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2章 心道

  辰焱是能夠一招將羽煌轟殺成渣的絕頂強者，夏雷在他手裡同樣過不了一招，然而眼前出現的人比他還強大數倍，由此可見此人對於夏雷來說只能仰視。

  感情？

  剛剛結識不過半盞茶工夫，還是因為拍馬屁得到認同才僥倖被收為門人，夏雷和辰焱之間自然談不上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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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原則。

  先不說被收入門下是否出自彼此真心，但是對方以五枚混沌九蕊蓮實相贈，又以自身精元輔助煉化藥力，更是傳授了諸多混沌世界的常識，哪一樣不是恩情？

  最難能可貴的是，遇到強大的對手時他沒有獨自逃生，也沒有把夏雷推出去當替死鬼，而是明知不敵毅然頂上。

  事實上，以辰焱和翱戰只有數倍的實力差距，除非辰焱鐵了心拼命對決，否則絕對能逃出生天。同為聖神後期頂峰的數倍之差，並非境界上的絕對差距，正如天仙初期之於天仙中期，他想跑翱戰又能如何？

  也許這個時候他全力迎擊的目的，存在著不想在新收的門人面前出糗的心思，然而他出手救助卻是不爭的事實，單憑這一點夏雷就不可能置之不理。

  對方太強了！

  儘管夏雷有心相助，以他的修為卻根本幫不上忙。

  短時間內辰焱倒還能支撐得住，時間一長除非他以命換命，可能以死亡為代價重傷對手，否則只有死路一條，連逃生的希望都沒有了。

  「怎麼辦……老子連他的防都破不了，又如何幫得了便宜師父？」

  他遠遠旁觀急的像熱鍋上的螞蟻，卻找不到任何可行的辦法，在絕對的實力差距面前一切技巧都是枉然。

  轟隆隆……

  辰焱再次被巨力震飛千里，嘴角溢出絲絲金色血液，四柄無形無質的光劍連氣息都黯淡了幾分。

  就在這時，直徑百丈蘊含著億萬光華的輪盤，從翱戰天靈上徐徐升起。

  那是他吞噬了數十個宇宙的天道後，跟自身融合而成的天道之輪，太蒼執掌的天道之輪跟他相比，就好像蒼鷹面前的雞仔般孱弱。他長嘯一聲，巨大無匹的天道之輪瑞光四射，無窮無盡如瓔珞般的光雨中，仿佛包括了千萬不同的色彩。

  其間有玄奧磅礴的義與理，蘊含著時間和空間的終極奧義，仿佛時刻都在演繹著大道至理。

  天道之輪剛出，他的氣息瞬間提升了不知多少倍，以他為中心方圓千萬里的混沌，瞬間完全被納入奇異的時空法則之中。

  呼……

  小了數倍的天道之輪從辰焱頭頂升起，兩種不同的法則開始全面對壘。

  法則不同於常規能量的對抗，沒有絢麗無比的光華閃爍，也沒有見招拆招和蓄力發動的常規束縛。兩種法則持續爆發，只可惜翱戰的法則之力明顯強了很多，辰焱很快進入到疲於奔命的劣勢。

  「夏雷，還楞著幹什麼，快走！」

  辰焱大聲厲喝的同時，分心之下不由噴了口鮮血，原本就處於劣勢的他，當場被對方的法則侵入了最小控制範圍。

  那是時空的流逝，無法抵擋，肉眼雖然無法看到什麼，卻能真切的感應到他的實力正在飛速下降。

  沒錯！

  這就是時空倒流的力量，通過時空的逆向流逝，讓他一身苦修不斷倒退消失，直到變成還沒有孕育成聖神的混沌源胎。

  辰焱的氣息飛速削弱，時空倒流速度匪夷所思，乃至翱戰放聲大笑：「本尊能感覺到，只要能得到你的天道之輪，距離太初之境也就不遠了。辰焱，現在乖乖交出天道之輪做個普通的聖神，本尊還可以饒你不死，否則……嘿嘿……」

  交出天道之輪做個普通聖神？

  確實，交出天道之輪他不會死，可是他所執掌的宇宙將被對方所統治，自己也將成為他名義上的犬馬。

  儘管只是名義上的，可是以執掌天道者特有的高傲，他能這樣嗎？

  「做夢！」

  不出意料，辰焱毫不猶豫回絕了他的『好意』，頭頂上方早已黯淡了很多的天道之輪，突然爆發出一抹絢麗光華。

  一片比本體小了數倍，跟太蒼所有的大小差不多的天道之輪，從中分離出來憑空出現在夏雷頭頂。

  與此同時，玄奧無比的力量灌入到靈魂本源之中，夏雷全身被一層由無數種色彩構織的光幕里。在原本就危如累卵的情況下，辰焱竟然將自己的天道之輪分出了一份，直接送給了新收的弟子夏雷。

