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送她離開

  未央在雷煜的指示下走到了一家私人高爾夫球場，飛機已經穩穩地停在了裡面的草坪上。

  她一走進去，便看見站在機門處的雷煜正衝著她揮了揮手，她順著階梯走到他面前，「快點出發吧。」

  「很感激你能來。」他發自內心的感激，與未央走進機艙的同時，大手也跟著一揮，手下的人立馬將梯子收起，開始準備起飛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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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蔚藍明鏡的天空中劃出一道完美的弧線。

  未央一時之間也難以接受上官堯的病情。她扭頭望向身旁雷煜泛著冷意線條的側臉，忍不住詢問，「怎麼突然發生這種事？」

  「嚴格來說，不算突然。」

  「那怎麼….」未央有點不敢往下想，難道…

  機艙內的燈光是那種不真切的白，看上去似乎有種虛無縹緲的感覺，「醫生說在半年前病情就已經開始惡化了，難怪每次堯都會突然覺得頭暈，況且，三個月前我曾在他房裡的衛生間裡發現過血漬，只是當時並未在意。」

  「三個月前？」她只覺得全身冰涼，「你是說，三個月前他就已經知道自己的病情而對我們刻意隱瞞？」

  「有可能。」

  「那有相匹配的骨髓麼？」

  「有沒有還不知道，但是就算是有，事情都不會有多順利。」

  未央感覺心中一片酸澀，兩人對視一眼後，雷煜又繼續說道，「一來是因為病情本身已經到了中晚期，手術的成功率不會很大，二來，他的話就是一切，只要他拒絕手術，就沒有人敢違抗他。」

  「…..」

  難道真的還是擺脫不了命運的捉弄嗎。

  未央突然愧疚地認為，這一切的不幸都是因她而起，直覺在心底吶喊，如果沒有她，也許上官堯就會接受治療。

  在沒遇見她之前，上官家族就是他的天，是自己的殘忍讓這個在商界中只手便能翻雲覆天的男人選擇了墮落，棄他的事業而不顧。

  許久….

  「這件事的決定不能由著他來。」未央再次開口時，情緒已經完全冷靜了下來，這件事情她絕不能袖手旁觀。

  然而，雷煜卻突然笑了。

  夾雜著有些無奈的笑聲中，他冷生冷調地徐徐道，「也許這件事的決定還不能由著我們來。」

  她愣住沒說話。

  這樣露骨的意思她明白。

  隨後的時間裡，一路無話，兩人雙雙閉上眼睛，看上去好像真的是睡著了，可是只有他們自己才明白，彼此都沒有睡著。

  各有所想。

  在心照不宣的沉默之中，飛機迅速抵達了上官家族的大門前。未央走出艙門，狂烈的海風吹得險些讓她睜不開眼睛。

  接下來，是涼颼颼的風從領口，袖間直逼身軀，她漸漸皺起了眉頭，都這個時候，迎接儀式還是那麼重要麼。

  「走吧。」身後的雷煜淡淡出聲催促，她回神，裹緊了身上的外套，快步走進了上官家族的主屋內。

  冷意一下子驅散，裡面和外面的空氣天地之別。

  未央一眼就望見了站在離自己不太遠的墨管家，以及所有下人臉上擔憂悲切神情顯現得淋漓盡致。

  她走過去，墨管家連忙向她低頭問好，「林小姐，您總算來了，少爺他….」她說，「帶我去見他吧。」

  「誒好…這邊請。」

  她的背影消失在二樓的旋梯處，身後雷煜靠在牆壁上點燃了一支煙，深邃的眼眸中明暗不定，猶如一潭深淵。

  「少爺。」墨管家領著未央到三樓上官堯的臥室，他敲了敲門，房內絲毫沒有動靜，在敲了三下，還是沒有動靜。

  未央看著他轉過身投來舉手無措的眼神，一陣沉默。

  她想了一會兒，點點頭，墨管家連忙再次敲了敲房門，不用於先前的是，這次多了句話。

  「少爺，未央小姐來了…..」

  「….」

  「少爺？」

  「…進來。」

  墨管家那張多日來沒有情緒的臉總算是浮出了一絲欣慰，推開門的門柄，他朝未央做了個恭恭敬敬的請。

  在他們的眼裡，這個時候未央的到來對他們的少爺而言無異於是一帖靈丹妙藥，那珍貴的程度可想而知。

  她深吸一口氣，最終緩緩地邁起了沉重的步子，在墨管家的伴隨下，一步..兩步…三步…

  終於，那張熟悉的輪廓映入眼帘。

  上官堯比以前蒼白了不少，僅剩一雙紫眸泛著寶石般的光，當然，那也是在見到未央以後。

  「你怎麼來了？咳…不是應該趕回a市好好準備婚禮嗎？」幾日來未進一滴水的喉嚨，此時發出來的聲音乾澀而又沙啞。那雙原本毫無生氣的目光中也在突然之間有了波動的情緒。

  她的眼淚忍不住掉了下來。

  滴答滴答，在安靜到幾近詭異的房間內，燎印在人的心裡，她強迫自己收起眼淚，啟聲說道，「我有很多話要對你說，所以，就讓我留在這裡一晚吧。」

  「留在這裡？」妖嬈至極的面孔突然勾勒出一絲玩味的笑意，「留在上官家族還是留在我的房間裡？」

  未央啞言。他抬起頭，紫色的眸子中有一絲令人不易差距的悲痛，卻還是被她給瞬間捕捉到了。

  兩條彎彎的眉毛蹙到了一起，她說，「不要用這樣的方式逼我離開，因為我不會上當，就一個晚上。」

  「咳…真是傻女人!」

  他以為自己說得已經很輕鬆了，卻沒想到又將未央好不容易逼回去的傷感再次引了出來，兩行清淚傾瀉而出，「上官堯，你不是愛我嗎？我現在馬上就要結婚了，你應該看著我幸福，而不是應該在這裡讓我對你放心不下！」

  「好，我祝你幸福，以後也會看著你幸福。」

  「…」

  「那你現在可以離開這裡了吧。」

  「…」

  這是五年以來，未央哭得最凶的一次。上官堯已經偏過頭不去看她，投射在牆壁上的影子形成了一圈濃重的陰影。

  她哭得撕心裂肺，他的聲音卻像是從遙遠的遠方飄來一樣，空洞並且若有若無，「墨管家，送她離開。」

  「不！」痛徹心扉的喊叫聲響徹房內，哀傷經久不絕，墨管家一臉為難，「少爺…這….您..」

  「我最後說一遍，送她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