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功虧一簣
2024-11-08 09:53:24
作者: 男人與海
掛斷了電話,王一凡再度陷入了沉思之中。
身後的陰暗角落裡,卻突然閃出一名年輕的男刑警,他帶著疑惑的口氣問道:「我能幫你點什麼?」
王一凡搖了搖頭:「不用了,我自己能夠解決。」
就在他打算回到辦公室之時,那刑警又開口了:「你剛才在電話里說的,我都一字不漏的聽到了。」
王一凡的身子頓了頓,轉過頭來打量起了他。
這個刑警據說是出自江東市的一個警察世家,剛剛才從基層升到了刑警大隊,正是躍躍欲試想立功表現的時候,他臉上的表情既激動又充滿期待。
他張著口試探的問:「說到辦案經驗我可能比不上你,但多一個人幫你分析,總好過你一個人獨自犯愁。」
王一凡想了一下,便揮揮手讓他走到面前,輕聲問道:「剛才犯罪嫌疑人給我打來電話。從背景音里,我聽見是在一處空曠的公共場所,周圍好像有響亮的鐘聲。」
「我估計可能是在一所學校。」那刑警立刻脫口而出:「江東市目前新建了許多中學和小學的新校區,裡面的保安工作都很鬆懈。晚上經常有無家可歸的流lang漢在那裡逗留。另外這些學校,也有不少安置了歐式的大本鐘,用來彰顯名校的氣質。」
王一凡的腦子立刻飛轉了起來,電光火石之間,他立刻就想到了什麼,指著那刑警問:「江東市一中的新校區有沒有安置大本鐘?」
「有的。」那刑警也立刻想到了,面帶喜色的大聲回答:「江東市一中的新校區就在濱海新區,距離舉辦金雞百花獎的新會展中心很近。」
王一凡立刻就向樓梯口跑去,身後的刑警也快速跟了上來,兩個人上了市局大樓下的一輛奧迪a6警車,向著江東一中新校區的方向高速駛去。
……
江東市一中的新校區坐落在濱海新區的入口處,周圍一排排高高聳立的大樓,將歐式的教學樓包圍在正中間,旁邊一個孤零零立著的大本鐘的鐘擺,正慢悠悠的來回晃動動著,夜幕下的一切靜謐無比。
王一凡和那刑警下了車,慢慢的走到了門衛室外。
門衛室里卻是一片黑燈瞎火,兩個人輕而易舉的進入了校區,望著眼前空曠的操場有些茫然。
「我們要不要先呼叫警局裡的後續支援?」那刑警小聲問道。
王一凡想了一下,還是堅定的搖了搖頭:「現在呼叫支援的話,恐怕就會錯失抓捕罪犯的最佳時機。現在羅大隊長還在他們的手上,隨時都有生命的危險。另外,如果大隊人馬鼓譟而至,恐怕會打草驚蛇。」
「那我們現在該怎麼辦?」望著眼前黑乎乎的一片,那刑警不免也有些膽戰心驚。
「據我判斷,兇犯應該是在教學樓或實驗樓之中。我們現在分兵兩路,我去實驗樓,你去教學樓。一旦有了發現,立刻就互相通知。」說完,王一凡便從腰間取下對講機,調到了警用頻道,對那刑警晃了晃。
兩個人悄悄分開,王一凡掏出手槍,深吸了一口氣,慢慢走進了實驗樓。
新修建不久的實驗樓裝飾一新,空氣中還瀰漫著油漆未乾的刺鼻氣味,顯見還沒有正式啟動。
樓道里空曠寬闊,但卻黑漆漆的看不到一點光明。
王一凡貓著腰,一步步的輕輕走向二樓,借著月光的照耀,向著最大的一間物理實驗室走去。
耳邊忽然傳來了大本鐘準點時的鐘聲,這個熟悉的聲音立刻就讓他確定,電話里的地方是此處無疑了。
他一手舉著槍,一手輕輕推開物理實驗室的大門,只見在黑乎乎一片的大實驗室里,依稀可見講台的黑板下,一個人正低著頭坐在一張大椅子上,兩隻手背在後面,似乎是被什麼東西綁住了似的,動彈不得。
王一凡心中一凜,這時實驗室的燈光突然亮了起來,大驚之下,他舉著槍四處對了對,卻沒有發現罪犯的一點蛛絲馬跡。
緊張萬分的情緒使得他的背後隱隱見汗,忙取出對講機對那刑警呼叫了起來:「你趕快來實驗樓的二樓,這裡有發現!」
放回對講機,他轉頭又看了看講台前,這時裡面的情況已經一目了然。
一個穿著警服的女人被一塊黑布蒙著臉,反綁在講台下的黑板前。
她的頭低垂著,披散的長髮凌亂的在身旁飄動著,一雙烏黑的大眼睛裡不停的閃動著,似乎是充滿了恐懼。
看到身前的王一凡,這雙眼中猛然間充滿了喜悅,渾身上下也情不自禁的開始掙扎了起來,一張口好像是被什麼東西堵住了發不出聲。
王一凡急忙沖了上去,附身探手伸向她的身後,用力解開綁住她雙手的繩子,柔聲說道:「曼怡,別怕。我這不是來了麼?」
那女人連連點頭,眼眶裡落下兩滴大大的淚珠,竟是哭了的樣子。
等背在後面的雙手重獲自由以後,她用力抱住了王一凡,忍不住在他的懷裡嗚咽了起來。
王一凡輕輕拍著她的後背,伸手將她的臉託了起來。
他信手解下了這女人臉上蒙著的黑布,低頭一看,臉色驟然就變了。
她竟然不是羅曼怡,而是笑中含淚、神態詭異非常的卓文君!
