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節 摸槍

  帝都大學開學的日子，天氣似乎也很給面子，斑斑點點的雲彩好像是在點綴一樣，陽光恰好從雲彩的縫隙中射出來，一縷一縷的很舒服，這讓昨晚沒有睡好的付明覺得更加睏倦了。

  「這種天氣不用來睡覺簡直就是lang費！開什麼學啊……」付明走在前面，小聲的念叨著。他穿了一身黑色的運動裝，畢竟在學校這種地方，就要有點學生的樣子。黑色仿佛已經成了付明的象徵性色彩。

  重武器手徐成則是跟在他的身後，今天是他的輪值，送付明去上學，除了防止他被車撞之外，似乎沒什麼事，所以顯得特別輕鬆，回到國內之後，臉上憨厚的笑容也逐漸露了出來。

  「付先生讓老闆你去讀大學，也是希望你能學到點有用的社會學。」由於付明根本不打算住校，所以兩個人身上只帶了幾千塊人民幣的學費。

  付明也點了點頭，「是啊，要是整天在外面飄著，中文都快不會說了，接觸的那群人不是黑社會就是武裝分子，碰到個正常人，話都不會說。」

  前往帝都大學的這條主幹道上有很多車，堵的十分嚴重，走路去反而是一個比較不錯的選擇。但那些學生們的行李比較多，要是走路過去，要麼死在學校門口，要麼死在半路上。

  

  付明走了沒多久就到達了學校門口，門口處堵了不少學生和家長，車輛一律不准進入，但還是堵的厲害。付明靠近了門口掛著的巨大地圖，看著這所中國內最著名的大學，帝都大學。

  「進去，地圖已經印在我腦子裡了。」徐成盯著身邊的學生和家長，眼神亂轉，生怕從人群中突然竄出某個持槍殺手。

  「沒事，在中國內我們還很安全。」付明笑了笑，「進去。」

  學校裡面，有不少帶著紅色帽子的高年級學生，正在做迎新生志願者。付明接過一張社團宣傳傳單，大概看了看，就馬上有一位高年級的志願者女孩向他走來。

  「同學你好，是來報到的麼？有不熟悉的地方問我就好了，我是大二的志願者，我叫張璐。」女孩微微一笑，抬頭打量了一下付明，又看了看付明身後的徐成。

  付明楞了一下，事實上，在他的軍火商生涯中，大街上和學校里沒幾個人敢主動跟他搭話，看到他身邊圍著十個黑色西裝的男人，就都躲得遠遠的了。「學姐……我叫付明，是大一新生。」付明吞吞吐吐的說出了這句話，還真是有點不習慣。他遞上了自己的錄取通知書。

