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八章 狗咬狗

  1992年1月4日，下午4點，東京第一銀行東京總行，30樓。

  總行長辦公室。

  「恭喜你，健次。」面容有些憔悴蒼老的白川孝看著舒舒服服坐在那張曾經只屬於自己的老闆椅上的大和田健次，眼神里閃爍著不知名的光。

  「按照我們之後的計劃，會全力阻止中野渡爭搶總行副行長一職，當然，現在的東京第一內憂外患嚴重，能為我們做到這一步，已經是三菱財團高層們的極限了，他們絕對不希望北原蒼介一脈的人全部從東京第一離開，他們還需要他的力量和威望來支撐千瘡百孔的東京第一，不過就算中野渡上位，只要沒那麼順利，也就達到了我們的目標，這之後，會有人配合你實施我們後續的計劃！東京第一......」

  「好了好了，白川原行長，現在這裡是東京第一銀行，不是你曾經把持的東京產業銀行了。」坐在老闆椅上悠然自得的大和田健次不耐煩的揮了揮手，椅子轉了一圈，背對著白川孝，面對如同鏡子般的巨大落地窗，欣賞起即將步入黃昏的千代田美景，絲毫不把白川孝的聲音放在耳朵里。

  這個喋喋不休的老傢伙，早已是過去式。

  現在，他屁股下面的是日本第一，全球排名第六的超級銀行——東京第一銀行，而不是那個曾經第一，後來被住友等都市銀行趕超的東京產業銀行。

  這是屬於他的未來，他大和田健次締造的全新金融帝國！

  「大和田！不要太得意忘形了！你難道忘記了，是誰糾集無數人來幫你鋪路，最後捧你上這個位置的嗎？」白川孝氣抖冷，看著背對自己，無比傲慢的大和田健次，聲音低沉。

  他知道大和田健次不是一個好掌控的人，這傢伙實力不強，但野心極大，從寧願背叛北原蒼介也要奪得總行長一位這件事裡就能看出，大和田健次是個自私自利的傢伙。

  

  可畢竟是他白川孝用多年積累的人脈、資金，還有白川家的積蓄與未來才賭到了這個位置，兩人此前早就說好，上位後一切按照白川孝的意思行事。

  但才剛上任幾分鐘，大和田健次就有隱隱毀約的跡象？

  「別忘了，如果我現在撤走所有人脈與資源，你就只能在東京第一當一個光杆司令，就憑你這些年提攜的幾個廢物親信，難道妄圖想和我對抗嗎？」

  白川孝聲音越來越重，雙手猛地拍在紅木桌上，身體前傾，「不要太得意忘形了，大和田！」

  正悠然欣賞美景的大和田健次身體一僵，臉色變得無比難看。

  白川孝說的沒錯，如果這個時候他撤離了所有支援，那自己就只能當一個沒有實權的總行長。

  東京產業時期，白川孝和北原蒼介聯手壓制竹下家，會社派分崩離析，不願意投降的一批人被北原蒼介直接清理出了東產，而歸降來的人被他們兩人分食乾淨，作為專務的大和田健次一無所獲。

  他雖然坐在昔日領袖源內謙的位置上，可真正掌握的權力連當初的副行長平岩敬一都不如，更像是一個花瓶。

  在東產，人人都知道大和田健次是抱著北原蒼介大腿上位的，沒人真的看得起他，認為他可以匹敵當初的源內謙。

  因此，大和田健次轉投白川孝，也是為了證明自己，為了脫離北原蒼介的陰影。

  當上總行長是第一步，之後還得慢慢經營，通過幾年乃至十幾年的努力，培育起一批嫡系，將大和田系真正紮根在東京第一。

  偏偏現在，這個煩人的老傢伙非要來搞自己，橫插一腳。

  大和田健次收起難看的臉，換上平時溫和的笑容，轉過身對著白川孝笑道：「哈哈，白川原行長別生氣，我只是一時有些沉迷而已，明白，明白，如果不徹底擊垮北原蒼介，東產也好，東京第一也罷，終究不是我們真正的地盤。」

  「嗯，你知道就好。」白川孝也感覺到自己有些失禮了，回到位置上，「總之儘可能削弱中野渡的力量，對你只有好處，沒有壞處。北原蒼介不可能威脅到你總行長的地位，在東京第一，他處處受制於你，一定會非常難受。」

  「我明白了，之後就會著手去做我們的計劃。」大和田健次拿起那份計劃書，鄭重點頭。

  「那我就先走了，以後，東產......東京第一就拜託你了，大和田君。」白川孝對著他九十度鞠躬。

  眼前的這個房間，熟悉的風景，總行的一草一木，他看了許多年，說沒有感情那是假的。

  白川孝腦海中一邊回憶著在東產的點點滴滴，一邊走向電梯。

  有那麼一瞬，他忽然覺得很累。

  這樣與北原蒼介無休止的鬥爭真的有意義嗎？

  只是因為一次選擇陣營出錯，他就和整個家族陷入了萬劫不復之地，兩人曾經合作過，他對北原蒼介也有所了解。

  那個年輕人，其實沒那麼蠻不講理。

  如果他願意低頭，願意道歉，願意讓出利益，願意求他放過白川家......

  白川孝搖了搖頭。

  驅除了這種念頭。

  將大和田健次扶上總行長之位起，他和北原蒼介就算徹底決裂了。

  兩人之間，只有一個勝者。

  總行長辦公室內。

  看到白川孝遠去之後，大和田健次拿起一旁的聽筒，撥動了一個號碼。

  不一會兒，就有人接通了。

  「是我，大和田健次。」

  「恭喜你啊，大和田君，如今可是比我都還厲害的銀行家了。」

  「哈哈，不敢不敢，東京第一不過是剛剛起步的雛鷹，和早已飛翔在天際的住友銀行怎麼比？」

  大和田健次和對方互相吹捧了幾句後，將話題引了回來，

  「關於那件事，我想明白了，請你幫我！」

  「哦？考慮好了？」

  「沒錯，白川孝那個老不死的居然敢威脅我，有他在一天，我就無法徹底掌控東京第一，這樣我們的合作就無法開始！」

  「哈哈，想明白就好，那麼你決定了的話，我就派人去做了，白川孝的行程表，請發給我。」

  「沒問題！」

  掛斷電話，大和田健次的嘴角微微上翹。

  他點起一根煙，將那份計劃書直接引燃。

  碎屑隨風飛散，瀰漫在煙味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