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桃之末路（一）

  「未央，我在這。」

  未央按照和夏澤野約定的時間準時到達花園，夜風將空氣中的香味吹動得更為淋漓盡致，一處草叢的左側，夏澤野輕輕對她招了招手。

  今晚，他們必須要在天亮之前將黑桃門的消息網強大的原因給找出來，隨後向其做摧毀性地一擊。

  「我們要從哪裡下手？」

  

  未央淡淡出聲問道，一雙漂亮的眸子在黑夜中綻放出如星的光芒，驚顫著夏澤野的心，如果他比她早生幾年，如果他最早遇見她，這樣的極品女人也許就是他的了。

  可是，人生難免脫離不了也許這個詞。

  他從白色休閒襯衫的衣兜里拿出一張類似於地圖的東西，未央在觀察著周圍動靜時正好用剩下的餘光不經意地撇到，「我認為絕密的地方不會顯示在地圖上，就像是禁島，明明存在卻不被世人所知。」

  「那我們要怎麼找？」他挑眉，疑惑不解，「黑桃門太大，我們只有挑一些不可能的地方去找，否則天亮之前恐怕不會有什麼結果。」

  未央聽完，如夢初醒般點了點頭，「對，我差點忽略了這點，越是不可能的角落越是藏著天大的秘密，他有一個地下水牢我去過，藏的很隱秘，不知情的人絕對走不到終點就會送上命。」

  「我們從東面開始，一起行動如何？」

  「好。」

  未央向他比了一個ok的手勢，便開始調整呼吸，訓練的時候，亞斯曾說不少的殺手因為呼吸而暴露了自己的喪命，更何況現在是夜深人靜的晚上，她必須將呼吸的聲音降到最低。

  要知道，木可是一個極盡靈敏的人。

  兩人默不作聲地對視一眼，用了兩分鐘的時間已經做好的充分的準備，向整個黑桃門的東面摸索而去，儘管黑夜給他們造成了很多不便，卻並沒有產生太大的影響。

  之所以以東面作為開頭，主要是因為夏澤野早就注意到在那個方向的牆角處，有一個精緻的小房間，只是進出都需要輸入一連串的密碼，有幾次他偷偷跟在木的後面，見他總是一副鄭重其事的樣子進去，隨後面無表情的出來，但是面容上卻帶著不易察覺的傷感。

  他不明白這其中的原因，但是卻勾起了他濃烈的好奇心。

  兩人小心且快速地行進，靠著地圖在黑夜中準備地辨別方向，微風將未央的長髮吹散，有幾絲被她乾裂的唇輕輕咬住，卻沒有引起她的任何注意。

  「沒錯，就是這裡，我敢肯定這裡就是沒有消息網，也會有一個驚天的秘密。」夏澤野盯著眼前那間精緻的房間，低低地對未央說道，卻又像是一個人在自言自語。

  有沒有進去了不就知道了？未央想到這笑了笑。

  她突然覺得自己有點像個賊，去窺探別人的隱私，卻享受別人隱藏在心裡多年的驚天秘密....真是越來越脫離她以前堂堂正正的作風了。

  望著那房間的大門盯了半晌，她的腦袋裡猛然划過齊昊天的臉，然後她會感覺心臟像是沒灌滿了溫熱的血液，將絕望和孤獨洗滌淨化。

  「需要密碼，我們要怎麼進去？」他想了半天還是沒能得到一絲頭緒。

  實際上，對他們而言，想方設法地去破解一個門的密碼絕對是不在話下，但是現在的處境，就好比趁獅子熟睡時去拔它的毛，若是得手了還好，若是沒有...那扇門也許會發生什麼動靜從而將木引來，這樣反而會加深木的戒備心，一旦懷疑到未央身上去也許牽連的恐怕是整個道上的人。

  然而，未央畢竟接受過專業的訓練，所以對此就顯得較為冷靜，「消息網肯定是人在操作，所以只需判斷裡面有沒有人的存在就好。」

  「那萬一對方用障眼法呢？」

  「如果他矇混過關了，我們就算了，反正黑桃門絕不會有東山再起的那天。」

  「消息網的人不揪了？」

  未央釋然一笑，隨即輕輕搖了搖頭，「黑桃門都沒了，這麼強大的消息網留著給舊金山政府做情報局還不錯，呵呵，我只是想把這個人找出來送個上官堯而已。」

  她這麼一解釋，夏澤野倒也不是不明白，上官堯幫過未央很多忙，而上官家族如果能得到這樣強大的消息網，恐怕以後在商界更是錦上添花，然而未央就正想把這個人當作謝禮，這上官堯說不開心那是絕對不可能的。

  簡簡單單的一席話倒是讓夏澤野改了一探究竟的決定。

  俗話說，好奇心殺死貓，他還是不去冒這個險好。

  思量之餘，未央已經走到了那間房間的大門處，他緊跟在身後，每一步都走得很小心，儘量不製造出任何細微的聲音，「判斷你來吧，我不信那什麼西西里島的訓練沒有教這玩意兒。」

