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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搜府

2024-11-12 10:15:45 作者: 刺刀特種兵

  就在李恪與岑文本進行這番對話的同時,太宗已經在去往侯君集那另一支飛虎軍大營的路上了。他悄悄來到終南山中侯君集的大帳,進帳後對隨從們說道:「你們先出去一下,朕要和潞國公商量商量太子的婚事。」

  潞國公是侯君集的封號,他戰功赫赫,貞觀元年的時候就被封了公爵。

  眾人躬身退下之後,太宗看著侯君集,眼中放出電一般的光來,他問道:「有一件事兒你必須對朕說實話,襄陽別駕萬暉究竟是不是你殺的?」

  侯君集心頭一凜,但馬上鎮靜下來,他將一隻拳頭緊緊握住,然後伸展開來道:「聖上應當了解臣,臣自弱冠從軍,南征北戰,這隻手殺過無數人,但從來沒有殺過讀書人。」

  

  太宗久久地看著侯君集,對方的表情似乎十分坦然,沒有半點兒心虛的樣子,太宗放下心來,他與侯君集相交日久,對侯君集的為人十分了解,侯君集這個人雖然能幹出天大的事,卻從來都不說假話,點點頭站起身來朝外走去,嘴裡說道:「既然如此,寡人就信了你,你好好練你的兵!」

  侯君集見太宗這便要走,忙起身問道:「聖上!難道您就不問問別的事兒?」

  太宗望著帳外正在操練的士卒說道:「朕只擔心這件事兒,你是個愛殺人的人,但你不是貪財的人!就算偶有小過,朕也能原諒你,你好好地練你的兵!」

  侯君集聞言一怔,呆立在帳中,久久地回味著皇帝撂下的話,臉上的神色,漸漸有些掙紮起來,他想要追上去,但是步子卻怎麼都邁不動。

  萬暉的死確實與侯君集無關,但是卻與侯君集的義子遲德立有關。去年冬天,遲德立手下的人在往北去的官道上截住了一個可疑的人,從他身上搜出一封襄陽別駕萬暉告侯君集貪污的奏章,遲德立忙把這道奏章呈給侯君集。

  當時前線戰事正吃緊,為了不影響戰局,侯君集下令讓遲德立將萬暉軟禁起來,一切等打完仗再說。誰知這萬暉偏偏是個倔強的主,在囚室里又寫了一道奏章,還想買通衛兵送走。

  遲德立知道後,只好把他押到水師的一條船上,讓他無法和外界聯繫。不想到了春天,突然連降暴雨,河裡下來洪水,他坐的那條船竟然被巨浪吞沒了。七天後才在下游找到一具屍體,不過已辨不太清楚模樣,只能從屍身上尋出的官牒判斷是萬暉。

  侯君集為了這件事還狠狠教訓了遲德立一番,但事已至此,也只好將錯就錯,向朝廷上報萬暉是在運糧途中遇洪水溺亡。好在知道這件事的人極少,荊襄間又遍布侯君集舊部,萬暉死亡的真相就被瞞了下來。

  原本侯君集以為這件事做得神不知鬼不覺,日子久了,也就不會有人在提起,只是不知道這件事如何又被翻了起來,還冒出了一份奏本,當年他也知道萬暉一共寫了兩封狀告他的奏本,其一到了他的手上,被他燒毀了,難道將這件事,舊事重提的就是那第二封奏本。

  當初那第二封奏本,是被他的義子遲德立得去了,聽遲德立說也已經被銷毀了,那這份奏本又是怎麼來的呢?

