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2024-11-14 04:49:15 作者: 刺刀特種兵

  自古以來,史料所記載足以威脅華夏王朝的勢力主要就來自於北方的大草原,鬼方,匈奴,突厥,鮮卑,契丹,女真,蒙古,這些遊牧文化的民族,無時無刻不在威脅著農耕文明的華夏民族。

  如今杜睿通過努力,以及不間斷的軍事打擊,已經將這些威脅基本上解除了,那麼華夏王朝就當真可以高枕無憂了嗎?

  顯然不是的!

  在杜睿環球航行之後,大唐已經先一步開始了大航海時代,隨著不斷的探索,這個世界已經越來越清晰的展現在了大唐帝國的面前,同樣的,大唐帝國也首次清晰的出現在了世界各國的視野之內。

  大唐的富庶,讓那些利益至上的歐羅巴人,不斷嘗試著探索,貿易,對大唐的一切,都讓他們垂涎不已,就好像後世的八國聯軍第一次見識到恢弘壯麗的圓明園一樣,滿心都是占有的**。

  杜睿知道,當他和他的船隊,出現在拜占庭的時候,元老院裡那些貪婪的貴族們曾瘋狂的鼓動希拉克略東進,征服大唐,將大唐變成他們的絲綢行省,好在希拉克略足夠冷靜,杜睿展現出來的實力,讓他打消了那一不切實際的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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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今大唐強盛,西方人自然不敢輕易來撩撥大唐的虎鬚,可是一旦後世子孫不孝,將大唐三代帝王,無數精英,耗盡了心血打造出來的盛世王朝毀滅了,那些西方人還會客氣嗎?

  大唐帝國如今的軍事實力空前強大,特別是燧發槍誕生之後,大唐軍隊的戰鬥力將實現一個質的飛躍,但是以後呢?

  這個世界上不存在亘古不滅的強大王朝,曾經輝煌的大漢,還不是一樣化作了歷史的塵埃,或許在未來的某一天大唐王朝也會步大漢的後路。

  當軍隊不足以保證一個國家安全的時候,大唐將會成為西方人眼中一個抱著金磚的虛弱孩子,到了那個時候,恐怕就是災難的開始了。

  後世不少人yy說古代的中**隊如何如何強大,在一些國人的眼中,冷兵器時代歐洲的軍事水平遠遠不如中國,其理由很簡單,被漢帝國和唐帝國擊敗而被迫西遷的匈奴和突厥,到了西方卻如秋風掃落葉般橫掃歐洲軍隊,但事實是否真的如此呢?也有人動不動就抱出《孫子兵法》來證明中**事水平的領先,事實上《孫子兵法》不過是本兵書,不能說明太多的東西。古代世界上軍事戰術最先進的是那些地處偏僻的遊牧民族,而不是中國和西歐這樣的農耕民族,只不過那些遊牧民族的經濟文化落後,很少留下複雜的著作。

  先看看匈奴和突厥西遷時的歐洲格局,匈奴西遷之時,歐洲的羅馬帝國已經分裂為東西兩部,且都處於國力的相對衰弱期。而當時漢帝國幾度重創匈奴都處於統一後的相對強盛期,各自的時代背景不同,不可相提並論。

  同理漢初漢匈之戰,劉邦大軍曾大敗於匈奴,實際上漢朝吃敗戰是常事,連一國之後都被人調戲而不敢聲張,何來的漢朝強大之說?

  直到漢武帝北征之前,漢帝國在與匈奴的軍事對抗中都處於下風。而東漢時期匈奴戰敗被迫西遷之時,匈奴內部嚴重分裂,實力已大不如前。同樣,匈奴帝國雖然一度橫掃歐洲,但最終也被歐洲人擊敗。

  至於歷史上的大唐就更別提了,要是沒有突厥的支持,高祖李淵如何能當得了皇帝?

