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師姐

  東辰帝國北疆，以橫斷山脈為界，再往北去，就是茫茫無盡的北方靈域。

  靈域之中，以靈族之人部落群居為主，更有無數靈獸繁衍，危機重重。橫斷行省作為東辰帝國北方門戶，也是時常有靈域的強大靈獸越過橫斷山脈，騷擾邊境，當然，更多的是利慾薰心的靈核商人以及僱傭兵、冒險者主城的獵靈者隊伍，需要強力監管。

  所以，主掌橫斷行省的玄家才能夠擁有如此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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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由橫斷山脈最北端，山嶽武尊岳山隱居的桃花山谷而去，不過百里，就正式地進入了靈域地界。

  即使是玄家萬年歷史，家族許多地理典籍之中，關於靈域的記載，也並不多見，而靈域之中，靈獸繁雜，種類不知凡幾，也從來沒有人能夠考證得清楚。恐怕就是身居靈域的靈族之人，也不能盡知。

  玄河只知道，這靈域無邊無際，然而究其地理，其實也與南方人類領域大體相近，也有高山大川，草原沃野，等等不一而足。比如那桃花山谷之中的那條溪流，從橫斷山脈流出，瀉出山谷之後，西北方向百餘里，就與幾條其餘的河流匯集一處，成為一條大河，繼續往西北方向流去。

  岳山便送他們到了那河流交匯處，便掉頭回去。那些搜索者，繼昆湖四祖之後，必然還會有人陸續追殺過來，如是連岳山也立即離去了，那麼落入了那昆湖四祖的耳中，未免就會引起麻煩。

  「這條大河，一直流到火靈部落，火靈部落的靈族之人叫它作『嚓嚓河』，你們只要沿著嚓嚓河而行，一路向著西北方向而去，便可以了。」岳山臨行之前，鄭重交代，「這裡還是靈域邊緣，不會有強大的靈獸出沒，況且有丹丹在，不會有太大的危險。至多兩三日，我就能追上你們了。」

  玄河神情冷肅，然而靈域的兇險之名太過昭著，他畢竟從來沒有踏足過，更是帶著丹丹隨行，所以他的心頭，終究有著一絲不可避免的緊張。

  他身穿緊束的白色布衣，衣內腰間纏著一條軟鐵腰帶，儲物袋就緊束在其上，手中持著一柄鋒利長刀，背負行囊，丹丹依舊啃著桃子，一手拉住他的衣角，亦步亦趨地跟著。

  目送岳山化作一條幻影，竟然足踏河水波濤，如飛而去，玄河長吁一口氣，道：「丹丹，我們走了！」

  丹丹歡呼一聲，桃核被她噗通扔進了河水之中：「哎呀，師父終於走了，回家咯，回家咯！」

  玄河一步向前，將長刀插在地面，運起全身氣力，武道靈氣全力迸發，猛然低嗬一聲，雙手就合抱住了身前的一艘木舟。

  這艘木舟，長約兩丈，寬闊七尺，是岳山以桃花山谷之中經年桃木所制，十分沉重，足足有千斤開外！

  「從五品下位，到五品上位，我多年以來的厚積薄發，果然顯著！」他也想不到，自己竟然有了足足千斤之力，這是尋常的五品武者不可能擁有的。

  然而他可是親眼看見，那從桃花山谷瀉出的溪流不能行船，所以這桃木舟，就是岳山單手抓住，一路帶到這裡的。而整個過程之中，岳山根本毫無一絲沉重的感覺，舉重若輕。

  桃木舟被他拋出水中，濺起好大的水花，丹丹拍著手笑道：「唔，丹丹還沒有坐過船呢，太好了。」

  玄河拔起長刀，縱身一躍，就飛躍上了桃木舟。

  河岸旁的丹丹卻眯眼淺笑，兩隻小手如穿花蝴蝶一般，連連揮動，頓時就有道道靈氣湧出，散發出一道道赤紅光芒。丹丹小手往下一按，頓時那些赤紅色的火屬性靈氣在她腳下糾結，成了一枚碩大的符文！