還沒等他反應過來,就覺得小腹上猛的一痛,卻見卓文君手拿著只尖銳無比的冰錐,用力刺在了他的肚子上。
王一凡又驚又怒,手裡的槍哐當一聲落在地上,身子也不受控制的倒在地上,肚子上插著那隻雪亮鋒銳的冰錐,傷處不斷的溢出血來。
「你恐怕是想不到?坐在這裡的,不是你朝思暮想的羅大隊長,而是我!」卓文君的笑容宛如蛇蠍般陰森可怖,手上的冰錐卻加了一把力向里猛的一刺。
王一凡伸手抓住冰錐的柄,忍著劇痛問道:「你到底把她藏到哪裡去了?」
卓文君笑了笑,伸手從懷中掏出部手機,撥了出去:「宇河,你現在可以帶她過來了。」
只聽得實驗室外一陣小推車軲轆滾在地上的聲音遠遠傳了過來,王一凡回首一看,卻見李宇河冷著臉,推著車走了過來,車上躺著的女人猶自熟睡未醒,正是被他們挾持的羅曼怡。
「放了她!我的命就是你們的!」王一凡忍著肚子上的劇痛大聲喊道。
卓文君卻笑著搖了搖頭:「你錯了,我們並不想要你的命。只是想讓你遠離這場世紀盛宴。」
她的眼神開始熾熱起來,仿佛是看到了即將發生的事情一樣,充滿了熱切和期待。
說話間,她的手已經離開了冰錐的柄,緩緩站起身來:「很奇怪?其實以你的功夫,即便是肚子上中了這一刺,也不該如此不濟。不過,這把冰錐卻有些與眾不同,上面塗滿了李宇河精心調製出來的虛弱劑,足以使一頭大象軟倒在地,更何況你了。」
王一凡只覺渾身上下沒有半分力氣,虛弱和痛苦之間,他顫身問道:「為什麼?你們到底這是為什麼?」
「你不懂!」卓文君冷冷的答道:「自從你換了身份,成為了這個規則和權貴階層中的一員後。你就已經背離了開始時的初衷。你現在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維護這個規則和他們的利益。所以,你已經墮落了!」
她緩步走到了李宇河身邊,伸手撫了撫他的頭髮,轉頭厲聲說道:「所以,你根本就不可能懂得我們這些人的所作所為。」
「我當然不懂。因為你們都是瘋子,是一群視人命為草芥的瘋子。你們有什麼權力,去剝奪這些無辜者的生命?有什麼權力!」王一凡大聲吼道,氣憤已極的聲音震得實驗室的玻璃顫抖不止。
卓文君的神色稍稍一變,但很快就釋然的回答道:「沒錯,從你的角度上來看,他們都是無辜的。但是,從根本上來看,他們都是有罪的。人,從一生下來,就帶著原罪。這一生,都在漫長的贖罪之路上度過。而我們,只不過是解除他們的痛苦,為將來的子孫後代創造出一片公平正義的生存空間罷了。」
「別把自己說得那麼光明正大!」王一凡大吼道:「其實你們也只不過是一群沒有原則、沒有底限的瘋子而已。為了一個看似根本不可能成立的理想,就要犧牲這麼多條活生生的性命,這實在是太過分了!」
「看起來現在無論怎麼說,都無法讓你真正明白了。」卓文君嘆了口氣,但眼中的堅定卻沒有絲毫的改變:不過「用不了多久,你就會明白。其實你堅守的那些規則和底限,根本就是一個笑話。還有那些表面上滿口仁義道德的傢伙,其實也不過是一群只顧自身利益的可憐蟲罷了。」
她低頭看了看還在昏迷中的羅曼怡,微笑著說:「放心,我們不會要你的命。相反的,我們會將你們倆好好安排在一起。」