  後來東.突厥汗國的覆滅與其說是唐帝國武力征討所致,倒不如說是突厥內部矛盾衝突發展的結果,唐軍不過起了收拾殘局的作用。最終唐帝國以較小的代價消滅了突厥,迫使突厥西遷。

  突厥西遷之後,歷經輾轉來到西亞,重創了當時已經衰弱的阿拉伯帝國,再被鐵木真的蒙古軍隊趕至小亞細亞半島,後來建立了地跨三洲威震世界的奧斯曼土耳其帝國,但即使在奧斯曼土耳其帝國的頂峰時期,也沒能威脅到西歐列強的經濟政治中心。

  唐帝國經過幾代人的發展在唐玄宗時期國力達到頂峰,同時在西方,阿拉伯帝國也正在向東擴張,最終雙方在中亞發生了劇烈的衝突,處於開元盛世鼎盛時期的唐帝國與新興的阿拉伯帝國阿撥斯王朝在中亞怛羅斯展開會戰,阿拉伯騎兵大敗唐代名將高仙芝率領的唐軍,此戰之後中亞地區全面伊斯蘭化。

  安史之亂後的唐朝就不用說了,漢民族歷史上最丟人的時代,長安都被人打爛了,還要請回鶻軍隊幫忙收回,回報是長安的男女財物「盡歸可汗所有」。看這樣的戰績唐朝打的過西方嗎?

  再說說蒙古帝國西征的西方社會背景,當時蒙古西征之時,歐洲列強和西亞的阿拉伯帝國均處於政治軍事經上的衰弱期,只有當時的橫跨亞非埃及帝國處於歷史上的強盛時期。

  這個自薩拉丁時代起逐漸復興輝煌的埃及帝國,在硬碰硬的野戰中擊敗了強大的不可一世的蒙古軍隊,如果這事讓當時被蒙古騎兵打的暈頭轉向宋人知道,相信無異於聽到一個神話。

  艾因賈魯戰役令埃及軍威大振,在其後與蒙古騎兵的多次較量中,儘管雙方各有勝負,但埃及騎兵絲毫不落下風。至於歐洲,當時正處於一個相對衰弱的時代,即使如此,由一群歐洲小國的騎士和農民組成的雜牌軍仍然擊敗了強大的蒙古軍隊,雖然付出了慘重的代價,但畢竟是獲得了勝利,阻止了蒙古的西征,令世界三大文明中的西歐文明免遭蒙古的破壞,不久之後便迎來了全盛的大航海時代。

  進攻歐洲和西亞的多為純正的蒙古騎兵,再加上部分東歐西亞中亞被占領地的遊牧民族騎兵,和進攻南宋的蒙古軍隊戰鬥力有天壤之別,進攻南宋的蒙古軍隊多為被蒙古占領的中國北方人和朝鮮人等農耕民族組成。

  假如蒙古軍隊早幾十年過去,碰上歐洲三大名王時代,估計蒙古軍隊未必能威風的起來,三名王中的英國獅心王,長弓戰術運用的爐火純青,而英國長弓戰術如果運用得當,幾乎就是遊牧騎兵的克星,獅心王與埃及蘇丹薩拉丁在第三次十字軍東征中的大戰被認為是歷次十字軍東征戰役中的巔峰之戰,戰術打法與蒙古騎兵相似的薩拉丁騎兵橫行亞非所向無敵,卻對獅心王的英國長弓陣無可奈何。

  當然同樣,如果鐵木真生活在漢民族政治軍事經濟上鼎盛的時代,估計就沒有威震世界的成吉思汗了。

  當然歷史沒有假設,假設只是為了論證。蒙古南下滅宋的戰爭持續了45年之久,這也許是蒙古強盛時代遇到的眾多對手中最難對付的一個。這並非由於南宋軍隊的強大,而是南宋所處的江淮地區,河渠成網,城鎮林立,除蜀口、襄陽、淮河防線外,西段是連綿不斷的高山峽谷,東段地處淮河下游,水道眾多,後方還有長江天塹,都不利於騎兵作戰。但蒙古軍隊能審時度勢,避實就虛,發揮特長,以攻占巴蜀為首要目標,同時派忽必烈率軍迂迴西南攻其腹背,然後北上接應主力東下臨安。

