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靈武

  橫斷行省省會，北寧城之中，除卻第一大家族玄家之外，還有許多大大小小的家族，譬如胡家，林家等等。

  紅粉假期，佳期如夢，夢縈美人，美人如玉。佳期館是北寧城一等一的煙花風流之所，近日新來一位南國花魁，喚作香芸兒，所以這一干北寧城的小太歲得了消息之後，立即約好了來拔頭籌。

  玄家家教終歸嚴苛，玄河縱然是留宿花鄉，也從來只是為了那一絲墮落的快感，而不會真的做那等污濁之事，否則玄家也不會饒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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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佳期館的鴇兒大抵是整個北寧城的商家之中，見了玄家七少唯一不犯頭疼的。玄七少一干人出手大方，每個月玄家帳房都會來結一次帳，足足抵得上佳期館小半個月的盈利。

  「哎呦，七少爺，胡公子，林公子，諸位公子今兒來得可是遲了些。」鴇兒熱情無比地迎了上來，卻知道玄河少爺略有潔癖，便遠遠地站著，搖著香帕子熱情招呼。

  一路迎進了佳期館中，玄河眉頭不易察覺地皺了一下，依舊笑道：「本少爺為誰而來，想必你是知道的。」

  誰知，那往常必然立即喚出七少爺中意姑娘來迎接的鴇兒卻變了臉色，一臉的難看，吶吶說道：「七……七少爺，真是不巧的很……」

  「嗯？」玄河與眾公子把眼一瞪，只待這鴇兒說出一個不字，立刻就要將這佳期館也掀翻了。

  玄河身後，躍出一個公子，正是那胡九兒，身材高大，生得倒也俊朗，卻一臉彪悍之色，猛地一把抓住了鴇兒的衣襟，啪啪就是幾個嘴巴子：「你胡少爺在此，還不把那香芸兒給七少爺喚出來！」

  鴇兒登時唬得神魂不守，幾乎嚇暈了過去。

  尋常人不知道，然而她身為這佳期館的鴇兒，卻如何不知，整個北寧城半數的煙花之地，包括這佳期館在內，都是屬於北國巨商胡家的產業？而此刻攥住她的胡少爺，正是胡家的九少爺，胡硯翔。

  「胡九兒，本少爺到了你家的館子裡，怎麼看上一個姑娘，你也不捨得麼？」

  胡硯翔嚇了一跳，聽見聲音在上頭，急忙就仰頭去看，不由更驚，連忙躬身道：「三少爺！」

  那三少爺是個丰神如玉的公子，懷中抱住一個貂裘領子遮住半邊臉的美人兒，正倚著佳期館二樓的雕欄，身旁是一眾僕役家奴，眾星捧月一般，這時卻不理會胡家九少爺，而是笑吟吟地說道：「七弟，真是不巧，這個香芸兒，卻叫三哥我先占了呢。」

  玄家三少，玄彬。

  眾人都認得，胡硯翔也失了脾氣，唯唯諾諾地退了下去，只剩下玄家一對兄弟直面相對。

  玄河一臉懶懶地笑著，絲毫不見郁惱：「三哥，你怎麼不在家中參加靈武測試，反而到了這裡？」

  「三哥我已經過了靈武者三品上位，不能由家族中測試，須得由帝國靈武閣的人，不日至我玄家，為我還有二哥、大哥測試，再記錄入冊。」

  「原來是這樣。」玄河輕笑說道，「三哥怎麼也會到這等地方來？」

  玄彬呵呵一笑：「七弟想必忙得不知道，南方赤家的幾位朋友來了，所以今日父親命我陪同遊覽一番。不知道七弟要不要上來結識結識？」

  「哦，原來如此。」

  玄河轉頭就走，身後玄彬高聲道：「七弟，你莫不如還是去雲香苑吧。」

  「哼，廢物而已！」

  已經走到門前的玄河陡然轉身，目射冷光，直視雕欄之上。

  這些**概是忘記了或者不知道，他雖然不能修靈，但是卻是武階達到武者五品的武者！

  「三哥，你的好奴才！」

  玄彬也變了臉色，轉身就是一掌，扇在身旁一名隨從家奴的臉上：「狗奴才，豈敢這樣說話，向七少爺道歉！」

  那家奴連忙跪地，就要說話，卻不料下面的玄河突然寒聲道：「三哥，我玄家的奴才，非議詆毀主人，是要活活打死的！」

  玄家三少的臉上，神情微微變幻，忽而一笑：「七弟，這個奴才我平常使著順手，不如你看在三哥的面子上，就繞過了他吧？」

  玄河直了直瘦弱的背脊，厲聲喝道：「玄虎玄豹，去把那個奴才抓下來，當街打死！」

  當即，就從玄河身後竄出了兩條身影，直掠上了二層。

  「放肆！」玄彬猛然怒喝，抬手疾點兩指，就分別點在了玄虎玄豹兩個玄河手下家奴的身上，兩條身影疾墜下來。

  「三哥，我殺一個侮辱主人的奴才，也不行麼？」

  大堂之中的玄河，忽然長身直立，猛地一震身軀，倏忽暴起，彈身而上，竟然比玄虎玄豹二人還要快了一絲，化出一條黑色殘影，直掠上了二層，一把就抓下來一個人，電般落回，用力一拋，就將那人丟到了門外，厲喝一聲：「打死了！」

