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一點兒也不了解
2024-11-01 23:37:22
作者: 孤皇寡帝
第三十六章一點兒也不了解熾熱的陽光底下,有一個黑點正朝教學樓移動。說是黑點或者不太準確,因為黑點只是影子,人們通常不會拿影子去借代一個具體的事物。當你走近的時候,你就會發現這個事物一點兒也不黑,相反很藍。這是一把比天還要藍的太陽傘。雖然走在烈日下面,男人也會感到熱,但通常不會打傘。雖然沒有明文規定寫進法律裡面,但人們的潛意識覺得在陽光下打掃是女人的特權。男人就算被烤成焦炭,也不應該打傘,就像赤裸上身是男人的特權一樣。
所以,藍傘下面是一位女人。雖然還算不上真正的「女人」,但她確實是女人,而且還是一個好看的女人。只是,她的眉頭一直皺著。看起來,她在想事情,一件不是很愉快的事。
「積極參加學校的活動,這很好;但這絕不是,也不能成為你們逃避學習的理由和藉口。無論怎麼說,一個學生的第一要務只能是學習。我不會取消對蕭天鳴的要求的。我這樣做,本就是對他好。」陳雨涵中午的話一遍又一遍地在陳白露的耳前回想,她一點兒也高興不起來。陳白露現在要想的只是如何跟蕭天鳴說。老實說,她不願意看蕭天鳴失望的表情。
當一個人想問題想得出神的時候,就算後面有人叫他,他也聽不見。
「嗨,白露。我在後面叫你,你沒有聽見?」慕容萱拍了拍陳白露的肩膀,說道。
「不好意思,我剛才想問題想得太出神了,沒有聽見你的聲音。」陳白露歉意地解釋道。
「什麼問題讓你想得這麼出神?」慕容萱隨口問了一句。
「今天中午,我跟陳雨涵說了,讓她取消對蕭天鳴考試的要求。」陳白露對慕容萱說道。
「她沒有答應?」慕容萱試著推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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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她沒有答應。」陳白露悠悠地說道,「現在,我正在想如何跟蕭天鳴說。」
「你不知道怎麼說?」慕容萱又問了一句,眼神中帶著一絲驚訝。
陳白露點了點頭,沒有否認:「我不想看到他失望的表情。畢竟,這件事我向他保證過。」
「你多慮了。」慕容萱輕輕地搖了搖頭,對陳白露說道,「他應該不會顯露太大的失望。」
「可是這樣,他的心裡卻一定會更加的失望。」陳白露默然地說道。
「你很在乎他的感受?」慕容萱怔怔地看著陳白露,對她問道。
一朵紅暈飛上了陳白露的臉上。陳白露咬著嘴唇沒有說話,不說話有時候就是默認。
慕容萱看著臉紅的陳白露,內心的世界遠比臉上的表情要複雜多了。陶侃,嫉妒還是……慕容萱自己也說不清自己到底是怎麼想的。不過,幸好的是,她不是非要弄明白。
「根據我對他的了解,你大可以不必擔心。他不是一個對所有事都抱有很大希望的人,所以也不會是一個容易失望的人。他不會對結果太過的失望的。」慕容萱好心地開導道。
「你對他很了解?」陳白露抬起頭,嚮慕容萱問道,聲音比剛才冷了許多。
慕容萱怔住了。當聽到陳白露的話的時候,她知道她犯了一個很大的錯誤。一個女人絕不應該在另一個女人的面前說自己如何了解她感興趣的男人,就好像一個男人打死也不能在一個喜歡他的女人的面前說另一個女人如何的好。哪怕她真的很了解這個男人,比了解自己的身體還要了解他。因為這樣會很容易得罪人。要知道,得罪一個人比惹上麻煩還要麻煩。
慕容萱不說話,陳白露也沒有說話。直到兩人走到教學樓的時候,才開始說話。
「我去309,你去哪個教室?」陳白露嚮慕容萱問道。
「我去103,上計算機課。」慕容萱向陳白露答道。為了對剛才的事情表示歉意,慕容萱的臉上居然帶了一絲難得的笑容。若是這裡有狗仔隊,明天頭版一定會是這個。
「哦!沒想到你也要上課?」陳白露淡淡地說道。不知道話中的「也」字是表示驚訝,還是諷刺。
「我是一個學生。學生來學校本就是來上課。無論哪個學生,都應該去教室上課,我也不例外。馬上就要上課了,我先走了。再見!」慕容萱說完,往上課的教室103走去。
「學生來學校本就是來上課的?很簡單的一個道理,只不過不是每個人都能明白。」