  沒人想到他會這麼做，天道之輪融合之後，除非自願或者殺了融合的聖神，否則永遠也不可能收回了。

  這可是象徵著一個宇宙之力的天道之輪啊！

  他竟然在這種情況下，送給了剛認識不到一個時辰，並沒有深厚感情的人。別說是作為對手的翱戰，就連夏雷自己都不相信正在發生的事實，一個人怎麼會大方到這種程度？

  「快離開，為師拖住他！」辰焱聲嘶力竭的大吼著。

  「為什麼……」

  「沒有為什麼，本尊從未收過弟子卻也明白道理，你拜入本尊門下，作為師尊自然要護你周全！」

  「僅僅是這樣？」

  「這個理由還不夠麼？何況，本尊要怎麼做還要你教，還需要給你理由？！」

  辰焱的語氣明顯帶著不耐煩和出離的憤怒，然而聽在夏雷耳中只有深深地震撼，即便他已經肯定這個便宜師父對自己沒感情。

  很多時候，一個人的所作所為不一定用以感情為支點，不是麼？

  正如當年在下界的時候魔族來襲，他大可以提前帶著身邊的人逃跑，可是他毅然留下迎戰不可戰勝的魔族。

  難道說他對那些素不相識的幾十億人類有感情？

  當然不是！

  那是作為人類一員的責任，在地球上迎戰魔族是這樣，在仙界對抗無力企及的先天聖靈也是這樣。

  男兒在世除了感情還有割捨不了的責任，他被辰焱收入門下，不管兩人之間有沒有師徒之情，卻有了贈寶、傳藝、解惑的師徒之實。僅僅這一點，就足以讓辰焱對他負起責任，不需要深厚的感情，甚至不需要任何言語來解釋，師父保護弟子天經地義。

  靈魂本源在天道之輪的融合下，在如潮思緒的紛涌中，發出超乎想像的動盪，仿佛萬千野馬在草原上奔騰聲勢滔天。

  責任……

  曾經不只一次單純的為了責任，做出犧牲自我的抉擇，可是從來沒有仔細想過。

  直到今天，當被拯救者變成了自己，夏雷才第一次有了不同的理解。

  從小小的地球到太陽系，乃至於下界廣袤無垠的宇宙，最終馳騁仙界九重天，進入混元界、天外混沌世界。一路以來，從弱小到強大的轉變無不建立在廝殺之上，所得到的超然地位，也都是用無數的生命和鮮血換來的。

  可以說，跟所有一步步爬上高位的強者一樣，自己的雙手沾滿了鮮血，絕對是個超級魔王級別的儈子手。

  結果呢？

  一直宣揚只在乎身邊的親人和朋友，只為了逍遙自在不惜殺盡所有人，最終卻為了毫不相干的人，為了所謂的責任拼死力戰。

  「實力有多大，責任就有多大，博愛嗎？」

  腦海中翻起了莫名其妙的念頭，若非某種奇異的感覺作祟，他差點笑了出來：「老子從來都不是救世主，又一次次充當著救世主。有些東西，有些事，都在不經意間發生著，連當事人都沒有注意，可是它就那麼發生了……」

  有心栽花花不開，無心插柳柳成蔭。

  絲……

  時空之力瘋狂侵蝕著辰焱，不過對方也被他的拼命施為黏住了。

  當然，以翱戰的實力完全可以強行震退他，先向相對弱小了很多的夏雷下手，搶奪他剛剛融合的天道之輪。可是好不容易逮住了融合好幾個天道之輪的大魚，對方難得的沒有當場逃跑，如果放了他先對付夏雷又被他給跑了，那豈不是天大的損失？

  抱著這樣的心裡，兩人的法則之力糾纏在一塊，翱戰沒有任何吃力的大笑：「小子，你叫夏雷是吧？你可真找了個好師父，為了你不惜性命，難道你就准本一走了之麼？真想看到你離開後辰焱後悔的樣子，哈哈……」

  激將法對夏雷的效果顯然沒用，或者說他根本沒打算離開，無論翱戰說不說這些話結果都一樣。

  天道之輪並沒有減弱，只是由於辰焱自身實力降低，他駕馭天道之輪所發動的威力自然降低。

  更何況，他所奪取的天道之輪，還分出了一個給夏雷？

  粘稠的金色血液從七竅滲出，那個巨大無朋的天道之輪，所釋放的力量沒有絲毫減弱，他每削弱一分外界壓力就增強一分。

  此時此刻，他已經到了強弩之末！

  時間正在一點點的流逝，夏雷臉上時而茫然，時而又閃過一絲別樣的神采。也不知過去了多久，仿佛撥開雲霧見青天一般，終於從他眼中看出了什麼：「無我無物，無形無質，無法無天，大道終歸於無形。可是……那絕非大道的極致，真正的道不在於其形質，若我便是道，那道則是心。如那無心而為卻成事實，有心為之偏偏不達，以心為道，心達則意達，心至則事變，又何來這諸多限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