  只是蒙哥汗在實施他的大迂迴戰略時,卻因自己戀戰,遇堅必攻,使其主力鈍於四川的釣魚城下,直至自己意外身亡,從而影響了整個戰略目標的實現。

  1276年,剛剛結束了汗位爭奪內戰的蒙古軍正式南下,只用了幾個月時間就攻下了南宋都城臨安,南宋遷都福州,而這個被稱為有福之州的地方也沒能帶來他們所希望的福氣,1279年南宋政權最後的一支抵抗力量也被蒙古軍隊消滅,而福州,這個昔日的世界五大城市之一,在經歷了蒙古鐵騎的洗劫後,再沒回復往日的輝煌,在南方一個由福州人所建立免遭蒙古軍隊破壞的城市在不久之後成為了成為世界上最繁華的地方,這是蒙古鐵騎橫行世界唯一留下的安定之所。

  可見,匈奴和蒙古西征之時都是歐洲相對衰弱的時期,強盛時期的歐洲列強並不會懼怕這些遊牧民族,同樣的,非強盛時期的中國即使統一在這些強大的遊牧民族面前一樣只能夠被動挨打。

  後世的人們長長會幻想,如果古代中國和歐洲交戰結果會如何呢?

  中國自古農業發達,加上蒙古利亞人種身材較小對資源的消耗相對較低,所以中國的人口遠多於歐洲,但由於歐洲歷史上大部分時期經濟發展水平領先於中國,因此根據古代歐洲十字軍東征和漢民族與北方遊牧民族作戰的兵力,這裡假設歐洲聯軍兵力為15萬,中國兵力為30萬,中國兵力2倍於歐洲聯軍。雙方的兵種為騎兵和步兵,與歐洲相比,中國戰馬身材較小,速度和力量均不及歐洲馬,耐力二者相當。護甲方面,中國的重騎兵在歐洲人看來就是輕騎兵,輕騎兵幾乎等同於沒有任何防護,步兵的情況也相類似。

  蒙古軍隊能夠在與歐洲軍隊的較量中處於明顯的上風,依靠的是閃電襲擾戰術,如果正面對抗,蒙古騎兵顯然不是歐洲重騎兵的對手,但作為農耕民族的漢民族很難成功使用這樣的戰術。

  而漢族軍隊在在與北方遊牧民族的戰鬥中,即使兵力明顯占優的情況下也難以在正面對抗中取得上風。

  中歐軍隊的對抗結果會怎樣呢?

  可以假設,由於古代英國的長弓射程要遠超過古代中國的弓箭且射速相差不大,進入英國長弓射程的中**隊只能被動挨打,卻無法攻擊到對方,雙方兵力尚未碰撞,中方已經先輸一籌。

  在接下來的騎兵較量中,歐洲的重裝騎兵輕而易舉地衝破中國騎兵的陣形,而中**隊一般情況下幾乎難以對歐洲的重騎兵造成嚴重的殺傷,於是中**隊開始出現混亂。

  接著歐洲步兵壓上前,由於歐洲人在護甲和體能上均占有明顯的優勢,陣形大亂的中**隊處於下風並最終潰敗。

  出於公平以上對戰爭的假設是建立在正常情況下,特殊情況如某方的將領特別出色,某方正處於國力的鼎盛期等情況不予考慮,顯然關於古代中**事水平遠超西方的說法是不成立的,由於東西方體能上的差異,使得漢族軍隊無法擁有歐洲那樣的重騎兵,農耕民族的生活特性使得漢族無法像匈奴、蒙古那樣採用騎兵戰術擊敗歐洲軍隊,這樣在對抗中處於下風就是正常的事情了。