  侯君集滿心疑慮,便讓人去傳遲德立,派去的人卻說,遲德立方才出營走了,侯君集一聽,也不禁驚呆了。

  從軍營逃出來後,遲德立一時走投無路,暫時在一家客棧里住下,然後找到在蜀王府中當侍衛的一個同鄉,求他引見,欲投到蜀王門下。

  聽說當年飛虎軍中的第一虎要投到自己門下,李恪先是吃了一驚,接著便動起心來。萬暉的那道奏章呈遞給太宗後,太宗只用一個「密查」,就搪塞了過去。

  李恪心裡一直不服這口氣,他想按照岑文本的點撥「順瓜摸藤」,可這藤似乎也不大好找。如果能把遲德立延至自己帳下,沒準就能順著這個瓜並摸出那條藤來呢?畢竟此人跟了侯君集很多年,對侯家的事兒應當知道得很多。想到這兒,他決定接見遲德立,看看這個人再做決定。

  李恪讓人先把遲德立安頓在客廳里,等了半個時辰,他自己才步出書房來向客廳走去,可以說是端足了親王的架子,為的是先煞煞這遲某人的銳氣,沒想到這位昔日飛虎軍第一猛將身上早就沒有了半點桀驁之色,木然坐在房中,看著插在花瓶里的一枝海棠花發愣,一副為情所困,失魂落魄的樣子。

  遲德立眼睛看著那株海棠花,心裡想著的卻是另一個海棠,就是為了即將成為太子妃的侯海棠,如果侯君集因為萬暉這件事成了犯官,那麼他的女兒自然也就成不了太子妃了,而他身為侯君集的義子,理所應當,就成了海棠的良配。

  李恪走上前意味深長地道:「多好的一枝海棠花呀,可惜就要凋零了。」

  遲德立身子一顫,回過頭來,見是李恪,趕忙單腿跪倒行禮,將事情的來龍去脈,以及自己所求盡數說了。

  李恪雙手將他扶起道:「將軍不必多禮,你也真是個情種,和太子爭女人,唉,這又哪裡能爭得過?」

  遲德立聞言,更加難過,李恪偷眼觀察著遲德立的表情,接著說道:「將軍先在這兒住上一段日子散散心,瞅個功夫我向父皇上表推薦你到北方去領兵。國家正在用人之時,你這樣的將才閒著,實在太可惜了。」

  聽李恪這麼一說,遲德立朝他深深一揖,急迫地說道:「殿下,求您幫幫我,那侯君集真是個大貪官呀,我早就聽說過萬暉告他的事兒,以前也不相信,可前些日子,我在侯府親眼看見過一張一百萬兩白銀的字據,才明白萬暉沒有說假話!」

  李恪臉色一變:「那字據上寫了些什麼?」

  遲德立回答道:「好像是說他在長安一家富戶存著這筆錢,可以隨時憑藉那張字據取用。」

  李恪接著追問:「那字據現在何處?」

  遲德立想了想應道:「應該就在侯府,侯君集把它收得很嚴實,末將也是偶然見過一次。」

  李恪心裡一陣狂喜,這不正是他期待已久的「瓜」嗎?他卻沒有把這喜悅掛在臉上,而是帶著一絲不屑,久久地看著遲德立,半晌才說道:「世人皆說無毒不丈夫,遲德立,你夠丈夫,為了一個女人,連自己的義父都肯賣!我還真服了你這股子狠勁兒了,這件事本王可以幫你,但你也要收斂一下心思,既然投到了我的府上,那你就算是和侯君集徹底劃清了界限,此事過後,安心為本王辦事!」

  內心裡他已經相信遲德立的話了,他明白色字當頭一把刀,男人沒有不貪戀女色的。

  遲德立見李恪允諾,狂喜道:「只要王爺能成全了小人,小人肝腦塗地,在所不辭!」

  讓遲德立下去之後,李恪連忙讓人將自己的心腹全都招來,岑文本因為最近幾日要為太宗起草祭天的文告,在弘文館中離不開,但是權萬紀等人都盡數來了。

  李恪說了遲德立的事情之後,就要進宮去稟告太宗。

  權萬紀見狀,忙攔住了他:「不可,殿下忘了上次的教訓?侯君集手眼通天,你這裡進宮向皇上一說,他那裡立即就得到消息,等皇上召集重臣們議上半天,就算是定下來徹查,這時間也耽誤了,差官到了侯府,還能找到什麼?此事萬萬不能通過聖上,殿下您是知道的,聖上可是個最念舊情的人,當初這侯君集就是親王府的舊部,跟隨聖上東征西討,可以說這大唐的江山都有一半是侯君集打下來的!單單貪瀆一事,殿下覺得聖上就能當真治了侯君集的罪,無非就是懲戒一番罷了!」