正如慕容萱預料的一樣,在聽到陳白露的結果之後,蕭天鳴的臉上沒有任何失望的表情。儘管陳白露自認為觀察得仔細得再不能仔細,但卻不得不承認:失望,哪怕一絲失望的表情,也沒有在他的臉上發現。如果真要說發現的話,那就是微笑。她居然在蕭天鳴的臉上看到了笑容,在她看來多少有些諷刺的笑容。若是沒有和慕容萱進行那一番交流,陳白露現在應該高興才對,高興得手舞足蹈,欣喜若狂。只是現在,陳白露非但沒有感到一絲高興,反而很生氣。她不是對慕容萱生氣,而是對她自己生氣。她覺得自己不了解他,一點兒也不了解自己疑似喜歡的對象,真的活得很失敗,沒有比這個更失敗了。倘若一個人認為自己活得失敗,無論發多大的火,生多大的氣,都是可以理解的,甚至把火氣遷怒給別人。
「看起來,你非但沒有不高興,反而笑得很開心?」陳白露冷著臉對蕭天鳴說道。
「你的眼光不錯。只是,我為什麼不能開心?」蕭天鳴笑著對陳白露說道。
「你剛才有沒有聽我說的話?」陳白露黑著臉對蕭天鳴問道,任誰都看得出她的心情不好。蕭天鳴不是瞎子,當然也看了出來。只是他實在不知道為什麼。
「我的耳朵很好使,自然聽到了。你說陳老師拒絕為我們開綠燈。」蕭天鳴點了點頭,對陳白露說道。「開綠燈」的意思是提供方便。在大街上,只有綠燈亮了,才能通行。
「你既然知道,就不應該是這幅表情,至少不用笑得這麼開心。」陳白露悠悠地說道。
「是不是我應該沮喪、失望,擺出一副要死不活的樣子?」蕭天鳴嘴上這麼說,臉上卻笑得更加開心了。當一個人覺得好笑的時候,就會笑得很開心。
「你擔心考試,但你又不得不去考試,難道你覺得沮喪和失望?」陳白露歪著頭,對蕭天鳴說道,「就像一個人本不喜歡麻煩,而現在卻不得不惹麻煩。他不應該沮喪和失望嗎?」
「倘若那個人知道他無論怎麼都要去惹那個麻煩呢?」蕭天鳴淡淡地對陳白露笑道。
「如果那個麻煩是叫你去死呢?」陳白露咬牙切齒地說道。
「那就只好去死了。人終究是要死的。」蕭天鳴聳了聳肩,無奈地說道。
「那你就去死好了!」陳白露狠狠地說道。當一個女孩子找不到罵人的話時,總習慣於這樣說。只是,教室不是棺材,蕭天鳴自然不會因為陳白露一句話就變成死人。一個人死了,是不會和人鬥嘴,當然更不會坐在教室學習。蕭天鳴不但不會死,反而會比許多人活得好。
「……」陳白露不說話了。當她靜下來的時候,突然發現她一點兒也不了解蕭天鳴。不是不了解,而是一點兒也不了解。既然不了解,那她覺得去了解。她不是一個畏首畏尾的人。無論是在學習的道路上,還是在感情的道路上。
「你的記性好不好?」陳白露開口對蕭天鳴問道。
「這個要看什麼東西。如果是那麼討厭而抽象的字符,我是一個也記不住;若是美麗的女孩子,我倒是能夠記得一大堆,像香香、玲玲、萌萌……」蕭天鳴板著指頭,一個一個地數著,似乎數量比較龐大,不是一口氣能夠說完的。只是,陳白露好像對這些沒有興趣。
「那債務呢?」陳白露打斷蕭天鳴的話,接著問道。
「如果別人欠我的,我通常會很容易忘記;但如果我欠別人的,就算打死我也不會忘記。」蕭天鳴停頓了一下,又補充道,「我這個人不喜歡欠帳,所以我一向很少欠帳。」
「好極了!只要你的記憶不差就行。」陳白露狡黠地笑道,「不知道你還記不記得你欠我一個要求,一個力所能及的要求。」
「我說過:如果是我欠別人的,就算打死我也不會忘記。你的自然也一樣。不知道你想好了沒有?我也說過,我不是一個喜歡欠帳的人。」蕭天鳴向陳白露問道。
「我想好了。我的要求就是要你晚上請我吃飯。」陳白露對蕭天鳴說道。
「我兜里的錢不多。如果去高檔的酒店,那就不是我力所能及的了。」蕭天鳴如實地說道。雖然在女孩子面前說自己沒錢是一件沒有面子的事,但蕭天鳴更不喜歡死要面子活受罪。
「不用很貴,只要衛生就行。」陳白露對蕭天鳴說道。
「那你豈不是很吃虧?」蕭天鳴看著陳白露反問道。
「豈止是吃虧,還是虧大了。只是我這個人喜歡吃虧。只要我願意,無論做什麼事,別人都管不著。」陳白露堅定地說道。
「的確!當一個人願意做什麼事,別人就算管得住他的手腳,又怎麼管得住他的心呢?」蕭天鳴點了點頭,深以為然地贊同道。
聽見蕭天鳴的話,陳白露笑得開心。至少,蕭天鳴在這件事上面和自己的看法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