  得出這麼一個結論,當然是讓人十分沮喪的,任誰都不願意承認自己的國家比不上其他國家,杜睿也是一樣。

  杜睿之所以得出這樣的結論,首先基礎就是雙方在正常情況下的作戰,當然戰爭不是那麼簡單的事情。

  戰爭打的是什麼,第一打的是國力,是後勤。同樣水平的條件下,國力強者,戰力必然強。《孫子兵法》的核心,不僅僅是如何攻城略地,更是教會人如何認識戰爭,如何看待戰爭。遊牧民族之所與看起來強大,是因為騎兵作戰不依賴後勤,可以以戰養戰,打了就跑,重在機動,但難持久。在孫子看來,這是一種「因地制宜,因人制宜」的策略。相應的,農耕國家更注重後勤,也是基於上述考慮的。

  第二打的是策略,是戰術。中國自東周末年開始,長年累月的戰亂,為中國積累的大量的實戰經驗。春秋戰國時代的戰爭規模,由起初的一場戰鬥幾百人參與,迅速增長到一場戰鬥有幾十萬人拼殺。參戰人數的的增多,帶來的不僅僅是戰術上的革新,更是戰略上的創新,帶來的是大縱深,大迂迴,大包抄的作戰套路,帶來的是圍魏救趙等一系列的戰略思想。反觀歐洲,戰爭規模由起初的幾十人,到後來的萬餘人參與,在規模上與中國相差甚遠,因此歐洲自古以來的軍事指揮思想,更多是注重在戰術的水平上。

  第三打的是科技,是裝備。中**隊最開始的時候走的也是重甲的路線。一名士兵護甲重量超過七十斤,這就為行動帶來的很大的不方便,在戰場上反倒會被打的顧頭不顧腳。秦朝商鞅改革後,軍隊脫重甲,著輕甲,反倒可以減小自己的傷亡,對敵軍造成重大創傷。此外,遠程武器,不僅僅是弓箭,也有努,投石機等一系列的東西。中國古代軍隊,裝備弩的數量,並不少於弓箭的數量。

  第四,打的是編制。古代中國的軍隊,是世界上第一支職業化的軍隊,大部分封建王朝,保留的正規軍隊數量也都是一百萬以上,編制明確,有行有伍。反觀歐洲,由於長時間的分裂割據情況比較嚴重,一個封建主手下的軍隊,往往只有幾百人,作戰時,根據自己上層封建主的傳召,組成一個聯合軍隊,進入戰場。這種編制不同,互不熟識的軍隊,指揮官一旦陣亡,便會立即陷入混亂。

  最後是軍隊的數量,羅馬帝國鼎盛時期,有32個駐外軍團,每個軍團大約5000到8000人,一個近衛軍團,大約萬餘人,這些職業軍人加一起,滿打滿算也只有20萬人而已。而華夏王朝,每一個實現了大一統的帝國,基本的軍隊數量大多都維持在百萬人左右。

  所以說,中**隊和歐羅巴的軍隊相比較而言,最簡單的一個對比就是單兵作戰能力,歐羅巴的軍人要強於中國士兵,但是大兵團作戰的話,中**隊可以充分的發揮自身所有優勢,能夠在戰場上占據主動,那麼戰爭的結果就是中**隊可能會取勝。

  但是,也只是可能?

  這個可能首先要建立在中**隊的主帥足夠優秀,裝備足夠精良,而且還要在數量上占據一定的優勢。

  這就是為什麼杜睿對西方世界一直不懷好意的原因,很簡單,西方世界始終對華夏文明存在著巨大的威脅,這種威脅,杜睿不能不去憂心。

  當年杜睿率領船隊環球航行,在歐洲的時間是最長的,先是將英倫折騰的天翻地覆,而後又在奧斯特拉西亞解決了那個矮子丕平,最後又在埃及,將拜占庭和阿拉伯之間的戰火,挑動的越燒越旺。

  杜睿所做的一切,目的都只有一個,那就是讓歐羅巴這潭水越發污濁,消耗西方國家的元氣,為大唐一統天下爭取時間。

  這一次,杜睿謀劃著名讓大唐西征,搶奪埃及行省也是一樣,奪去了埃及行省,不單單能削弱阿拉伯帝國的實力,為拜占庭和阿拉伯的實力找到一個平衡點,讓雙方繼續熱熱鬧鬧的打下去。