  「徐成，你可以先走了，我沒事。電話聯繫。」付明轉過頭去，跟徐成小聲的說了一句。

  「知道了，先生。」徐成也小聲回答了一句，做了一個打電話的手勢，轉身向學校外面走去。

  「同學，你還是個高材生呢。」張璐看著付明的錄取通知書，上面的錄取成績讓她十分驚訝。付明和徐成之間的對話引起了他的注意，看起來徐成並不是付明的家長。

  「那位是……」

  「他是我朋友。」付明應付的回答道。

  雖然徐成說話的聲音很小，但是張璐就站在旁邊，很明顯的聽到，徐成說的最後兩個字，是先生。她沒有再在這個問題上糾纏下去，畢竟那是人家的隱私。

  「運氣好，考了個高分，我可不是什麼天才。」付明撓著頭笑道，滿臉微笑。

  但是這個微笑，張璐怎麼看怎麼覺得奇怪，笑容沒有任何感情，又看不出任何破綻。

  「付同學，跟我來，我帶你去你的教室。經濟管理學，這個專業的美女特別多啊。」張璐曖昧的笑著，「我也是這個專業的。」

  付明笑了笑，要說經濟管理，六年前他接管軍火生意，就已經學了不少了。他一邊跟著張璐走，一邊打趣道，「你是在說你也是美女麼？」

  「哈哈哈，你倒是挺會說話的，沒事，在學校有什麼問題就找我，我的教室在你樓上。」張璐對這個面相斯文的新生很有好感，不由得多說了幾句。

  十分鐘後，張璐帶著付明找到了他的教室。

  「你進去，中午就會發迷彩服，明天開始軍訓了。我看你沒帶行李……軍訓時期，必須要住校的哦，讓你那個朋友趕緊準備一下。」張璐在朋友兩個字上特意加重了語氣。

  付明楞了一下，倒是把軍訓這件事給忘了。付明腦袋裡清楚的很，軍訓無非就是一群預備役士官，領著一群孩子玩上半個月，壓根就算不得訓練，沒什麼用的。

  「多謝學姐。」等到付明回過神來，張璐卻已經走遠了。他看了看手中的錄取通知書，上面多了一張小紙條。

  「有問題記得來找我啊，電話號碼在背面。別總是學姐學姐的，多生疏，叫我張璐就行，以後我們就是朋友了！記得來找我啊！」張璐清秀的字跡在上面清晰可見。

  付明把紙條翻了過來，果然有一串電話號碼。他仔細想了想，把紙條揉成了一個球，直接順手丟在了門口的垃圾桶里。

  「歡迎你同學，找個位置坐下。」班主任長的很憨厚，身材魁梧，個子也不算太高，給人一種很厚實的感覺。

  教室里的學生分兩撥，一邊男的，一邊女的。女生的那幫早就嘰嘰喳喳說個不停，很短的時間內就熟悉了。付明找了最後一排的一個座位，坐了下來，順著窗戶看著外面的景色，這的確是一所很漂亮的學校。「還是趕緊讓福伯給準備行李……」付明並不想一開學就違反規定。

  他剛掏出手機，旁邊的一個男生帶著賤兮兮的表情就湊了過來。「同學，剛才那女孩不錯啊，你運氣真好，要到手機號沒？」

  付明看到他臉上那種猥瑣的笑容，心裡覺得好笑，「要到了，她主動給的。諾！」付明抬了抬下巴，「在垃圾桶里。」

  「靠……很高興認識你，我叫林建平。」

  「我叫付明……你看你笑的，叫你小賤算了。」付明打著哈哈，給福東發了個簡訊。

  「你怎麼知道我外號的！高中的時候他們都這麼叫我。」林建平一愣神，大笑著拍著付明的後背。

  這讓付明找到了一種自己還活在這個社會裡的感覺，他在這裡找到了唯一能說得上話的人，軍迷林建平。每當談到某種武器的某種特性的時候，林建平就兩眼放光，和平時看到漂亮女生的神色一模一樣。

  軍訓的前三天跟付明想的一樣，毫無新意，到了第四天，付明終於對軍訓有些好感了。學生們要分批去帝都本地的一個軍營里，進行射擊訓練，可是當付明看到發到自己手中的老舊56式半自動步槍的時候，臉色頓時黑了起來。

  「這破槍他娘的還能摟響麼？」付明指著被磨的發亮的扳機護框，向林建平抱怨道。

  「破是破了點，是真傢伙就行，誒，你看，真的有膛線！」林建平顯得十分興奮，一個從小到大隻玩過玩具和模型，只會玩cs的軍迷，碰到了真槍自然是無比高興的。他把槍口對準了付明的眼睛。「快看，膛線，彎的！」

  付明嚇了一跳，趕緊跑開，「別把槍口對著別人，很危險的！」

  「怕什麼……又沒有子彈……」林建平撇了撇嘴，「膽小鬼。」

  付明嘆了口氣，「我習慣了。」長期的不和平生活讓付明形成了對槍械的巨大心裡陰影，一旦有槍口對著他，哪怕這把槍沒有彈夾沒有子彈，甚至只有一根空蕩蕩的槍管對著他，他也會產生很大的壓力。

  「集合，發子彈，記住剛才教過你們的射擊要領，槍口要下壓，手臂要放平，深呼吸，找機會記法，不要著急，不然會錯過目標。」教官大聲喊著。

  「還真把56式當狙擊步槍使了啊……」付明小聲嘟囔了一句。

  嘰嘰喳喳的學生們頓時安靜了下來，女生組先進行射擊，成績爛的簡直沒話說，五十米的靶子，臥倒射擊姿態，每人十顆子彈，滿彈夾，能打到八環的人，簡直就能說是槍神了。付明差點就衝上去教她們怎麼開槍了。

  「這些女生真菜……輪到我們了，打個賭，我肯定打的比你好。」付明旁邊的林建平自信滿滿的說，「cs里的ak47，最難控制的一把槍，我用的卻最好，想當年在網，打遍天下無敵手……」

  付明笑著搖了搖頭，沒理會正在吹牛的林建平，心裡說道，要是cs裡面那槍法在現實里有用，他的軍火也就賣不出去了——無論是政府武裝還是***武裝，都需要用子彈和槍械來磨練士兵的槍法準確度，這個消耗是十分巨大的。一個士兵在戰場上所發射的子彈數量，大概是他在訓練場上發射子彈的五分之一。