  李恪忙問:「那你說咱們該怎麼辦?」

  權萬紀一咬牙說道:「一不做二不休,豁出這一回了!先把侯府圍住,搜!只要找到了證據,聖上就算是想要回護,也堵不住這天下悠悠之口,到時候為了安撫群臣,聖上就算是不想辦侯君集都不成!」

  李恪臉上露出猶豫之色,畢竟侯君集是一品武職,當朝的國公,要是查不出什麼來,那可就不好收場了。

  權萬紀在一旁跺著腳道:「殿下,不能再遲疑了,尋到這樣一個機會容易嗎?這事兒你不用出面,我來挑頭便是了,我是治書侍御史,監察百官是我的職責!到時候當真出了事,臣一個人頂著,只要能搬倒了侯君集,東宮的位子也就不安穩了!殿下!這可是天賜良機啊!」

  權萬紀心中其實也有自己的小算盤,一向渴望出人頭地的他不想放過這麼一個機會,侯君集的官銜比他大很多級,案子查清了,必然驚天動地,他權萬紀便可揚名立萬,沒準從此平步青雲,就是再不濟,做這麼一回強項令,也能在史書上留下一筆。文人求得是什麼,無非就是名利二字,權萬紀對錢財並不看重,他要的就是一個名。

  李恪當然不知道權萬紀的這番心思,他被權萬紀的慨然之色打動了,咬咬牙終於下定決心,吩咐人去左屯衛軍營中,找他的姐夫程懷亮借五百兵丁來,聽權萬紀差遣,等兵馬一到立即圍住侯府和竇家的店鋪,強行搜查。

  入夜時分,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停當,權萬紀領著四百兵丁,跟著遲德立等衝到侯府前,將這宅子團團圍住。當即下令留二百人把住四面路口,封鎖消息,其餘的跟著他進府搜查。

  幾名士兵衝到門口,使勁拍打門環,門一開,裡頭的侯府看門人還沒張口說話,幾把刀已將他逼到一旁。

  權萬紀帶著眾兵丁打著火把魚貫而入,一行人走到院中,幾個侯府家人已經挑著燈引著侯君集走了出來,他瞥了一眼權萬紀,端足國公的架子神色威嚴地道:「是權大人呀,你們這是唱的哪出啊?」

  權萬紀看著侯君集道:「你難道自己心裡不明白?有人舉報你貪污納賄一百萬之多!」

  侯君集仰天長笑:「你說多少?一百萬!你還真瞧得起我侯君集,我侯君集這輩子窮慣了,別說一百萬兩,就算是一百兩都不常見。」

  權萬紀道:「我辦案子,向來只憑實據,有沒有一搜便知!」

  侯君集皺起了眉頭:「案子?你把我侯君集當成什麼人了!我侯君集封爵國公,便是聖上要查我,也要先頒出聖旨來,權大人,請將聖旨請出來,若是聖上要搜,便許你等搜,若是聖上不讓搜,休怪老夫無情。」

  權萬紀被侯君集的氣勢弄得一驚,但此時已經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了,一揮手對身後的兵丁道:「你們還愣著幹什麼?搜!」

  一名小校帶著十幾名兵丁欲沖向各房強行搜查。侯君集見狀,怒不可遏,大喝一聲:「拿我的家什來!」

  一個家人應了一聲,跑進屋吃力地扛來一把大刀,侯君集一把接過,把刀柄往背後一甩,刀尖沖地,怒視著眾兵丁道:「我看你們誰敢,爺這口刀舐過何止千人的血,再加你們幾個也不多,你們要是覺著自己的腦袋不值錢,在脖子上待著難受,就只管上來!」

