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唯獨你不行

  齊母正獨自一人坐在飯桌前吃著悶飯，就見喬琳梨花帶雨地從二樓跑下來，不由心疼地將她一把護進自己的懷抱中，「怎麼了喬琳寶貝，那小子今天跟他父親一個樣，吃了火藥似得，別理他。」

  身旁的僕人立即遞上濕巾，齊母接過溫柔地替她擦拭滿臉的眼淚。

  止住了眼淚後，喬琳便將整件事的原委向齊母說了一遍。

  「什麼？居然有這麼荒謬的事情，那個林未央究竟有什麼能耐？在那麼多齊家股東的眼皮子底下做得怎麼天衣無縫？」齊母聞言不由大怒，頓時將聲音抬高了幾個分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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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從上次看了林未央在報紙上的照片後，她就覺得打心底里不喜歡這個女孩子，長得雖然是漂亮，也很有能力，但是如果說要進齊家的門，她絕對是第一個不同意的人。

  一旁的喬琳見此立馬解釋，「伯母，說實話，未央姐我有接觸過幾次，可以說是完美了，聰慧美貌集於一身，做起事來一絲不苟，待人也還算溫和，她應該不是這樣的人，這其中...」

  後面的話雖然沒有說出口，但一猜也知道是什麼。

  齊母沉下來，冷哼一聲，「我早就說過單憑一個女人能在五年多的時間裡擠兌商界前三，呵，如果沒有強硬的手腕和心計，她以為她是誰？真把錢當紙賺了還。」

  嘲諷的語氣配上那張看不見歲月痕跡的嘴臉開始慢慢扭曲變形，失去了原有的高貴與優雅。

  沒錯，想要在五年的時間內擠兌商界前三固然不容易，但是她並不了解在那以前八百二十五天的歲月中，林未央的所見所聞，所感所想。

  付出了比常人多十倍的努力，夜以繼日地學習、做練習，幾乎沒有一天是在輕鬆的氛圍中度過，血拼血戰出今天這樣驕人的成績，她林未央內心比誰都坦蕩，也比誰都有資格坐上這第三的位置!

  「可能真的是誤會....」喬琳還在呢喃般地解釋，聽到身後的開門聲，忙扭頭一望，只見齊志雄正冷著一張臉站在房間的門口處，身上已經換了一套衣服，空氣中還可以聞得到清新的沐浴味道。

  看來是剛剛洗了個澡，喬琳在心裡暗暗地下定義，憑藉著女人天生的第六感，她總感覺齊志雄和林未央之間似乎有那麼一點牽連和微妙的關係，但是卻找不到一點痕跡。

  是齊志雄藏的太深還是她的直覺錯了？

  「晚上不回來吃飯，要和馬總談點事情。」齊志雄淡淡地看了兩人一眼，隨後留下的只是一個沉穩的背影，喬琳微愣片刻後，隨即跟在後面，禮貌的恭送。

  引擎聲響起，車子漸行漸遠，喬琳剛回到飯桌前，便聽到由齊母房間內發出的不滿聲。

  「這還沒到夏天，洗什麼冷水澡啊....」

  ※※※四月初。

  每一年的清明節好像都是陰霾天氣，每一年的現世卻總是物轉星移，綿綿細雨下個不停，渲染著迷濛黯然的氣氛，給人帶來憂愁和悲傷。

  齊志雄剛走不久，齊昊天也跟著下樓，出門之前，他輕輕地對喬琳說了句對不起，並且交代了去向——看望齊瑤，隻身一人，沒有帶上任何人。

  齊母聞言不發一言，這才記起清明節。關於齊瑤的死，齊家人並沒有持太高的關注度，還是齊昊天私底下舉辦的葬禮，一個沒有了母親而生長在豪門之中的千金小姐，註定了一生的淒涼。

  大怒過後所剩餘的情緒便是大悲了，齊昊天開著車子穿街過巷，紛紛揚揚的淒涼和思念在空中來回飄揚，在無聲中演繹出一曲婉轉動人的哀歌。

  桃花仍在，斯人已去。

  齊昊天將車停好後，在陵園前的花店裡順手買了一束菊花進入陵園。

  在煙雨瀰漫的山野中，在泥濘難行的小路上，總有頂風冒雨，點綴寂寥，行行重行行的掃墓人，或三五成群，扶老攜幼，或一二個孤影，跚跚獨行。

  齊瑤的墓是在整片陵園中風水最好的地方，並且齊昊天還花了重金交代陵園的工作人員每周來清理一次，如今，他也只能做到這麼多。

  一個轉彎，齊瑤的墓近在咫尺，齊昊天卻赫然停住了腳步，黑眸中快速地閃過一絲詫異，瞳孔中倒映出那人柔弱的身影。

  林未央今天穿得十分樸素，純白色的毛衣衫，下身是蔚藍色的牛仔褲搭配平底鞋，一頭柔順的黑髮上卻籠罩上一層厚重的水霧，看來是站很久了。

  墓碑上，黑白照片中的女子笑顏如花，靈氣逼人，林未央看著看著慢慢紅了雙眼，「瑤瑤，你還好麼，走了這麼久，都沒有來看你呢，這裡是不是很冷...」

  心裡猛地抽搐了一陣，齊昊天眼神一冷，「這位小姐，我請你離開。」

  話僵在口中，林未央渾身一顫，良久才轉過身，當看到那張寒氣逼人的臉龐時，眼淚幾乎是情不自禁地掉了下來，她沒哭，可是眼淚掉了下來，「昊天...我..我來看看齊瑤。」

  齊昊天依舊神情淡漠，一個大邁步來到她的面前，甚至連一個眼神都覺得奢侈，彎腰將菊花放下，默了一會兒，才淡淡地開口，「我們還是不認識的好。」

  「...不..不認識？」

  「...」

  林未央只覺得木然了，眼淚順著臉頰流進了嘴裡，嘗不清它的味道，耳邊，齊昊天毫無溫度的聲音再度響起，「不要問我究竟發生了什麼，我想你沒資格。」

  「我只是來看看齊瑤。」

  齊昊天終於偏頭，目光如炬，「誰都能來，唯獨你不行。」

  她清楚地看到那雙曾經只為自己綻放的雙眼早已不再含情脈脈，取而代之的只有倨傲不屑，厭惡冰冷。

  冷風四起，記憶折回了五年前....

  終於說不出話來，唯一剩下那點可憐的自尊心讓她收回了眼淚，轉身就走，身後的低沉的聲音還在驅趕著她的靈魂，湮滅著她的心。

  「下次見面，我們都不要手下留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