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章 你有資格麼？

  謝南城啞然，無言以對。

  其實當年他才是那個靠著女人隔山打牛的人吧？

  所以秦亦崢剛剛這句話，無疑也就是在暗諷自己而已，連他所謂的「之前一無所知」，也不過就是在告訴自己，他現在是知道了，不過沒有任何的影響。

  謝南城本來就討厭秦家的人，但是最近總朝東遠跑，的確不是他的私心，是因為真的有接到舉報，所以才會介入調查，只是到目前為止也沒有任何的線索。

  沒有想到，線索沒有得到，倒是等到了她。

  「你不需要嘲諷我什麼，你有資格麼？」謝南城今天格外焦躁，說話語氣都不對勁，大概自己也意識到了，也不和秦亦崢周旋什麼，很快就說：「我希望你記住你剛剛說的話，如果讓我發現你對慕菲有別的心思，我一樣不會放過你！」

  他準備拂袖而去，可手剛剛握在了門把手上的時候，身後那輕飄飄的低沉男聲原封不動將剛剛那句話丟給他：「你有資格麼？」

  謝南城，「…………」

  是，他已經沒有了資格。

  他有什麼資格？

  

  可慕菲回來了，當年的事，他的確有錯，但謝南城心裡還是覺得，那個是善良可人的丫頭，只要他對她好，她一定會重新接受自己的，一定會的……她會的！

  ***

  開會的時候，慕霏還是有些心神不寧。

  她不知道秦亦崢和謝南城是什麼關係，但是她知道謝南城的工作是什麼，所以他應該只是過來例行調查之類的吧？

  她一直都瞞著自己的過往，就是害怕會影響到什麼，尤其是女兒美景那邊。

  不是她心裡唾棄自己的父親，可在社會上工作，她哪怕是不顧及到自己的名聲，也知道，美景這個歲數，要讓人知道她的外公是坐過牢的，現在還沒有出獄，對小孩子的傷害實在大。

  加上她自己也是習慣性不對陌生人主動說起自己有女兒的事實，所以她的應聘簡歷上，都是寫著「未婚」的。

  可如果謝南城剛剛和秦亦崢說了自己父親以前的事的話，那麼她會不會……直接就被炒魷魚？

  慕霏心裡的確有點忐忑，關鍵是，她還覺得有些丟人。

  今天一上午就發生了連續充滿戲劇性的事情，自己剛剛的行為舉止，現在一回想都覺得矯情又帶著幾分目的性似的，不知道秦亦崢會怎麼想？

  「…慕霏？慕霏？……慕霏小姐？慕小姐，你有在聽麼？」邊上的人忽然用手肘撞了她一下，慕霏從神遊太虛之中陡然回過神來，幾乎是本能的，在之前有經驗的會議之中，她都會在被點名的時候，站起來發言，所以這次，也下意識站了起來。

  「…………」

  整個辦公室寂靜無聲。

  這次東遠找的設計師本來就是一起合作搞一個比較豪華的酒店設計的，慕霏也是其中一個，本來秦亦崢挑的是三個人，結果因為慕霏的關係，他的確是把另外一個他認為稍有些資歷欠缺的給排除掉了。

  這會兒辦公室就這麼四個人，剩下的兩個一男一女，男的臉上的表情倒還好，就是那個女的，眼底明顯是帶著幸災樂禍的表情。

  慕霏動了動唇，意識到自己上班第一天在重要的會議上掉鏈子了，心裡別提是有多懊惱，她看向秦亦崢，那個坐在正上方的男人也正好看著她。

  會議室的光線很好，男人頭頂上面就是白晃晃的燈光，打在了他的臉上，清俊無匹，他似乎是很喜歡抽菸，長指上，總能夠看到夾著半截煙，姿態隨意慵懶，可周身的瀰漫著的氣場，卻是強勢凌厲。

  慕霏知道自己闖禍了，根本就不敢對上秦亦崢那雙幽暗的眸子，只看了一眼，正好是看到他眯著一雙黑眸，薄唇微微開啟吞吐雲霧的模樣，她心尖莫名一跳，有些狼狽地移開了視線，然後雙手一摸，就直接拿起了自己面前的文件夾。

  可她完全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在做什麼，需要講什麼，挫敗極了，短短几十秒的時間裡，慕霏終於還是決定，勇敢認錯——

  「對不起，我剛剛……」

  「暫時先到這裡，你們先出去，把之前的重點梳理一下，準備好明天的出差。」秦亦崢伸手將煙擱在了一旁的菸灰缸上，抬起手腕看了看時間，「我下午還有其他的事，三位明天準時9點在機場會合，機票我的秘書已經給你們準備好，不需要帶太多的東西，明白了？」

  「是的，秦總。」

  其他兩個人很快就站起身來，然後和秦亦崢打完招呼，離開了會議室。

  秦亦崢倒不著急走，將面前剛剛翻開的文件夾重新闔上，然後抬起那雙深邃的眸子，就這麼看著慕霏，骨節分明的長指橫過去夾起煙來，就著這樣的姿勢一下一下敲著桌面。

  會議室太安靜了，所以秦亦崢的手指敲著桌面的聲音，更顯得有壓迫力。

  慕霏侷促極了，她現在腦袋一團亂，剛剛秦亦崢說什麼？明天還要出差？！

  天，那美景怎麼辦？

  不過現在也沒時間讓她想別的，她思忖了片刻，看了一眼秦亦崢那隻手指敲著桌面的動作，就知道這個男人實在等著自己給一個解釋吧？

  不過他要的解釋，是關於她的那些私人的事，還是……工作？

  慕霏深吸了兩口氣，側了側身體，「秦總，對不起，我剛剛開會的時候有點走神。」

  秦亦崢手指一頓，吸了一口煙：「我看你不是一點走神。」

  慕霏無比窘迫，「對不起。」她只能道歉，「我知道我第一天上班不能這樣，只是……我現在解釋也沒用，以後我會克制自己的私人情緒。」

  「你在Bill手下的時候也這樣？」秦亦崢忽然問。

  慕霏一愣，下意識搖頭。

  ——當然不是了，她平常就是公私分明的人，只是剛剛見到的人是謝南城。

  「秦總，剛剛的事，其實是因為我和那個……」她想著，謝南城的事，哪怕避重就輕還是先說一句吧？看看秦亦崢是什麼態度再決定其他的。

  可她話還沒有說完呢，秦亦崢就已經將煙直接掐滅了丟進菸灰缸里，挑起眉頭打斷她的話，「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