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表忠心

  「許總是吧？」

  

  一行人說說笑笑，走過許總身邊的時候，林辰暮忽然間停了一下，看著他笑著問道。

  看到林辰暮笑眯眯的神情，許總只想找個地縫鑽進去，多少年他都沒這麼丟人現眼了。他趕緊用手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點頭哈腰地陪著笑臉道：「什麼許總？林鄉長叫我小許就是了。」他四十多歲人了，在林辰暮面前自稱小許，卻是連臉皮都不紅一下。

  林辰暮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微微點了點頭，卻沒有說話，徑直陪著馮曉華走進了假日酒店那扇巨大的旋轉門裡。

  直到林辰暮一行人都已經走遠了，那個時髦少婦拽了許總好幾次衣袖，他才猛地回過神，全身上下被冷汗打濕，就好像剛剛洗了桑拿，臉色更是白的嚇人。他也說不清楚，自己為什麼會如此惶恐懼怕，只是隱隱覺得，這個年輕人身上透露出一種動動小手指就能將他拈死的氣勢。

  「達令，那個人是誰啊？那麼囂張？」少婦小心翼翼地問道。剛才的情況，她是盡收眼底，也知道對方來頭很大，大得連在她心目中高高在上，無所不能的許總都吃癟了，可還是有些忿然地說道。

  許總失魂落魄地搖了搖頭，過了好半晌這才摸出電話來，笑著問道：「呵呵，陳處啊，麻煩問個事，我們東屏有沒有一個姓林的年輕鄉長啊，什麼……」

  也不知道對方在電話里是怎麼說的，他面色大變，周身如遭雷雖般的劇烈一顫，只覺得腦海中轟隆一片空白，一種前所未有的恐懼和害怕的感覺紛紜而來，以一種目不暇接地速度在一瞬間充斥了整個大腦，額頭上的冷汗就像是雨後的春筍般急速冒了出來。愣了許久，才在那名時髦少婦驚詫的目光中，轉身快步離去。由於走得快，腳步又有些虛浮，一個踉蹌，險些摔倒在地上。

  豪華無比的包間，頭頂上碩大的水晶吊燈的玻璃流蘇閃爍著晶瑩的光芒，和大圓桌上精美的器皿相映成輝，一股奢華氣息撲面而來。

  觥杯交錯間，馮曉華只覺得自己的身子輕飄飄的。

  其實這頓飯究竟吃了些什麼，馮曉華壓根就沒記住，只記得一杯接著一杯，酒是喝了不少。雖說心底一直都提醒著自己，可不能喝多了。當著林鄉長，當著這麼多領導的面，要是喝多出醜了，可不僅僅只是被人笑話那麼簡單，指不定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就會從自己手心裡飛走。可即便如此，他還是委實喝了不少。

  高興，他今兒真是高興，先是那個看不起自己的什麼許總，那唯唯諾諾、惶惑驚恐的樣子，讓他是大感解氣，而此時，在座的這麼多大領導，卻沒有一個流露出高高在上的架勢，相互閒談之際，總是會巧妙的提個話題，和他也聊上幾句，讓他感覺不出受到冷落又不會顯得過於親熱。馮曉華當然知道，別人看的都是林辰暮的面子，要不他一個窮鄉僻壤來的副鄉長，又哪裡進得了這些領導的法眼？

  而在座的所有人裡面，除了工商銀行的劉行長和那個可愛的小妹妹之外，估計也就數他和林辰暮的級別最低了。郭明剛雖說也只是一個鄉長，可別人這個鄉長，和他們比起來，含金量卻不知道高出多少來。棠湖鄉一年的財政收入，就算是整個雲岩縣加起來也比不了。何況從這些人的話裡面，還能聽出，別人可是馬上就要晉升成鄉黨委書記了，前途可謂是一片光明。誰舉起杯子來，他又敢不喝呢？

  飯桌上人雖多，不過話題，卻多是圍繞著林辰暮展開的，笑談間，不時會提起林辰暮還在擔任楊衛國秘書時的豐功偉績。其實真正知道內幕的，寥寥無幾，即便是參與最深的郭明剛，也只不過比別人多知道一點，而這些，也是他和林辰暮之間的秘密，是不會隨隨便便說出來的。不過即便如此，許多事情也讓馮曉華是嘖嘖稱奇，暗自感嘆不已。一個默默無聞的小科員，大半年時間裡，就能平步青雲，成為一個鄉的鄉長，這種事跡，不論發生在哪裡都是一個傳奇。

  而坐在一旁文文靜靜吃著東西的聶詩倩，卻是聽得兩眼放光，原來自己的林大哥，是那般神氣。想像著林辰暮的蓬勃英姿、擲地有聲的豪態，心裡更是充滿了自豪和愛念，大大的眼睛不時瞟向林辰暮的目光里，就更有些非同尋常的東西了。