  未央沒有說話，只是意味深長地看了門上的密碼鎖。

  這種鎖，她認得！

  當初訓練的時候，有專門一課教她來辨別鎖。而她卻驚訝地發現，擺在自己面前的正是最難解的一種鎖，因為輸入密碼之時，必須要按在按鍵上規定的某個範圍，一旦超過就再也打不開，再則輸入密碼時不僅要注意數字不能錯，最重要而且最難的一個就是還要注意頻率。

  所謂的頻率，就是指你在輸入密碼之間的間隔秒數。

  必須要妙妙對準，否則造成的結果也是一樣。

  夏澤野在一旁見未央一臉犯難之色，不由輕聲問道，「怎麼了？」

  未央這才回過頭看向他，「這扇門，我們是打不開的。」

  「那就判斷裡面有沒有人再做打算。」他不爽地掃了一眼那鎖，心裡突然有種用炸彈轟過去的衝動。

  「好。」

  未央研究了房間的構造後，走到一扇靠近窗戶的地方，朝裡面望去，卻是漆黑一片，看來是木防止偷窺者，在房間裡裝了高厚度的窗簾。

  微微側身，她小心翼翼地將身子緊貼在冰冷至極的牆壁上，耳朵也和其貼合得完美無比，不留一絲縫隙，為了防止判斷失誤，未央禁了自己的呼吸，並強迫自己將心跳聲撤出收聽範圍之內。

  然而，十秒過去了，她並沒有聽到任何聲音。

  當初，在島上訓練聽力這一塊時，她的成績就沒有讓亞斯非常滿意，再加上如今更是隔著一面牆和一層厚厚的窗簾，更是為其增加了難度。

  不知不覺中，兩條彎彎的柳葉眉漸漸蹙起，夏澤野屏住呼吸，更加打起精神注意著周圍的情況。

  ....二十秒過去了。

  結果是什麼也沒聽到。

  沒人？這裡面究竟放著什麼東西？或者說究竟藏著什麼人，未央正尋思一陣，卻靈敏地感到了不遠處傳來了腳步聲，當下心一驚，拉起夏澤野就往來時的花叢里躲去。

  「那邊的人是誰？」

  傳來了一聲低低的呵斥聲，未央和夏澤野眼疾手快已經躲進了最近的一處花叢里。

  「誒？怎麼會沒人？」

  「不可能，剛才電腦上明明有兩個人影在晃動，這才多久，怎麼可能消失不見？」

  「你看錯了吧，大晚上的要是困就睡覺去，何必在當家面前逞能？」

  「...」

  直到腳步聲徹底消失，夏澤野才緩緩道，「居然有監控器。」

  「木的手段還真是高，用那種看得見有人卻又看不見臉的監控器，這樣一來他就可以多次引蛇出洞，不費半點力氣就能把人抓出來，好險。」

  「黑桃門，該死的黑桃門...」他咬牙切齒地罵了出來，一拳砸在了花叢旁的石頭上。

  話音剛落，未央卻突然猛地一愣，「門？」

  「什麼門？」夏澤野一陣莫名其妙。

  「黑桃門！黑桃門！一定在那裡！」她興奮地抬高了聲音，並且起身朝主屋的方向走去，夏澤野一時搞不明白她的意思，只好跟在她身後。

  一路狂奔，由於兩人都已經換上了膠鞋底，因此走起路來沒發出多大的聲音，於是轉眼間，便來到了主屋的面前。

  清冷的月光撒向蓬蓽生輝的主屋，座上黑桃門的圖案即使在黑夜中威嚴竟只增不減，散發出猙獰狂妄的味道，未央將目光鎖定在當家座後的牆壁上。

  當初，第一眼醒來，看到的便是這個令人觸目驚心的圖案，因此令她記憶十分深刻，剛在夏澤野無意之間地連續說了兩次黑桃門，卻恍惚中突然想起了什麼，這才意識到也許這個消息網就藏在這堵牆的身後。

  「你懷疑藏在牆的後面？」夏澤野雙手環胸，扯著未央踏進了主屋，腳剛剛著地，一陣陰風撲面而來，吹得她們汗毛豎立。

  布滿殺戳的地方，永遠都如地獄一樣，未央在心裡暗暗地下定義，腳下所邁的跨度也逐漸加大，一顆心臟都快提到喉嚨上去了。

  在來的路上，她便已經稍作推斷，如果這個消息網真的藏在這堵牆後，那麼一定不需要密碼之類的東西，因為一旦打開的步驟比較繁瑣，就會引起人的猜疑，木是個心細的人，他早就料了越危險的地方往往是越安全的地方，但是對上像未央這樣喜歡逆向思維的人來說...