  侯君集聲若洪鐘,猶現當年高陵血戰頡利大軍時的一身霸氣,小校和眾兵丁都知道侯君集的威名,有的更在戰場上見過侯君集那殺神一半的英姿,一時面面相覷,心中無不駭然。

  權萬紀見狀,脖子一挺:「侯君集,我權萬紀的這顆腦袋不值錢,你來!」說著,抬腿欲親自進屋搜查。

  侯君集吼道:「權萬紀,我可不吃你這套,再往前走,我就不客氣了!」

  說著侯君集像是動了真火,舉起大刀就要劈,屋裡頭衝出一個人來,卻是侯君集的女兒海棠,忙攔在侯君集和權萬紀之間,嘴裡喊著:「爹爹,他是朝廷命官,你不能呀。」

  侯君集定睛一看,是女兒海棠,她帶著哭腔向那幾個家人喊道:「你們還不過來幫忙!」幾個家人聞聽,連忙一起將侯君集死死地抱住。

  侯君集臉上青筋暴起,用力掙扎著道:「你們這些狗奴才,快放開我,我侯君集縱橫四海,侍奉過我朝兩代聖主,豈能受這般污辱!放來我,讓我殺了這個狗賊!」

  那幾個家人卻按海棠的吩咐死死抱住了他,讓他不能動彈,海棠抬起眼來,一眼看見人群中一張熟悉的面孔,竟是遲德立!她雙眼如電地看著對方,遲德立不敢與她對視,慌忙低下了頭,像是恨不能在地上找個洞鑽進去似的。

  權萬紀一揮手,士兵們沖向各屋,翻箱倒櫃地搜了起來,不一會兒,他們紛紛從各屋退回來,向權萬紀稟報沒有搜到那張字據。權萬紀心頭一驚,臉色變得鐵青,額上沁出汗來,他急切地問道:「都搜過了?」

  一個裨將一指一間廂房回答道:「只有後院的一間靈堂沒有搜。」

  已經感到有些心虛的權萬紀,用變了調的聲音道:「搜!一個角落也不要留下。」

  那裨將稍一猶豫,一揮手,一隊士兵朝靈堂衝去。

  侯君集拼命掙開家人,擋住了他們的去路,大聲喊道:「不許你們進那間屋子!」

  權萬紀冷笑一聲道:「你要是心裡沒鬼,怕什麼?」

  海棠也情緒激動地衝過去,站到了侯君集的身邊,怒道:「權大人,你們太過分了。你們知道裡面是什麼人的靈位嗎?那是武德九年,高陵血戰,戰死的千餘飛虎軍將士的靈位,他們為了大唐獻出了自己的一腔熱血,如今你們難道就不能讓他們在天之靈清淨一下嗎?遲德立,他們不知道,難道你也不知道嗎?裡面供奉著的可是你的同袍,難道你就不說句話嗎?」

  海棠的話打動了眾人,他們都是敬重英雄的人,武德九年的渭橋血戰,他們當中也曾有人參與過,對於飛虎軍,他們是打心底里佩服,士兵們面面相覷,誰也不動腳了,權萬紀卻不管這些,如同一個抱著最後一絲翻盤希望的賭棍,瘋了一般地看著眾人:「你們怎麼了?這樣一個謊言就把你們唬住了?你們不搜,我來搜!」

  說完,他一步衝進後院,竟將擋在前面的海棠撞倒在地,遲德立伸手欲扶起海棠,海棠狠狠瞪了他一眼:「誰要你扶,你這個飛虎軍的叛徒!」

  出人意料的是,站在一旁的侯君集並沒有做聲,他扶起海棠,只是冷冷地說了一聲:「他們瘋了!」

  過了一會兒,權萬紀喜瘋了一般,從裡面走了出來,手裡舉著一張什麼東西,伸到侯君集面前,說道:「這是什麼,難道是紙錢嗎?」接著他發出一陣怪笑,聽得眾人無不駭然。

  侯君集一言不發地看著權萬紀,這時院中突然有人高聲說道:「不錯!那就是紙錢!」<d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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