  「林鄉長，別的不說，以後小弟我，唯你馬首是瞻，你指哪我打哪，絕無二話。」借著酒勁兒，馮曉華是拍著胸脯表起了忠心。

  通過今天一天的所見所聞，他對於林辰暮的能量，可謂是見識了一回。這也徹底打消了他的顧忌。跟紅頂白是官場裡不變的真理，他馮曉華今天還不到四十歲，還有著豪情壯志，以前是沒有機會，現在既然有了機會，當然不願意就此放手了。

  林辰暮就笑了笑，放下手中的酒杯，說道：「馮鄉長對我的工作，那可是一直都支持的。」

  聽到林辰暮這話，馮曉華臉上便不由微微一紅，好在他酒喝得比較多，早就已經面紅耳赤了，這才看不出異樣來。

  「對林鄉長，我可是心服口服，別的不說，光是林鄉長剛上任就去各個村子調研考察，然後精心搞出一整套的發展方案來，就讓人佩服得五體投地。」馮曉華豎著大拇指，沒口地誇讚道。

  「那還用說？」郭明剛吐掉嘴裡的一塊骨頭，嚷嚷道：「這不是不知道楊書記捨得放人嗎？要不然我怎麼也要把林老弟給挖到我們棠湖來，嘿嘿，只要是林老弟願意來，就是讓他來干我這個鄉長，我也絕無二話。」

  林辰暮就笑著擺擺手。郭明剛這話捧得是有些過了，他去幹個官塘鄉的鄉長，都是楊衛國費了老大的勁兒，即便如此，下面的非議聲還是不絕於耳，要是真去棠湖，還不知道下面會鬧成什麼樣子呢。資歷，在講究論資排輩的官場裡，資歷有些時候顯得是尤為重要，而這，偏偏又是他所欠缺的。

  「那是，要不怎麼說我們官塘幸運呢？」馮曉華有些得意地笑著說道，卻渾然忘了，當初得知從上頭空降一個鄉長，阻斷了他們升官的希望時，恨的是咬牙切齒的。

  眾人便不由得笑了。

  在經過了最初的緊張和忐忑之後，加之酒精的刺激，馮曉華也漸漸放開了，拍著桌子笑著說道：「你們可是不知道，林鄉長還沒有到我們鄉，就上演了一出英雄救美的好戲，這在我們鄉里，可是傳著一段佳話。」

  「哦？還有這種事？快說來聽聽。」幾個人一聽馮曉華這麼一說，不由得都來了興致，放下手中的酒杯，催促著道。聶詩倩雖然沒有說話，不過一雙美麗的大眼睛，卻也直直地看著馮曉華。

  雖然知道今天的主角不是自己，不過見自己成功引起了所有人的關注和興趣，馮曉華還是不由有些興奮，當即就把當初林辰暮在長途汽車上勇救姜美萱的事情添油加醋地說了出來。

  馮曉華的口才原本就了得，在經歷了最初的緊張和忐忑之後，也漸漸恢復了常態，訴說起林辰暮英雄救美的故事來，可謂是起伏跌宕、抑揚頓挫，時不時還賣個關子，就猶如說書先生一般，讓人聽得是如痴如醉，聽到緊張的地方，更是連心都快要提到嗓子眼兒了。

  林辰暮就撓了撓頭，無奈的笑了笑。

  當初因為姜美萱小飯館的事，給陸明強打了電話之後，第二天，陸明強的表弟周強，就乖乖去飯館向姜美萱兩姐妹賠不是，並且主動支付了前期拖欠的飯錢，態度是異常的誠懇。而另外兩個經常和他一起在官塘街上作威作福的聯防，則是被開除了。據知情人講，很有可能還會被查處他們其他的違法犯罪事實。事後，官塘鄉派出所的所長陸明強，也專程為此事前往小飯館去賠禮道歉。

  官塘街上只是一個小地方，像這種爆炸性的新聞，自然很快就在街里坊間傳開了。所有人都知道，這家飯館的老闆姜美萱似乎和新來的鄉長關係很不一般。有的說姜美萱是新來鄉長的女朋友，也有的說是情人，更有甚者，還說姜美萱為了拴住鄉長，不惜把自己的妹妹來拉下火坑，三人在一起經常玩雙飛……總之，林林總總的說法都有，不少人對此都是艷羨不已。姜家兩姐妹，見過的人可不少，長得是那個水靈啊，真要是能和她們共度春宵，那是少活十年都情願。

  可這些說法沒過多久，卻又傳出來了另一種說法。這次，新來的鄉長搖身一變，成為了一個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俠客，在上任途中，見到從縣城返鄉的姜美萱被歹徒糾纏，不顧自身安危，挺身而出，和歹徒進行了英勇的搏鬥，最終制服歹徒，救下了姜美萱。而且，據說當時親眼目睹的人可是不少。而這種說法也似乎漸漸得到了不少人的響應和支持，不少人都說得是有板有眼的，還信誓旦旦地說，自己當初就是車上的一名乘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