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顧及到子非的傷，曉曉體貼的放慢腳步，可還是被街上那些花花綠綠的東西吸引得東跑西逛。

  段子非始終都是跟在她身後，不管她瞧上的沒瞧的，哪怕就是瞅了一眼，只要曉曉前腳剛離開，他馬上便會掏出銀子扔給老闆，說一句，「會有人來取。」便又跟上前面那個俏麗的身影。

  心滿意足的吃了一大碗的豆花，曉曉總算又恢復了體力。對面，段子非隨意的抬手，用袖子抹去她嘴邊的髒東西。這個舉動又讓曉曉紅了臉，低著頭，嘴巴卻咧了開。

  「少爺，小姐，買朵花吧。」一個長相清秀的女孩來到兩人面前，怯怯的開口，衣服雖然破舊些，倒還乾淨，只是身材過於纖瘦，像似營養不良的樣子。臂彎挎著一個花籃，裡面都是剛剛采的鮮花，花瓣上還掛著露珠。

  段子非從曉曉身上移開目光，望向她時，淡到就像她不曾存在過，哪怕她就在自己眼前。

  曉曉瞅瞅女孩笑了笑，「這花多少錢呢？」

  

  女孩看看她，也許是被她的友善打動，咬了咬牙，伸出一根手指，「一兩銀子。」

  曉曉一怔，別說她不懂這古代市場的經濟行情，她籃子裡的花再怎麼貴，也不可能值一兩銀子啊，要知道，在古代，一兩銀子基本是普通三口之家一個月的生活費！

  「什麼？一兩？！」說話的，是旁邊桌偶然聽到的中年男子，他指著女子籃里的花，毫不留情的譏笑道，「就這麼幾朵爛花，山里多的是，你居然賣一兩銀子？！我看，你不要賣花了，不如去妓院裡賣身吧，那可就不止一兩銀子了！」

  他的話，引得四周一片訕笑，盯著女子的目光，也愈發變得曖昧。有人馬上附和道，「就是就是，這姑娘長得挺水靈，你要是去掛牌，哥哥我第一個去捧場！」

  「哈哈！還是去妓院吧，那裡的生意一定比賣花好！」

  女子站在那，緊咬著嘴唇，雙眼含淚，手緊緊抓著花籃，因為羞辱全身都在微微顫抖著。

  不管周圍亂成什麼樣，段子非終是連眸都沒抬一下，可曉曉卻忍不住了，她「啪」地一拍桌子站了起來，「一兩銀子怎麼了？花是人家的，就算賣到十兩銀子，那也是人家姑娘的自由，礙到你們什麼事了？想買就買，不想買就乖乖閉上嘴巴！」

  女子倏地抬頭，感激的望著曉曉。

  先前的中年男子一撇嘴，輕蔑道，「喲，說得這麼好聽，那小姐你怎麼不買啊？」

  曉曉冷笑了下，朝段子非一伸手，「借我銀子！」要錢要得理直氣壯。

  一錠白銀擱在她白皙的手掌上。曉曉看都沒看，全塞給了那女子，「呶，拿去，這花我全買了。」

  四周，一片吸氣聲。那個不斷叫囂的男子也識趣的閉上嘴巴，趕緊吃完走人了。

  「這、這麼多？」女子受到驚嚇似的，趕緊擺手，「不不不，太多了，我只要一兩就夠了……」

  「哎呀，給你就拿著，餘下的就當……」曉曉想了想，倏地一笑，指著那花籃說，「當我買下這個籃子了。」

  「小姐……」女子捧著那錠銀子，感動得無以復加，良久，她垂下眸，緩緩道，「小女子香兒。這些花，都是我爹栽的，可他前天卻……」她悲傷的落下淚，斷斷續續的說，「一兩銀子，是跟鄰居們借來給爹下葬用的。家裡能賣的全賣了，我實在沒有辦法還錢，只能賣掉爹最喜歡的花……所以，小姐，香兒真的不是騙子！」

  曉曉趕緊安慰得拍拍她的肩，「好了好了，知道你是個好姑娘，快回家吧」

  「嗯！」香兒用力的點點頭，感激的看看曉曉，又調回目光望著段子非，「謝謝少爺。」轉身，跑出了小茶館。

  曉曉重新坐下來，突然有感而發，「如果，我沒有遇到你，在我最最困難的時候，是不是也會像她一樣盼望能得到陌生人的幫助呢？」

  一個人孤伶伶的生活在這個世上，想來一定是最痛苦的事。

  段子非抿了抿唇，越過桌面直接握住了她的手，抬眸，「只要有我，就沒這種『如果』。」

  他的手涼涼的，可是曉曉的心底卻溫暖如春，任他輕柔卻堅定的握著自己。

  吃吃喝喝，走走逛逛，又過了將近一個時辰，曉曉怕他帶著傷太辛苦，直接就嚷著累要回去休息，兩人這才往回走。

  才剛走到城門時，身後氣喘吁吁的追來一人，「小姐，少爺，等一下！」

  曉曉回頭一看，「香兒？香兒，你怎麼追過來了？是不是銀子不夠啊，哦，沒事，我這裡還有……」

  香兒追上來，喘著粗氣搖了搖頭，「不，不是。」

  「那你找我們有什麼事？」

  香兒定了定神，突然「撲通」一聲跪了下來，二話不說，朝兩人磕了一個頭。

  「香兒……你……」曉曉愣住了，想要上前扶起她，香兒卻固執的跪在地上，說，「小姐，少爺，香兒有話要說。」

  曉曉急了，「哎呀，有什麼話你起來再說嘛。」

  「小姐是個好人，不為買花卻給了我那麼多錢，我無以為報，只想跟在小姐和少爺身邊做個使喚丫頭。小姐，求你收了香兒吧。」說完，還要再磕頭。曉曉趕緊攔住她，「香兒，我給你銀子真的就為了買花，怎麼可能讓你當丫鬟呢？」

  「不！」香兒堅決的搖頭，「小姐，我是心甘情願的，我在這世上連最後一個親人也沒了，如果小姐不肯收留，我真的就成了孤苦無依的一個人了。」

  曉曉為難的抬起頭看看段子非，後者明顯一副「想怎樣隨你」的表情。她又看了看香兒一臉的祈求，最後，還是同情心泛濫，點頭應下，「好，那我就帶你回去。」她深深了解那種沒有親人的痛苦，在她無助的時候，一直都有朋友陪伴著。哪怕是來到這裡，也有子非呵護著她，現在她能幫助香兒，她為什麼不去做？

  「謝謝小姐，謝謝！」香兒激動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