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桃之丹丹

  「師父，你回來啦，你讓我搗的藥已經搗好了！咦，這是誰？」

  ……

  山嶽連綿，延伸到了盡頭，地勢漸漸平復。再往前去，就是一望無盡的平川。

  山脈盡處，一處山谷，三面環山，一面面向平原。

  山谷方圓里許，谷中有山脈之中瀉出的溪流涓涓而過，背山處，有一處木頭搭建的房屋座落著，屋旁就是流水，而在屋前，偌大的山谷之中，一片粉紅。

  這谷中遍布的，是桃樹。

  時下七月，正是桃花紛揚，開始果實成熟的時節。

  桃花林中，臨溪處，一個老者手扶一柄狹窄長刀，靜靜地坐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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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他的身邊，插著一桿黝黑長槍。落日槍。

  老者手扶長刀，一手執刀柄，另一手輕輕地拂過長刀銀亮狹長的鋒刃。他那布滿老繭，顯現出主人蒼老的手掌，仿佛正在傾情撫摸過情人的酮體，無限溫柔。

  一絲一絲肉眼可見的靈氣，從老者的指間溢出，那長刀則似乎不是金鐵所鑄，而是棉絮、布帛，如同吸水一般，將老者指間溢出的靈氣吸納了進去。

  刀身之上，綻放出一絲一絲瑩潤的光華。

  就如是身前的溪水，潺潺涓涓，漣漪波動。

  老者忽然長聲呼吸，頓時，他的身體周圍，天地之間的靈氣，如同一條條長江大河，奔涌過來，被這老者撫摸刀身的手掌，猛地一抓！

  一團凝聚起來，可見實質的靈氣，晶瑩剔透，緩緩變幻，成了一點一點奇異的符文。這些符文似字非字，更似乎是某一種古老的篆刻，蒼茫、古樸。

  老者就抓住這些靈氣聚成的符文，突然五指以一種奇妙的速度變幻，並且越來越玄奧，越來越奇異，越來越迅速，直到成為一蓬迷濛的幻影！

  這些符文，像是聽話的孩子，在他的手中變幻，終於，老者收勢突然止住，猛地伸出一枚食指，大力按在了長刀的刀身之上！

  嗆！

  長刀發出清澈的鏗鳴。

  一枚一枚靈氣符文，被老者的手指，迅速地按在了長刀之上，只是彈指一剎那，便即結束。

  老者執刀柄的右手，陡然一震，擎起長刀，虛空猛然一劈！

  沒有任何的勁氣，靈罡出現，然而他身前的那溪流之中，卻有一條清澈的水柱，猛然暴起，好似一條水龍，衝起足有十多丈高。

  水柱衝起，隨即就凝成了一線，直刺過來，老者手中長刀迎頭而上，一聲響徹整個山谷的吟嘯，長刀似乎化成了一頭猛獸，張開巨口，那水流射來，被一口吞沒，一乾二淨。

  老者依舊坐著，收刀。除卻雙臂以外，全身上下，至始至終，竟然連衣衫也沒有動哪怕一絲一毫！

  「六品……六品啊……」老者喃喃自語，半晌之後，突然緊握刀柄，狠狠地運力，一股沛然的強大靈氣迸發出來，手中長刀嗆啷一聲，就折斷成了兩截！

  ……

  「種桃樹，看桃花，摘桃子，吐桃核，種桃樹，看桃花，摘桃子……」

  這歌兒反反覆覆，卻極為順溜，極為動聽，尤其是從這樣一個桃紅少女如同桃花瓣一般的瑩潤小口之中吟唱出來。

  少女穿桃紅衣裳，臉頰紅暈，連發色也是淡淡的紅色，似乎是跳躍著細微的火焰，分束兩支的馬尾辮子上，扎著兩朵大大的桃花，粉紅粉紅，襯托著那桃紅色的鼓鼓香腮，分外喜人。

  她正一手抓著一隻大桃子，邊啃邊唱，另一隻手持著一桿藥杵，在藥缽里搗啊搗，滿足而愜意。

  同時，少女一雙滴溜溜的眼睛，不時瞥向身邊的木床。

  「吐！」她一口吐掉嘴巴里的桃核，桃唇微翹，一促鼻頭，嬌俏地一哼。

  「那是人家的床呢！」

  吃完了大桃子，她開始雙手攥緊了藥杵，一通杵擊，把藥缽里的根莖枝葉通通搗成了稀巴爛，那藥杵一扔：「師父，今天的藥也搗完啦！」

  「唔，再去摘一個桃子吃！」

  少女站起身來，身量不高，形體青澀，一臉青稚可愛，大約也不過十二三歲年紀。

  「小……小妹妹。」

  「嗯，你叫誰……啊，你你你你……」少女突然回頭驚叫。

  木屋之中，唯一的一張小木床上，一個少年人緩緩坐直了起來。他的身上衣衫破敗，裸露的肌表傷痕累累，他的臉色更是蒼白無比，直如慘厲的惡鬼一般。

  「呼呼，原來是你醒了啊。」少女一臉郁惱，對於自己被嚇了一跳十分不滿，用小手拍了拍自己的胸膛，一副怕怕的模樣。

  「嗯，小妹妹，你叫什麼名字？」

  少女眯眼微笑，臉頰是桃粉一般的紅色，「我叫丹丹啊。」

  床上坐起來的少年，自然就是玄河。這少女嬌俏可愛，讓他情不自禁地就想起了妹妹玄葉兒，那是視自己如己出的三姨娘的女兒。

  「噢，丹丹啊，那你姓什麼呢？」玄河氣息細弱，顯然是創傷過重，遠遠沒有恢復過來。

  「丹丹啊。」少女丹丹依舊眯著眼睛，嘻聲笑道。

  玄河頓時哭笑不得，哪裡有這樣回答人的……

  「咳咳，」玄河一陣胸悶，以手掩著嘴巴，低低地咳嗽了兩聲，「那是誰救了我，是你父母麼？」

  「哎呀，你咳嗽了，你生病了嗎？對了，你受傷了呢，我去摘桃子給你吃吧！」丹丹說完，不顧玄河抬手低聲喊她，已經蹦蹦跳跳地出了木屋的門，奔跑離去。

  「真是有意思的小姑娘。」玄河目瞪口呆，隨後搖了搖頭，看著這木屋之中，陳設簡陋，卻在牆壁上掛著許多刀劍斧錘，各式各樣的武器，更有許多乾枯或是鮮活的草木在地上，那少女先前搗藥的藥缽和藥杵舉在他的床前，正有一股淡淡的草藥清香傳入他的鼻間。

  「這是什麼地方？」玄河不是靈武者，但是一定的眼光還是有的，那牆上懸掛的，並非是靈武者的靈器，而只是普通人與武者使用的武器，卻都是作工上乘的上好貨色。

  他思索之間，那紅裳少女已經又蹦蹦跳跳地回來了，直闖到床前，一手一隻碩大的紅桃，自己拿起一隻，喀嚓咬了一大口，就將另一隻送到了玄河的面前。

  「喏，這……給你……」丹丹姑娘小嘴裡塞滿了桃肉，囫圇說道。

  玄河更加啼笑皆非，也不知道她這桃子洗了沒有。

  --------------ps：今天，我做出了一個很艱難的決定——小mm出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