  還有最為重要的就是,奪去了埃及,阿拉伯帝國最為強大的馬木留克騎兵也就失去了兵源所在地。

  馬木留克,這個詞的原意是「奴隸,或奴隸出身的人」,是目前構成穆斯林軍隊的主要組成部分。

  穆阿維葉繼任哈里發,開創了倭馬亞王朝之後,為了確保自己在阿拉伯帝國的統治力,首先在巴格達組織了一支奴隸軍隊,也就是馬木留克騎兵,其主要的組成就是塞爾柱突厥人,以及生活在後世突尼西亞地區的柏柏爾人。

  在歷史上,馬木留克騎兵後來成為了整個中世紀的穆斯林王朝都使用的主要軍事力量,這種由購買或掠奪來的奴隸組成的軍隊,大概是苦大仇深所以戰鬥力特強吧。

  不過饑寒交迫的奴隸在有國際歌之前就知道應該起來翻身作主人了,馬木留克軍人利用軍權逐漸擴大影響,大刀杆子裡出政權,往往能夠左右哈里發的擁立廢黜。

  於是馬木留克將軍操縱了實權,哈里發僅僅是名義上的統治者。到了十三世紀,他們在埃及和印度都建立過自己的王朝。

  公元1169年庫德人的將軍薩拉丁控制了埃及之後,即在他的軍隊增加了一個奴隸組成的軍,其繼任者阿尤布王朝仿效這個作法,大量購買奴隸組成軍隊以保障蘇丹的王位。

  肉食者鄙,他們根本沒想到就是這些保障監守自盜加速了阿尤布王朝的滅亡。後來馬木留克的將軍們殺害了該王朝的繼承者,建立了長達兩個半世紀的王朝,使埃及和敘利亞在這一時期一直處在馬木留克和其後裔的統治之下。

  馬木留克騎兵的強大戰鬥力是世界都公認的,正是由於馬木留克掃除了地中海東岸十字軍殘餘力量,並且同在巴勒斯坦及敘利亞的蒙古勢力對抗,才使阿拉伯伊斯蘭文化得以免遭毀滅。

  這麼一支強大的武裝力量,杜睿自然不能無視,所以他計劃謀取埃及,簡直稱得上是釜底抽薪,突厥人已經被杜睿重新招降,如今遷移到了內地,未來將逐漸融合在華夏文明之中,如果在將埃及行省拿下的話,阿拉伯人顯然就失去了繼續徵召馬木留克騎兵的能力,這無疑會讓阿拉伯帝國的軍事實力,遭到嚴重的削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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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返長安的路上,杜睿一直都在思考著這個問題,越想他越是覺得出兵埃及,對大唐的益處大。

  杜睿在思考問題,隨行的杜平生等人都離得遠遠的,生怕打擾了杜睿,等到杜睿發現的時候,已經拉開了很遠的距離。

  杜睿回頭,看著謹慎的杜平生一笑,道:「二郎!上來吧!」

  杜平生不敢怠慢,趕緊招呼著護衛上前,緊跟在杜睿的身後,杜平生的馬和杜睿的馬也只差了一個馬頭的距離。

  「二郎!這次遠征埃及,我想讓耀設一同隨軍前往,你覺得如何!?」

  杜耀設是杜平生的長子,當初跟著杜學文一起來長安,參加武舉考試,得中探花,後來到了薛仁貴的遼東軍,這些年來,也逐漸的成長了,已經做到了校尉的位子上,軍銜中校。

  杜平生聞言,還是不動聲色,只是道:「老爺這般安排也好,那小子就是要摔打摔打,才能成才!不在戰場上見見血,能成什麼大氣候。」

  杜睿在杜平生的表情當中看不到任何的不滿和擔憂,要知道杜平生當初可是跟著杜睿一同去過埃及的,埃及的地形,他再熟悉不過了,而且阿拉伯帝**隊的戰鬥力,杜平生也是有過深切體會的,可以說,將杜耀設派去埃及,簡直就是扔到了虎狼窩。