  付明在自己的位置用準確的姿勢臥倒，瞄準五十米開外的靶子。

  「開始！」

  付明身邊的林建平第一個扣動了扳機，由於姿勢不穩，心跳過快，56步槍的後坐力直接把他震的肩膀抖了一下，子彈軌跡更是想都不要想，直接脫靶。

  付明嘆了口氣，剛準備扣扳機，迷彩服口袋裡的手機卻響了起來，並不是簡訊的鈴聲。如果沒有急事，付明平時的通訊狀態都是用英文簡訊，直接來電話的這種情況，應該是有緊急事件。

  「是誰的手機響了？不知道不讓帶手機麼？」教官在旁邊大聲的訓斥著。

  付明深出一口氣，「打完再接電話！一定有重要的事。」他直接站了起來，左腳向前邁了一步，跟右腳的距離與肩同寬，成內八字狀，身子挺直，下巴靠在槍托上，雙手看似放鬆，肩膀卻在十分用力的撐起了槍托，以便低效即將產生的後坐力。

  付明計算著自己的心跳，「沒什麼風啊……」付明感到自己的心跳慢了下來，心臟跳動一下之後，馬上扣動了扳機。

  「砰。」彈殼退膛，下一顆子彈送入了槍膛。這種半自動步槍最大的好處，就是容易讓射手找到射擊的感覺和節奏，讓射擊變得更加準確，殺傷力更大，同時，也能最大限度的節約子彈。士兵在戰場上難免會緊張，一緊張，扣住扳機的食指就會一直扣在上面，自動模式的步槍會在極短的時間內把彈夾打空，讓緊張的士兵陷入更加危險的境地。這也是很多現代步槍都保留半自動和三連發模式的原因之一。

  付明仔細的觀察著子彈的落點，在第一顆子彈擊中靶子之後，他稍微的調整了一下瞄準位置，吸了一口氣，屏住呼吸，後面的九槍，都是每隔一秒，就扣動一次扳機，打的十分有節奏。

  彈夾打空之後，教官才反應過來，跑到了站著射擊的付明面前。旁邊的學生都看呆了。

  教官起初也是愣了一下，一個學生連站姿都沒學過，居然能有這麼標準的動作，要知道，站著射擊需要客服的後坐力，比臥姿要大很多。

  付明深出一口氣「好久沒摸槍了。」他的身邊隨時都伴隨著安全部隊，似乎並不需要他自己開槍。

  付明把槍膛拉開，證明裡面的子彈已經打完，隨後把槍遞給了教官。「非常抱歉，我有一個很要緊的電話要接。」付明連自己的成績都沒來得及看，就趕緊掏出了手機。

  十秒鐘，十槍，連電話都沒有自動掛斷。付明看著號碼，是福東手機號。

  「福伯，您這電話來的真不是時候。」付明走到一旁，用左手捂住左耳，小聲對著話筒說道。

  「別停下，繼續射擊！」教官想起了身後還在打靶的學生，回過頭大喊道。學生們不敢怠慢，強行把剛才發生的是拋在腦後，一個個專心的瞄準靶子中心，槍聲此起彼伏。

  「你那裡怎麼有槍聲？」福東的語氣有些急了。

  「沒事，打靶呢，56半自動步槍，破成那樣居然能摟的響！不說這個了，有什麼要緊事？」

  「嚇了我一跳，那我還真是打擾了你的『美好時光』呢，j國要在後天開武器裝備展銷會，東京第十三屆先進武器展示交流大會，我想你會對那裡即將要展出的東西很感興趣，顛覆了現代戰爭的概念。要不要去一趟？」福東嘿嘿的笑著，笑的很神秘，很有誘惑力。的確，對於一個軍火商來說，沒有什麼東西能比新概念武器更加誘人了。

  付明回過頭，望了望一臉嚴肅正在看著他的教官，然後回過頭來。

  「這點事情不至於你親自給我打電話。」

  「哈哈哈，不愧是老闆，日本和韓國，已經確認要開戰了。戰爭之前，當事國的武器戰，去不去？」福東在電話里，仍舊是爽朗的笑聲。

  聽到這裡，付明的嘴角也浮現出了一個不易察覺的微笑。

  發生戰爭，駭人聽聞，讓人覺得不可思議，這種事情發生的概率還是很小的，人們對戰爭，有著恐懼，也有著一些期待。

  但是對於付明的團隊來說，戰爭只是一個市場，就是這麼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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