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三章 大預言（下）

  范狄俄哈的一聲大笑：「撕毀協議？亞丁與我們簽訂的協議是他不得在三年之內進攻部落聯盟！現在他們進攻的不過是那些不肯依附於我們的弱小部落，又沒有直接進攻我們，怎麼能說是撕毀協議呢？」

  哈魯特吃了一驚，像是不認識眼前這個人一樣，這個傢伙為什麼看起來如此驚人的愚蠢短視？是什麼蒙蔽了他的心智，是什麼讓他看不清真理？

  范狄俄在某種程度上與部落大祭司烏烏魯爾和巫醫哈迪力搭成了一定共識，他們的聲音出奇的一致，當這三個傢伙聲音一致的時候，扎普部落在部落聯邦中的聲音是非常響亮而且強勢的。

  雖然其他兩個部落對於扎普部落企圖獨吞這些難民非常有意見，但是在面對即將到來的戰爭可能性的問題上，他們的態度卻和范狄俄基本一致，綏靖而且妥協。

  范狄俄見其他兩個部落的頭領微微點頭，底氣便又壯了一分，他冷笑著說道：「說到那個外大陸人，哼，哈魯特，你為什麼又高看他一眼？你是不是與他們有什麼勾結！」

  哈魯特眼中閃過一絲怒意：「范狄俄，你的愚昧已經蒙蔽了你的心靈！難道你忘記大預言了嗎？」

  哈魯特一提起大預言，范狄俄頓時一愣，繼而神情古怪的反問道：「我當然記得大預言，可這又有什麼關係？」

  哈魯特沉聲道：「大預言的第一句是什麼，還有人記得嗎？」

  頭曼部落的大祭司娜滋婭開口說道：「當流亡的子民出現在地平線的遠方，救世主便身披著女神的霞衣走在前面，堅強而且勇敢，他將帶來遠方戰爭的訊息。」

  哈魯特朝著娜滋婭點了點頭：「感謝你的真言，睿智而美麗的娜滋婭，正是這句話！既然大家都還記得，那我就要問了，難道就我一個人意識到了這句預言中提及的場景已經出現在我們面前了嗎？」

  

  哈魯特話音一落，四周便一陣沉默，部落頭領們面面相覷，過了好一陣，突然間他們爆出一陣大笑。

  「哈魯特，你真是瘋了，竟然會把一個外大陸人當成救世主！」

  「女神瑪維啊，拯救這個墮落而愚昧的靈魂吧，他的大腦，他的心臟，他的眼睛已經被外大陸人用萬惡的妖術所迷惑！他瘋了！」

  哈魯特在一片嘲諷中臉色鐵青，眼睛又是憤怒又是失望，他覺得自己就像一個在沙漠中獨行的旅者，冷嘲如同風沙，熱諷便如曝曬。

  「夠了！」哈魯特忍不住大聲咆哮道「范狄俄，難道你沒有想過，如果亞丁真的撕毀協約向我們進攻，那又會怎樣？我們現在連最基本的戰爭動員都沒有！」

  范狄俄冷笑道：「如果？如果這種事情也可以當真的話，那女神瑪維就應該是一個外大陸人了！」

  說完，幾個部落的族長哈哈大笑了起來。

  哈魯特臉色鐵青，幾乎想甩手而去，但他硬生生的忍了下來，接著說道：「范狄俄，不要拿女神瑪維開玩笑，這是大不敬！」

  范狄俄也絲毫不讓的呵斥道：「不要拿大預言這種虛無縹緲的事情來指揮我們！這個預言根本就是海神提拉的惡作劇！她留下的預言為什麼要讓我們這些信奉瑪維女神的人去追捧相信！」

  哈魯特見范狄俄頑固不化，便扭過頭，看向其他部落的頭領和大祭司，目光充滿了懇求和急切，這個時候他太需要一個一個其他部落的盟友了。

  可是面對哈魯特的目光，頭曼部落和阿菲利部落的頭領都轉過了臉去，他們非常分得清輕重，對於部落人口吞併這種關乎到部落生死存亡問題的事情，他們一點也不含糊，可關乎大預言這種虛無縹緲的事情，他們便模稜兩可了起來。

  因為這種事情而去得罪扎普部落，他們才不干！而且，在他們看來，亞丁離他們很遠，范狄俄可離他們近得很哪！

  范狄俄看見這個情形，越發的得意，他得理不饒人的冷笑道：「哈魯特，從一開始你就偏袒這些外大陸人，難道你忘記了這些外大陸人是曾經如何屠殺我們的子民的嗎？難道你忘記了你的哥哥是怎麼死在這些外大陸人手中的嗎？」

  哈魯特渾身一顫，他的哥哥原本是克萊部落的大祭司，當年在第三次南侵戰爭中英勇戰死，由於他哥哥沒有子嗣，這才輪到他繼承接任大祭司的職位。

  哈魯特深吸了一口氣，努力讓自己的聲音平靜而充滿理智：「我當然不會忘記，女神瑪維以睿智冷靜教導我們，我不會讓憤怒沖昏我的頭腦，讓愚昧遮蓋我的理智。倒是你，范狄俄，你的兒子烏瑪爾不分青紅皂白就對送信的使者下手，你現在一意孤行，又難道不是企圖讓私仇凌駕於部落安危之上嗎？」