  嘶，安靜的空間突然傳來一抹細微的聲響，稍縱即逝，卻被二人迅速地捕捉到。

  這下，未央進一步地驗證了自己內心的猜測。

  她捏了捏夏澤野的手臂全當示意，同時單手摸向腰間，取出了她的消音手槍，這是木親自為她訂做的一把手槍，她也從沒用過，只聽說速度和火力都十分令人詫異。

  這樣的寶貝，用來對付黑桃門的人，讓木知道估計會氣得不輕。

  夏澤野越過座位，伸手摸向了凹凸不平的牆面，未央心底有種不好的預感，她可以肯定，這扇牆壁的後面一定存在著生物！

  可到底是不是人，她還不能下定義。

  「可以推得動。」一陣摸索後，他突然扭頭用未央用唇語說道，也許是她天資聰慧，也許是他們的心有靈犀，未央只一下就準確無誤地接受了她的意思，「一起推進去，你要小心。」

  同樣是用著無聲的唇語。

  四隻手臂一齊使力，未央的手裡扣著那把槍，小心翼翼地將牆往後推去，隨著幾下輕微的震動後，牆被一把推開，望著眼前的場景，未央站在原地險些驚呼出聲。

  入眼，是個大約一百多平米的屋子，裡面沒有開燈，但是整整三十台高端電腦機子的屏幕卻將房間襯得如同白天，未央順著幽幽的光望去，電腦上面顯示的語言全是英文，密密麻麻，在距離的原因下，未央並沒有看得清楚內容是什麼，但每台電腦的右下角都寫著一個大大的黑體單詞：message原來，這裡真是的消息網控制地。

  她剛想跨進去一探究竟，卻生生地頓住了腳步。

  殺氣，她感到了濃烈的殺氣。

  如此強烈的殺氣她還是第一次碰到，像是從一個人的眼神里迸發而出的利箭雖是可讓人致命，這樣的氣息足以令人毛骨悚然。

  兩人站在入口處久久沒有踏出第一步，卻均感到了背上悄然而生的冷汗。

  對方在暗處，他們在明處，未央這樣一想，一不做二不休乾脆直接扳動了槍板，清脆的聲音在寂靜無聲的空間裡盪出了一種別樣的冷冽。

  她動真格了。

  站在一旁的夏澤野剛想說去找個東西往裡面丟進去試探情況，這邊未央已經走了進去，她的側臉既清晰又模糊，清晰的是輪廓，模糊的卻是那一臉的決絕和冷漠。

  突然，一抹光亮刺亮了他的雙眼，不到一秒的時間裡，他反應過來，那是匕首！

  一把鋒利無比的匕首！隨後，那隻握住它的手也暴露在了他的眼下正朝未央的後背刺去，二話沒說，他上前一大步在帶上牆壁的同時，那人的背影也顯露出來，他就站在未央的背後。

  嗚！誰傳出了一道低呼聲？

  未央連忙轉過頭來，對上的就是那把離自己不到一米的匕首，而此時，夏澤野卻狠狠地拽住那人的手臂，鋒利的刀尖泛著血腥的色澤在空中一陣亂晃。

  未央見那人生的好生兇惡，當下牙一咬，舉臂手指輕輕一摁，她閉上了眼睛不去看這一幕。

  夏澤野開始聞到了血腥味，而此時這人卻掙扎了一下，沒了動靜滑落在了地上，他細細一看這才明白原來是未央開了槍，低聲咒罵了一句，抬頭卻對上未央有些掙扎的雙眼。

  「澤野，我..我還是殺了人....」她的聲音雖然沒有顫抖，卻少不了一種自責。

  從來不曾想過要傷害誰，未央珍惜每個人的生命，在西西里島訓練的那三個月，她忍著嘔吐的感覺一槍槍去解決那些可愛的動物，至今，那慘不忍睹的一面還在她的腦海揮之不去...

  夏澤野在搞清狀況後，不自覺地笑了出來，「未央姐，你的訓練師沒有教過你嗎？在生與死的邊緣，你一定要把自己往生的方向拖，如果你今天不開槍，死的人也許就是我，也許是你，也有可能是我們都一起死，懂嗎？」

  「他...」未央垂下頭無力地搖了搖頭，做了個深呼吸，「他死了，這個強大的消息網也算是土崩瓦解了，我們把這些電腦的運行程序關掉就行了。」

  「不，我們何不用再為他們的行動減少一個麻煩呢？」夏澤野玩弄著手裡的匕首，掃了房間內的三十台電腦神秘地一笑。

  「怎麼做？」

  他盯著那些屏幕雙眼放出興奮的光芒，邪魅的臉上笑得一臉無害，「古末現在雖然答應配合我們但是誰能保證她心裡的真實想法？黑桃門的第一下家待遇豐厚著呢，但是你想想啊，如果這個時候她收到了一封來自黑桃門的消息，取消她下家的資格，她會是什麼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