正在這時,只聽得實驗室門口處傳來一聲大吼:「不許動,都把手給我舉起來。」
眾人轉頭一看,卻是那個氣喘吁吁的小刑警趕到了,他手裡舉著槍,緊張的注視著卓文君和李宇河,看起來無比緊張。
從事刑警工作之後,他一直都是做一些買盒飯和端茶送水的跑腿雜事,像今天的這種大場面,生平還是第一次遇到。
若不是親眼所見,他還很難相信眼前這一對看似普普通通的學生和老師,竟然是殺人不眨眼的極度重犯,雖然手裡握著槍,但卻仍沒有完全的把握制服二人。想到之前看到的那一幕幕血淋淋的恐怖畫面,他的心裡不免萬分緊張了起來。
卓文君先是一愣,緊接著卻昂起頭,哈哈大笑了起來。
她輕輕舉著手,慢悠悠的走向了這名刑警,口中略帶著諷刺的意味輕輕說道:「看你的樣子,好像之前沒怎麼用過槍啊。為什麼我覺得你的眼神中,充滿了恐懼呢?」
那刑警臉色一變,舉著槍大吼道:「你別向前走了,否則的話,我馬上開槍!」
卓文君輕蔑的搖了搖頭,看著他渾身更加顫抖不已的樣子,心裡已是完全瞭然:「看起來,你比羅大隊長他們,還是差的遠了。你這麼賣力,是不是為了能破掉這件大案,好升職加薪?就為了這個,你就要丟掉寶貴的小命,不值得啊!」
就在話語聲中,兩個人之間的距離已經被拉近到了一步之遙,那刑警猛一咬牙,舉槍就射。
「砰」的一聲,一顆子彈就從他手中的槍口處飛射了出來,7.62mm子彈頭帶著閃亮的火光,向著前方飛去。
但就在他射擊之前,前方的卓文君早已閃身向左一躲,這一槍打在了她身後的白牆上,激起了一片牆灰和碎石屑。
那刑警只覺眼前的人影一花,還沒等他反應過來,卓文君就如同鬼魅般欺近到身前,用力一把抓起他剛剛發射過的槍管,將槍口舉起對準了天花板。
大驚之下,那刑警下意識的又開了一槍,但卻沒想到卓文君舉槍的動作只是虛招,一隻左手卻已經握著把鋒利森冷的小刀,向他的脖子處用力劃了過來。
從未經歷過如此生死搏鬥的刑警只覺脖子上微微一冷,緊接著就是一股熱流涌動,他伸手一摸脖子,已是鮮紅溫熱一片,只覺一陣劇痛緊跟著襲來,終於抵擋不住鬆了手中的槍,用力捂著脖子倒在地上。
乾淨光潔的大理石地面上,立刻就被他脖子處傷口湧出的鮮血染得鮮紅一片,他無力的在地上掙扎了一下,雙手雙腳用力的抽搐了一下,終於就此不動了。
卓文君冷冷的看著地面上的刑警,低頭伸手將手裡沾滿鮮血的小刀在他的衣襟上擦了擦後,便面色輕鬆的站了起來,轉頭對看呆了的李宇河冷冷說道:「你還看著幹什麼?還不快過來幫忙收拾一下!」
聽了她這句話後,李宇河忙跟著跑了上來,用力將刑警和王一凡的身體搬上了小推車。
兩個人將小推車從電梯處推下了樓,放入到一輛早就停在實驗樓後的小貨車的後車廂里,匆忙發動汽車,向著遠郊處開去。
王一凡身上的手機和對講機已經被他們搜走了,傷口處的疼痛已經漸漸變得酥麻一片,他情知是冰錐上抹著的麻醉劑起了作用。
伸手不見五指的後車廂里顛簸不止,他的手慢慢摸到了身旁躺著未醒的羅曼怡,不禁萬分擔憂起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