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凌晨來客
2024-11-01 13:49:13
作者: 飛天
21凌晨來客帳篷里陡然寂靜下來,只聽見谷野大口喘粗氣的動靜。這個走南闖北歷經大風大lang的盜墓界大人物,此刻變得像個初出茅廬的毛頭小子般情緒激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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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的想知道?真的要知道?」他激動地發問,眼珠子瞪的溜圓。
我聳聳肩膀,在筆記本鍵盤上敲了一個鍵,讓屏幕上顯示出一幅隧道的簡易示意圖。按照尺寸標記,從石碑處再前進一百七十米,才是土裂汗金字塔的外殼部分。同時,地質資料顯示,隧道所處位置只是毫無異樣的沙子,不可能有那麼大的石塊出現。
蘇倫很沉得住氣,提起水壺給每個人的紙杯里重新注滿咖啡,淡淡地說:「谷野先生如果想敝帚自珍,那就算了。我們有手有腳,也會下隧道去看,總比別人慌慌張張道聽途說的好。」
谷野突然起身,失手打翻了紙杯,褐色的咖啡灑滿桌子,並且沿著桌沿流淌到地上。
他並沒有為自己的失態道歉,而是順勢跳起來,惡狠狠地丟下一句:「隧道里有怪獸,你這下該滿意了吧?」然後,大步走出了帳篷。
我注意到,當谷野經過蘇倫身邊時,蘇倫裝作若無其事地輕輕彈了下指甲,把一個豆粒大的東西彈入他的衣領下面。
這下帳篷里真的安靜下來,蘇倫抽出紙巾擦抹桌子,我則是翻動著筆記本電腦上的資料,希望能從厚厚的地質學資料上,找到那石碑的來歷。
沙漠的夜很長,這么小的一張床,又僅有一個睡袋,絕容不下我們兩個人。看谷野的態度,似乎也沒有留蘇倫在此地過夜的殷切意思,當然也不會提供第二頂帳篷。
「其實,今晚我一點都不困,你可以用我的睡袋——」蘇倫有些倦了,我看到她偷偷捂著嘴打哈欠。
她翹著嘴角笑著:「那……那就不好意思了……」接著,很快脫去靴子,鑽進睡袋裡。
我繼續搜索資料,不過眼角餘光卻是一眨不眨地盯著蘇倫側臥的背影。這種情況下,對男女間旖旎的風流韻事,我根本不可能有丁點多餘的心思,我注意的是她正悄悄把一個隱形耳塞放進耳朵里。
不出我所料,她剛剛彈在谷野身上的是個微型竊聽器,而假裝睡覺,則是為了專心竊聽。
營地東北方向,傳來軋軋的直升機螺旋槳的轉動聲。我看看表,已經是凌晨三點鐘,是什麼人會半夜來臨?
蘇倫的背影一動不動,呼吸聲異常平穩。
我不好直接揭穿她,畢竟大家在這場暗戰里,各有各的立場,很可能是貌合神離的合作方式。
營地里,有穿著戰靴的特種兵快速奔跑的聲音,強力手電的光芒不停地掃來掃去,但沒有大聲喧譁的異動。那麼,來的是谷野的客人了?還是他邀請來的幫手?
我站起來,來回踱了幾步,索性掀開帳幕走出去,站在一片黑暗的角落裡。
直升機落地後,噪聲小了。
谷野站在機艙門口,恭恭敬敬地垂著頭,保持著日本人的微鞠躬樣子。機艙里先跳出的是兩個全副武裝的黑衣衛兵,警覺地用黑洞洞的衝鋒鎗向營地里指著,自然也是埃及軍人的裝束。
後面,一個肚子微微隆起的四十多歲的胖子,身著整整齊齊的藏青色西裝,頭髮也梳得一絲不苟,慢慢走出來,眼角向恭敬肅立的谷野斜了一下,才趾高氣揚地落地,嘴裡說了句什麼。
隔得太遠,聽不清他們的交談,但看外表可以知道,那胖子肯定是日本人,而且屬於腦滿腸肥的政界要員一級的人物。
在胖子的身後,一個穿著白色緊身運動服,頭上戴著白色棒球帽的女孩子,利索地跳出來,身後垂著的馬尾辮一直垂到腰間,看上去年輕漂亮而且活力四射。
搞不清這一行人的來歷,索性向黑暗中走,在幾個還亮著燈的帳篷之間穿行。其實,此刻的我,對於隧道內的情況仍舊是滿頭霧水。不過,特納死了,我起碼還可以找另外一個人,營地負責人耶蘭。
沙漠環境惡劣,如果不是為了豐厚的報酬,耶蘭這種人是不會成年累月在沙漠裡工作的。基於這一點,我有信心從耶蘭這裡得到我需要的資料。
耶蘭的帳篷比尋常工人所住的地方稍微大一些,畢竟這個帳篷還充任著營地辦公室、資料室。帳篷里亮著一盞昏暗的燈,從簾幕縫隙里望進去,燈下,有兩個人相對屈膝跪著,垂頭合掌,似乎正在進行某種宗教儀式。
我頓了頓,等兩人禱告完畢,同時站起來時,迅速地掀簾走了進去。
看見我,耶蘭並不吃驚,臉上帶著茫然的苦笑,只看了我一眼,又把目光投在對面的人身上。那人穿著骯髒不堪的工人服裝,滿頭白髮胡亂地打著卷,渾身上下都髒得厲害。
「龍,我該如何躲過劫難?請您頭頂尊貴的神指引我、開導我……」
被稱作「龍」的男人,皺著眉,眼睛眯成一條細線,嘴裡不停嘟囔著某種咒語,過了足有半分鐘,才猛然雙手一拍:「偉大的真神已經有明確的示下,離開沙漠,永遠不要回來。你要做的事,隨時都可能毀掉沙漠的和平安寧。真神教誨我們,不可害人,不可覬覦他人財寶,你做不到,最後就會賠上生命——醒悟吧……」龍把自己的手臂慢慢伸直,壓在耶蘭的頭頂上,緩緩摩挲著,劃出一個又一個圓圈。
腳下的地毯上,有個黑黝黝的木碗,裡面裝著土,插著三支同樣黑色的香,正冒著裊裊的煙氣。
「忘了那些恐怖的事吧,真神無處不在,真神會保佑他的孩子。」龍的聲音晦澀而嘶啞,英文的發音吐字極不清晰,帶著某種地方方言的濃重痕跡。他的雙手,加起來只有六個手指,每隻手的拇指、食指都被連根剁掉了。
龍並沒有看我,說完了這些話,俯身端起地下的木碗,虔誠地圍繞耶蘭轉了三圈,然後高舉過頂,走出了帳篷。
耶蘭「呼」的長出了一口氣,乏力地坐在單人床的床沿上,伸手向辦公桌前的椅子一指:「請坐。」他的臉,整個呈現出一種奇怪的灰白色,像是——像是醫院太平間裡經過冷凍的屍體。其實,他給我的第一個印象,應該是豁達、冷靜、小心、謹慎的典型沙漠男人形象,絕不會為一點小事就嚇得屁滾尿流。
「我知道你要問的問題,但我已經在真神面前發過誓,永遠都不會說出來。」他開門見山,還沒容我開口,已經封了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