯然是掏蛋老手，久經訓練，平日裡肯定沒少幹過這活。

  「不錯，不錯，有我當年的風采！」林中突然響起霹啪的掌聲，還夾雜著一個男人飽含讚賞的大笑聲。

  凡兒一楞，這時候大人們應該都在地里幹活才對，怎麼還有人來這樹林裡閒逛？平日裡大人晚上才偶爾來林中乘乘涼，還從來沒見過這會有人呆在林中的。

  「你是誰？」凡兒小聲小氣的問道。

  「你下來不就可以看見我了？」男人回答。

  凡兒站立的那棵樹枝繁葉茂，足有三四米高，而凡兒身處樹頂，地下景物都被厚厚的枝葉擋住了視線。

  「哦，我馬上下來，你等我！」凡兒應了一聲，小心的擺好姿勢，緩緩抱著樹的主幹滑了下來。

  還沒著地，凡兒便被一雙粗厚的雙手抱離樹幹，輕輕的放在地上。

  凡兒滿眼好奇的打量眼前的男人，只見他滿臉的絡腮鬍密密麻麻的爬滿整個下頜，頭髮亂糟糟的像好幾個月沒有梳洗過，更為奇怪的，他竟然…竟然沒穿衣服，只是胡亂的用獸皮裹住身體，露出強健的體魄，唯一讓人比較驚奇的是那眉毛又粗又黑，眼睛如夜晚星辰，閃閃發亮。

  「你…你是什麼人？」凡兒有些害怕了，說話聲音顯得有些顫抖。

  這還是人嗎？至少凡兒長這麼大還沒見過如此不修邊幅的人，雖然他的閱歷確實顯得有些太淺。

  「呵呵…，你在害怕？小傢伙不用怕，我不會傷害你的！」男人和藹的微笑道。

  「我從來沒見過你，你是從哪裡來的？怎麼還沒穿衣服？」凡兒縮了縮頭，忐忑不安的問道。這個人太奇怪了，竟然不穿衣服穿獸皮，難道他不知道衣服比獸皮穿的更舒服？最奇怪的是頭髮竟然亂糟糟的，還滿臉絡腮鬍。

  這…這不就是娘經常跟我講的山中野人嗎？

  凡兒突然想起娘每晚哄他睡覺時講的野人故事，小心肝不由的撲通撲通開始亂跳，怎麼壓制都壓制不住。

  男人摸了摸身上的獸皮，滿臉苦笑道：「這個…我還沒來得及去買衣服，再說我也沒錢，只能隨便抓住山中的野獸，剝了它們的皮，胡亂編織，能遮身體就行。」

  男人突然死死的盯著凡兒看了半天，道：「你這身打扮怎麼這麼奇怪，是在拍電影嗎？」

  凡兒低頭看看自己的穿著，「怎麼奇怪？我們這裡都是這樣穿的。電影？電影是什麼？」

  「你說…你們這裡都是這樣穿的？都穿的這種樣式的衣服？頭髮都留這麼長，還挽個髻？」男人神情顯得愈發奇怪，急促的追問道。

  凡兒點點頭，看男人的眼神有些不同了。這個人怎麼這麼奇怪，連這些最起碼的常識都不知道。

  「現在是多少年？」男人低頭思考半天，突然抬頭問道，神情說不出的緊張。

  「現在是天行1302年，乃是天行帝國成立1302年。」凡兒滿臉自豪的答道，「難道你連這些都不知道，你是從哪裡冒出來的？」

  男人呆若木雞，瞬間動也不動，過了一會，卻又開始又哭又笑，最後甚至對著虛空比了一個中指的手勢。「老傢伙，你幹的好事！」

  當然，凡兒是看不懂這個手勢的意思，只是感覺這個男人顯得太過奇怪，下意識的慢慢的退後，拉開與男人的距離。

  這個男人便是剛剛被神秘人從無為之境趕出來的劉乾坤了。

  「天行1302年，這是他媽的哪個朝代？我這算是穿越了還是去了異度空間？」劉乾坤哭喪著臉，嘴裡嘟囔著，「老傢伙，你太能扯了，好好的把我送到這個完全陌生的地方來做什麼？」

  劉乾坤吼間無奈的發出一聲嘶吼，「我要回去！！」

  21世紀的生活多安逸，多享受，劉乾坤怎麼會捨得捨棄。跑車，火車，飛機，電影娛樂電腦隨聲聽，哪樣不是高科技發明，哪樣不是舒適的生活享受？KTV，按摩，洗腳，KVC，麥當勞，中餐，西式糕點……，這些吃的喝的玩的，哪樣不讓人回味無窮？

  以劉乾坤憊懶的性子，貪圖享受的個性，他能割捨才怪。

  「我不要呆在這個雞不拉屎的鬼世界，我要回去享受我未完的人生，快讓我回去！」劉乾坤心中滿是沮喪，對著虛空又吼又叫，一心希望神秘人能把他拉回原來的世界。

  美麗的21世紀，高檔的物質生活，你怎忍心拋棄我？

  只是回到21世紀的夢想對於劉乾坤來說，顯然成為了奢望。除了驚起滿天飛舞的飛禽，劉乾坤再也沒有收到任何回應，那個該殺千刀的神秘人再也沒有出現。

  當然，樹林裡還有一個已經嚇的不輕的小傢伙，正滿是驚恐的看著劉乾坤的單人秀。

  「你…你…你沒事吧？」凡兒手腳顫抖的問道。對於任何一個五六歲的小孩子突然遇見這種情況，沒嚇哭已經是難得，還哪能完整的說句話。

  「啊，沒事，我很好，真不好意思，嚇著你了。」劉乾坤這時才明白自己的失態，看著小傢伙被嚇的渾身發抖，卻兀自強撐的模樣，饒是劉乾坤臉皮厚，卻也有些不好意思起來。

  「這裡是什麼地方？小傢伙，你爬樹的技術不錯，我當年像你一般大的時候，還沒你這水平。」劉乾坤和顏悅色的走上前去，摸了摸凡兒的頭。

  凡兒一聽誇讚，挺直胸膛，一副小大人模樣，說道：「那是，你去鎮上問問，說起掏鳥蛋，我可從來沒輸過人。

  「喲……，小傢伙原來這麼牛啊，那我可得好好跟你請教請教。」劉乾坤雙腿一曲，就這麼毫無形象的坐在地上，將凡兒抱著放在腿上，哈哈大笑。

  說到掏蛋，凡兒滿臉興奮，連害怕都瞬間拋在腦後，也不抗拒劉乾坤，任由他抱著坐在了他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