  「就是這靈符！丹丹已經得到了師父的一絲真傳了！」玄河嘴角噙笑，站在船頭，伸手去將足踏符文飛過河岸上來的丹丹接到船上。

  玄河蹦到船尾，拿起船尾的一根長木桿，用力一撐，桃木船便緩緩地離開了河岸，在河水的運送下，自行向著河流的下遊方向緩緩飄去。

  丹丹已經脫了腳上的小紅布鞋，坐在船頭，把一雙光光的小腳丫子伸到清清的河水之中，踢騰那被桃木船前進劈開的波lang。

  玄河一回頭，毫無意外，丹丹已經坐在那裡，從懷裡取出了一隻小皮囊，從中摸出了一枚大紅桃子，吭哧吭哧地啃了起來。

  離開桃紅山谷之前，玄河硬是被她拉著把整個山谷之中的桃樹上成熟的桃子都摘了下來，讓他裝進儲物袋之中。

  玄河也得到岳山的一隻儲物袋，他卻是知道，那儲物袋之中，足足能夠存儲下一間房屋之多的東西！

  也幸好是這儲物袋十分奇妙，不能其中自有空間，更是能夠保持住鮮活之物，比如是桃子的活性，即使是放上一年半載，取出來時，仍舊如同新摘的一般。

  「師弟，你要吃麼？」丹丹回頭，仰起如桃花一般嬌嫩的小臉，嘻聲問道。

  玄河搖頭苦笑，他自覺自己已經足夠不幸，終於時來運轉的時候，卻遭遇了這個小魔星，絕對是他有生以來，最大的悲劇。

  玄河也到了船中央坐了下來，笑問道：「丹丹，你是火靈部落之人，又是怎麼被師父收為弟子的呢？」

  這個問題，玄河卻是不便向岳山詢問，只能這時問丹丹了。至于丹丹是靈族之人，笑話，他自己就是穿越者，蒼靈大陸的人類種族和域外異族，對於他而言，都沒有甚麼區別，更何況丹丹除了小脾氣古怪了些，無不透著嬌俏可愛，更是讓他想起了三姨娘的女兒，自己最疼愛的妹妹玄葉兒。

  丹丹啪嗒著小嘴，桃花瓣一般的櫻唇又嘟了起來，同時側首眯眼，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樣，似乎是在沉思。玄河正看得好笑時，她忽然開口說道：「那是十年以前的事情啦！」

  「十年以前？」玄河一怔，想起岳山所說的，十年之前，前往靈域獵殺靈獸，遭遇靈域火靈部落的事，想必就是那時，岳山就在火靈部落之中收了丹丹為弟子的吧。

  「嗯，十年前，師父他被我們火靈部落抓住啦，族人們要殺了他，後來呢，發現他居然是靈丹師，更是附靈師！」丹丹嬉笑著數落岳山十年前的那一樁糗事，「十年前，人家才七歲呢，但是娘親非要人家跟著師父學什麼煉製靈丹，哼，好想吃部落的火靈果啊……」

  「十年前，七歲？！」玄河猜測自己現在表情一定很精彩，一定很囧，「原來真的是師姐啊……」

  「是的呀，我們靈族，壽命是你們人類的將近兩倍，這有什麼奇怪的呢？」

  玄河感到自己的嘴角在劇烈地抽搐，他當然知道，靈族之人與人類大有不同，其中最明顯的區別除了外在上，靈族之人普遍生得形容俊美，勝過人類許多之外，就是壽命比人類足足多出將近一倍！

  普通的人類，活到七八十歲，就已經算是運氣，正如所謂「長命百歲」之說，可見對於普通的人類而言，百歲，就已經是一個十分驚人的年紀了。當然，修煉武道的武者，甚至是修煉出自身之靈的靈武者，壽元綿長，遠遠超過普通人類，比如是山嶽武尊岳山，就是早已經過了百歲的強者。

  岳山曾說，他百年之前在上古遺蹟之中，得到上古靈書和儲物袋，可見他早已超過了百歲。而他成名於蒼靈大陸，被尊稱為「武者的榮耀」，也已經超過了六十年，也只是大約二十年前，才開始隱居，漸漸地淡出了世人的視野。

  至於靈族之中，修煉了靈族靈法的強大靈族靈者，毫無疑問，更是擁有著極長的壽命。

  而玄河在最初並不知道丹丹是靈族的秘密，及至被突然告知，他也未能立刻反應過來。

  丹丹已經開始繼續迭跌不休地說道：「我們靈族，靈獸無數，多的是靈獸晶核，靈域之內也不乏各種珍奇的靈藥，就是人類之中的靈丹師們，也經常隻身或是請許多靈武強者深入靈域，採集靈藥。」

  她又是啪嗒一聲，啃掉最後一口桃肉，把桃核拋進河水之中，隨後又從儲物袋裡取出一枚，繼續大口朵頤：「可惜呢，我們靈族之人，天生多半就可以修煉靈法，運用傳承靈器，卻不知因為甚麼緣故，沒有人能夠成為靈丹師和附靈師！」

  「師父以武者之身，竟然為族人們附靈了幾件靈器，又顯現出了靈丹師的實力，所以我們火靈部落的一些人，就動了心思啦，想要師父用他以武者之身卻可以成為靈丹師和附靈師的秘密換取他的性命。」

  玄河頓時禁不住微笑起來，堂堂名震蒼靈大陸的山嶽武尊，竟然也有這樣被人以性命威脅的過去。

  「哼，我們火靈部落，當然不會把這樣的秘密泄漏出去，何況靈丹師只能是靈屬性為火的靈者……唔，我們靈族之中，沒有靈武者，只有靈者。所以，族人們就要求師父將他的這種特殊的煉製靈丹和附靈靈器的手法教授給我們的族人，所以，師父就選了我啦……」

  「嗯，」玄河壓抑住心中的驚訝，問道，「那麼，師父沒有教授你的族人成為附靈師麼？」

  丹丹這個其實已經十七歲，比玄河還要年長一歲，但是看起來卻只不過十二三歲模樣的少女，這時候卻突然面現冷笑道：「師父怎麼會將附靈師傳授給我們靈族呢？我們靈族，只能使用傳承靈器，後天附靈而成的靈器，極少極少，師父他終究是人類呢，又怎麼會將附靈師的衣缽傳授給我們靈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