  范狄俄大聲道：「沒錯，我之所以憎恨這些外大陸人，其中的確是有烏瑪爾的原因所在。但是即便烏瑪爾不是我的兒子，我依然會殺了這些外大陸人為我的子民們出氣！因為在我治下，一切同胞都是我的子女，我一視同仁！」

  這句話說得冠冕堂皇之極，四周即便是對范狄俄有些看法的部落頭領也不禁點了點頭。

  哈魯特氣極，正要說話，卻見女兒哈迪姆站在不遠處朝自己招手，他微微點了點頭，示意讓女兒過來。

  哈迪姆走到部落頭領之中，雙手交叉放在胸口，微微欠身向頭領們行禮，然後附在哈魯特耳邊輕聲將神廟水牢中發生的事情告訴了哈魯特。

  哈魯特一聽，眼中閃過一絲異樣。

  范狄俄見這一對父子交頭接耳不知道在談論些什麼，而他派出去殺害唐傑的四名戰士到現在都沒有回應，他心中隱隱閃過一絲不安。

  范狄俄轉過身，對不遠處的兒子烏瑪爾也招了招手，讓他來到自己身邊後，低聲正要叮囑他再派些戰士去看看怎麼回事。

  可他剛張口，便突然間聽見一陣「嗚嗚」的號角聲傳來。

  這個時候正是傍晚時分，夕陽斜掛在山脈的邊沿，露出一抹薰染的殷紅色，部落聯邦與山脈之間的平原地上方繚繞著這悠長渾厚的號角聲，實在是清晰入耳，令人聳然動容。

  「這是怎麼回事？」范狄俄頓時大怒「誰擅自吹響了號角！」

  幾個部落頭領互相對視了一眼，面面相覷，他們很快招來自己的部屬，讓他們迅速去打探誰在吹響號角。

  但很快，不等這些人回報，遠處便傳來一陣陣吶喊聲。

  「呼！呼哈！呼呼哈！！」

  這是成千上萬名士兵聚集在一起，才能夠發出的吶喊聲，聲音沸騰如潮，這一下，所有的部落頭領都知道這絕對不是他們的人能夠發出的吶喊聲。

  部落聯邦的戰士大多由各個部落抽兵組成，人員十分混雜，他們一旦吶喊絕大多數都是各種怪叫聲，而不可能是如此整齊劃一的呼哈聲。

  部落頭領們臉色一變，紛紛快速湧向城頭。

  當他們穿過城邦的時候，部落營盤已經一片混亂了，絲毫沒有戰爭準備和心理準備的部落族人們驚慌失措。

  哈魯特穿過混亂的人群，來到城頭，向外面看了一眼便倒吸一口冷氣！

  從遠處的山脈中正在源源不斷的湧出士兵，這些士兵身穿著黑色的鎧甲，一眼望去，真猶如一群密密麻麻的強壯黑螞蟻，將黃褐色的地面都遮掩得看不見了原本的顏色！

  「這，這是怎麼回事？」范狄俄臉色極為難看「這些傢伙是怎麼過來的？他們怎麼翻過山脈的！！」

  部落聯邦之所以會選擇在這裡建城，第一是因為他們背靠著陡峭高聳的山崖，敵人不可能從背後來攻擊他們，第二是因為在城邦的面前有寬闊無比的平原地帶，只要有絲毫動靜，站在城牆上的哨兵就會發現，第三是因為城邦對面的遠處，有一條巨大的山脈阻隔了亞丁的進軍路線，使得他的大軍無法翻越這座高山來攻擊他們。

  可現在，一支武裝到了牙齒的軍隊赫然出現在了他們的眼皮底下！

  哈魯特連連冷笑：「預言已經開始應驗了！」

  范狄俄扭過頭，惡狠狠的瞪了哈魯特一眼，然後回身招來自己的部屬，讓他們立刻回到部落去整頓族人，力求在最短的時間內組織出一支部隊出來！

  各個部落的頭領也都在同一時間下達了相似的命令，部落聯邦原本就接收了幾千難民，這些難民聽見這種噩夢一般的呼喊聲，頓時嚇得大聲哭喊了起來。

  一時間城邦之中哭喊聲、叫嚷聲、呵斥聲甚至是皮鞭抽打的聲音響徹不絕，城內亂如沸粥。

  相比起部落聯邦的混亂，他們對面的士兵則表現出猶如機械一般的穩定和秩序。

  這些士兵清一色的手持兩米多長的鐵矛，身披黑色重鎧，腰間佩掛著短斧和彎刀，在斜陽下，他們渾身上下都透出一股黑色的死亡氣息。

  尤其是站在城牆上往下望，這群人黑壓壓一片站成一個又一個的方陣，粗略一眼望去，他們大概一百人為一個小方陣，百夫長站在小方陣之首，而這些小方陣又十個一組，形成一個千**方陣，方陣最前面則站著千夫長。

  在方陣之間是騎乘著狂暴犀牛的戰鼓手，他們用力敲打著戰鼓，方陣最前方的千夫長隨著戰鼓的節奏一舉長矛，方陣中便發出一陣響亮的吶喊聲。

  這呼喊聲如同怒lang，叱吒風雲，波瀾壯闊，天空中的雲彩都被震碎，大地都被震撼！

  城頭的部落頭領們目瞪口呆，只有哈魯特臉色灰白的扭過頭，對著身邊的女兒哈迪姆低聲道：「快點去把他們放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