  「原本我以為你會埋怨我的!」對待杜平生,杜睿一向都很隨意,畢竟兩人相從三十年了,名義上雖然是主僕,但更是兄弟。

  杜平生聞言,忙道:「老爺說得哪裡話,將那小子派去埃及,分明是老爺栽培他,小人哪裡會埋怨!」

  杜睿點點頭,看著遠處的長安城,突然嘆息了一聲,道:「二郎!你跟在我的身邊也有三十年了吧!」

  杜平生想了想,道:「老爺記得不差,算起來,確實三十年了!」

  從貞觀四年,杜睿被杜如晦的遺孀崔氏趕出萊國公府,到現在已經三十年的時間了,這三十年當中,杜平生始終都跟在杜睿的身邊,西進滅了高昌,焉耆,伊吾三國,奔襲薛延陀,滅吐谷渾,征繳契丹,平定三韓,跨海擊倭國,縱馬吐蕃高原,還有西征大食,環球航行,只要是杜睿參加的戰役,都有杜平生的身影。

  「三十年了!」杜睿笑道,「二郎!如今連你的侄子都做到了左千牛衛上將軍的位子,依著你的功績,便是出鎮一方都無不可,二郎!說實話,後悔嗎?」

  杜平生還是像年輕的時候一樣,憨厚的笑了笑,道:「老爺說得哪裡話,這些年多虧了老爺的眷顧,小人才能衣食無憂,老爺對小人全家的大恩,小人縱然是萬死,也難報萬一,還說什麼後悔,再說小人原本就不是當官的料,還是跟在老爺身邊護著老爺安全的好!」

  杜睿聞言,也不答話,他知道杜平生就是個一根筋的人,一旦認準了一件事,那是九頭牛都拽不回來的。

  進了長安城,到了宋國公府的大門前,杜睿老遠就看見杜平原在四處張望著,見了杜睿,忙迎了上來,拉住了馬韁。

  「老爺!大公子回來了!」

  杜睿聞言一愣,大公子?

  杜學文!

  杜睿聽到長子到家了,也是一陣激動,自打杜學文應武舉,離開了杜陵之後,父子兩個都不曾見過面,只是間或的受到杜學文的信件,知道他在遼東軍團過得不錯,幾次和通古斯人作戰,立下了不小的功勞,已經坐上了校尉的位子。