  頓時就有隨從撲將了出去。

  玄彬面色變冷，直直地看著自己的七弟，似乎從來沒有見過這個人一般。玄家七少爺在玄家之內，是個邊緣人物，脾性溫緩，從不與人交惡。

  「玄彬兄，怎麼了？」

  一個粗獷的聲音在玄彬身後響起，聲震佳期館。玄彬立即回頭抱拳：「飆怒兄，這是我家七弟。」

  玄彬臉上復又掛笑，揮手道：「七弟，我介紹幾位赤家的朋友與你見識，免得在赤家兄弟前丟了我玄家的禮數。」

  南方赤家？既然已經涉及到玄家禮數，玄河略微思索，便直上二層。

  二層雅閣之中，坐定了三名紅袍青年，有兩位看起來比玄彬還要年長一些，都是渾身如同烈焰一般，竟連頭髮也是火紅熾烈的顏色。玄彬虛手相引：「七弟，這是南疆烈焰行省赤家，赤飆怒，赤飆焜，赤飆辰三位仁兄。」

  玄河拱了拱手：「玄家玄河。」

  他悠哉地坐了下來，這佳期館他實在是太熟悉不過了。

  「玄兄！」

  見禮已畢，因為玄河神情淡淡，似乎結交之意並不明顯，那赤飆怒是個昂藏大漢，一手攬著身旁嬌俏女子的纖腰，另一手執盞，仰頭灌下去一大盞，嗡聲說道：「玄兄，我們此來，卻是為了瞻仰那落日峰的落日神槍而來！」

  玄河的眉梢不經意地挑了挑，原來那說書老人所言不假。想必這樣的事情，在玄家、赤家這樣的家族之中，也不算是什麼秘密，然而他身為玄家七子，卻要經由道聽途說才能知道……

  玄彬舉盞道：「原來如此。本來今日就是天靈節，那落日峰上，長虹沖天，實在是一樁奇景，只可惜縱使即刻趕去，怕是也趕不及了。」

  那赤飆怒身旁，赤飆焜哈哈笑道：「這個無妨！我們此行，有一位家族中的靈武師跟隨，可以帶著我們一起飛去，橫斷山脈也不過幾千里地，兩三個時辰也就到了。」

  玄彬聳然一驚，靈武師！

  「哈哈，原來如此。就算是赤兄未帶這等高手隨行，赤兄要去落日峰，我玄家自然也會讓高手帶諸位飛去。」

  赤飆怒一頓酒盞在桌上：「我們昨日就已經見過了玄伯父，事不宜遲，此刻就走，也不算是失禮！」

  玄彬道：「這是自然！每逢天靈節，落日峰下瞻仰者無數，高手不知凡幾，確實熱鬧，不過我們去去就回，暮晚也就回來了。」

  四人當即起身，赤飆怒道：「六叔！」

  他話音方落，就從他身旁的虛無空間之中，一步踏出來一個紅袍裹身，連頭面也遮住的人。

  仿佛那虛無之中，有著一道看不見的門戶，這人就是從其中走了出來。

  「玄柯！」玄彬也喚了一聲，那一眾玄家奴僕之中，就走出來一個身形矮小，瘦削，面貌奇古的漢子來。

  赤飆怒身邊的六叔驟然抬頭，目光如熾烈火焰，飆射出來。

  玄彬身後的玄柯只是十分謙遜地笑了笑：「三少爺，七少爺。」

  「三位赤兄，我們這便走吧？」

  赤飆怒把手一揮，「走！」

  「慢著！」玄河這時卻才起身，忽然說道。

  「七弟，三哥要陪三位赤兄去一趟落日峰，你回去時，告知一聲父親也就好了。」

  玄河笑吟吟，一臉為人弟弟的謙恭：「三哥，那落日峰的傳說，我也聽說過，我也想去看一看，可以麼？」

  玄彬一怔，玄河是他的親兄弟，這卻是無論如何也無法拒絕的。

  赤飆怒已然吼聲說道：「玄河兄弟要去，那便一起去吧！不過你不是靈武者，倒是要小心一些才好。」

  玄河依舊笑著，不過心中卻頓時如萬劍穿插。玄家七少廢物之名，竟然連遠在南疆的赤家也知道。

  「好！」玄彬說道，隨後吩咐家人回去報知玄家家主玄青冥。

  眾人出了佳期館，那赤家的六叔當先將手一指，一點赤紅光芒從指尖發出，瞬間變成一條紅光，卻是一柄火焰翻騰的長劍。

  火光炸開，成了一團熾烈的火焰，一下就將赤家三人罩住，隨即往空飛起，直投北方而去。

  北寧城中萬眾驚呼：「靈武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