  當父親的都會為自己兒子的成就感到驕傲,杜睿也不例外,看著自己兒子功成名就,就是他最開懷的事。

  下了馬,快步進了家門,剛到正廳就聽到了裡面的說笑聲,特別是杜學文那大嗓門,一個勁兒的說著他在遼東的趣事。

  杜睿走進了正廳,咳嗽了一下,眾人才注意到他的存在。

  杜學文連忙上前,跪拜在杜睿的面前:「孩兒參見父親!」

  杜睿看著,不禁點了點頭,不錯,身子壯實了不少,性情也沉穩了些,伸手將杜學文拉了起來,道:「好!有些男子漢的模樣了!」

  杜學文在杜睿的面前,還是像個孩子一樣,抓了抓頭髮,嘿嘿笑著說道:「瞧爹爹說的,孩兒本來就是個男子漢。」

  杜睿笑著,拉著杜學文的手坐下,道:「來!和為父說說,這兩年你在遼東都做了什麼,可曾丟了為父的臉面!」

  一旁的安康公主聞言,氣道:「你這人怎麼這樣說話,學文剛進家門,你就要說教!也不問問學文在遼東受了多少苦!」

  杜睿笑道:「學文既然從了這武事,豈能怕苦,男子漢不摔打一番,豈能成才,將來學文可是要繼承為夫爵位的,你總不會盼著他成一個膏腴弟子吧!」

  杜學文也跟著說道:「就是啊!娘!孩兒可不怕吃苦,到遼東去,就是為國效力,征戰沙場的,要是怕苦那怎麼行!」

  安康公主見自己心疼兒子,卻招來了丈夫和兒子的一致反駁,頓時陣陣氣悶,道:「你們父子兩個倒是一條心!」

  眾人見安康公主這個少婦又犯起了孩子脾氣,也是一陣笑。

  等眾人笑過之後,杜睿看著杜學文道:「學文!這次你奉命跟隨大軍,遠征埃及,可準備好了!」

  杜學文聞言,連忙拍著胸脯保證:「爹爹放心,這一次去,孩兒定然不會墜了爹爹的名頭,讓那些大食人好好見識一下大唐男兒的威風!」

  安康公主聞言,頓時目瞪口呆,原本她還以為杜學文返回長安是探親來的,卻沒想到,要遠征埃及,頓時急道:「這~~~~~這是何時決定的,睿郎!你~~~~~該不會是打算讓學文隨軍去埃及征戰吧!?」

  杜睿這才想到,這件事一直都沒和安康公主透露,見此時就算是瞞也隱瞞不住了,乾脆實情以告:「這次遠征的主帥是薛仁貴,學文身為遼東軍的一員,自然要隨軍出征!」

  安康公主聞言,立刻反對道:「不行!絕對不行!學文的年紀還這么小,你決然要將他派去那麼危險的地方,我怎麼都不答應!」

  杜學文見自己出征的事情要泡湯,不禁也急了,這次機會,他可是盼了好久,本來薛仁貴也沒打算帶上他的,可是禁不住他反覆的哀求,最後還是答應了下來。

  這來之不易的機會,要是因為安康公主的反對而泡湯的話,那可怎麼得了,杜學文趕緊求助似的看向了杜睿。

  杜睿知道安康公主的脾氣,要是和她說不通的話,杜學文肯定走不了,忙勸道:「涑兒!學文有志向,我們這做父母的豈能拖了他的後腿。」

  安康公主還是不依道:「我不管,我就學文這麼一個兒子,就算是他將來一事無成,我也不能眼看著他身涉險地!」

  杜睿聞言,也不禁有些無奈了,安康公主就是這麼一個脾氣,原先沒有孩子的時候,將他放在第一位,有了孩子之後,杜睿靠邊站,孩子擠滿了她的心。

  當初杜學文要習武的時候,安康公主就極力反對,後來雖然勉強答應了,可是依然悶悶不樂,其實杜睿很清楚,杜學文自打到了遼東之後,安康公主就沒少給杜雲希去信,讓杜雲希照看杜學文。

  這一次出征埃及,就算是薛仁貴不答應杜學文從軍的話,杜睿也會想辦法將杜學文安插進去,當然前提條件是,杜學文自己願意。

  在杜睿看來,孩子如果不經歷些風雨,如何能夠成才,杜學文既然選擇了這條路,那麼身為他杜睿的嫡長子,就不能默默無聞的做一個太平將軍。

  「涑兒!軍國大事,豈能兒戲!」

  安康公主急道:「我不管,我只想讓學文平平安安的就好,你要是不答應,我這就進宮去面見聖上,讓他將學文的名字從出征名冊上拿下來!」

  杜睿還沒等說話,杜學文就坐不住了:「娘!萬萬不可!孩兒主意已定,就算是聖上顧及娘的意思,當真取消了孩兒的出征資格,孩兒就算是做民夫,也是要去的!」

  安康公主聞言,頓時一陣氣惱,她一心為了杜學文著想,可杜學文卻當先忤逆她的意思:「學文!戰陣之間刀槍無眼,你若是當真去了,讓娘如何是好!」

  杜學文突然跪倒在了安康公主的面前,道:「娘!孩兒一心習武,從小時候就想著長大了要像父親那樣為國征戰沙場,開疆拓土,得勝還朝之日,縱馬承天門前,做一個父親那樣頂天立地的大英雄,娘為何就不理解孩兒!難道孩兒就只能一輩子生活在您和父親的羽翼之下,享受太平,享受這命運強加給我的榮華富貴嗎?」

  安康公主聞言不禁楞住了,她也是做母親的,但凡是做母親的誰不盼著自己的孩子出人頭地,只是出人頭地有很多種辦法,戰場上廝殺,一槍一刀搏出一個功名,她並不希望杜學文都這條路。

  可是看杜學文的樣子,分明是主意已定,安康公主心中縱然有萬般不舍,還當真能再反對嗎?

  還是杜睿說的那句話對,道路是孩子自己選擇的,怎麼走,走的如何,是他們自己的事情,就算是將來要為自己的選擇,那也是他們的事情了。

  「痴兒!痴兒!你怎麼~~~~」安康公主撫著杜學文年輕的臉頰,眼圈都不禁泛紅,「好吧!娘不再反對了,不過既然要去,就要像你方才說得那樣,絕不能墜了你爹爹的名頭!」

  杜學文聞言,忙抬起了頭,滿臉渴求的看著安康公主,激動地問道:「娘親!是~~~~是真的嗎?」

  安康公主見現在連自己說話,杜學文都有些不相信了,不禁有些悶氣,看著正坐在一旁,滿臉堆笑的杜睿,頓時覺得好像是自己做了惡人一樣。

  「好人都讓你一個人做了,到頭來,只我一個是惡人!」

  杜睿聞言,頓時一陣頭大,安康公主的小脾氣一旦上來的話,那可就是蠻不講理的代名詞,忙道:「好了!好了!今日學文從遼東歸來,本該是高興的日子,說這些做什麼!來人!快快準備酒菜,給大少爺接風洗塵!」

  杜睿說完,突然聽到了一聲細微的嘆息,敏銳的轉頭看過去,見嘆氣的正是伊莎貝拉公主,杜睿的心立時向下一沉,不禁感到陣陣的愧疚。

  杜睿知道伊莎貝拉公主是想到了他們的兒子杜學武,如今在遼東戍邊的杜學文回來了,可是杜學武卻還要在澳洲道堅守,看著別人母子團聚,她卻只能在長安為獨子默默祈福,這對一個母親來說,未免有些殘酷了。

  杜睿原本想要上前去安慰伊莎貝拉公主幾句,但是卻發現有人已經替他做了,做了的人是汝南公主。

  「伊莎貝拉!放心好了!學武一定不會有事的,當初睿郎將學武留在澳洲道,肯定是有了完全的準備,你不看睿郎平日裡對兒女事粗枝大葉的,其實他比我們這些做娘親的更加關心孩子,當初他不是說了嗎,只要三年,三年之後學武就會回到長安,回到你身邊了,三年的時間很快就過去了,到時候,就是你們母子團聚的時刻了!」

  汝南公主說出這些話的時候,似乎非常輕鬆,但是杜睿還是能在她的眉宇之中捕捉到,淡淡的愁思,那是因為他們的女兒杜蘭馨也一樣不在她的身邊。

  杜蘭馨已經隨同李象返回了杜陵,杜睿最後還是沒有堅持讓李象為李承乾守孝三年,對於一對有情的小兒女來說,讓他們苦等三年是殘酷的,而杜睿的心,又一向很軟。

  成親之後,兩人便回了杜陵,杜睿讓李象在杜陵書院教導學生,修身養性,遠離權力的紛爭,那樣對他來說,無疑是最好的結局。

  杜睿也不免一陣唏噓,對於杜學武,他還真沒有過完全的安排,他將杜學武留在澳洲道,完全是出於一種磨礪杜學武的念頭。

  將來杜學武是要繼承他事業的,一個沒有經歷了風雨吹打的繼承人,杜睿不放心,因為那是對大唐帝國不負責任,這麼做雖然有些不近人情,畢竟那是他的親生兒子,可是杜睿沒辦法,大唐需要繼續在正確的道路上走下去,絕對不能出現任何偏差,因此杜睿也就只能狠心了。

  這些話他沒辦法對伊莎貝拉公主說,那樣實在是太殘忍了。

  伊莎貝拉公主聽了汝南公主安慰的話,只是淡淡的一笑,眼神中還是帶著惆悵,很顯然她還在思念著遠方的兒子。

  而就在此時,遠在澳洲道的杜學武正在接受著他人生當中最為嚴峻的考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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