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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此生烽煙為誰傾

2024-11-01 12:58:11 作者: 白焰

  毒王谷與世無爭的生活養成了万俟皓月淡泊的性格,凡事不爭不搶,來去隨心,再多不舍也都裝在心裡,找個風雨交加的日子靜坐一夜,滿腔的感情便付於流水落花之中飄零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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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再牽掛,夏傾鸞也不屬於這裡,能教天地變色風起雲湧的強大實力才是她追尋的,只有那個人給得了。

  「如此珍貴的三個許諾,也不知道這輩子還有沒有機會使用了。」万俟皓月輕咳兩聲,前幾日為她配置解藥時不小心沾染了些毒草,稍一動氣就牽動肺腑寒氣上逆。

  「你的決定我不干涉,倘若哪天累了倦了不妨回來看看,這裡一直有人等你。」

  溫潤如他,當之無愧的無暇君子,這點韋墨焰自知是比不上的,值得安慰的是夏傾鸞最終的選擇是自己,不管出於什麼理由目的。

  「她不會再回毒王谷,有我在人間一日,絕不讓她受些許傷痛。」冷傲的聲音絲毫不留情面,就算是惜別,他也不允許任何人對她有所覬覦。

  馬上,他傾著身子伸出手,然而夏傾鸞並沒有回應,面無表情地自己翻上馬。

  若不是沒有多餘的坐騎,說什麼她也不會與韋墨焰共乘,離他的距離越近心口便越覺得憋悶,被圈在懷中更是心煩意亂。

  最後回首,古舊的油紙傘下華顏依舊。

  惆悵如山洪淹沒了她的眼,忽然間想起,那把傘,是當年離開毒王谷時親手送給他的。

  「多保重……鸞兒走了。」

  最後道別彌散在駿馬疾馳的逆風中,也不知道万俟皓月是否聽見。

  鸞兒……她曾經與人如此親昵麼?

  「你和他是什麼關係?」韋墨焰仿作不經意。

  「與你無關。」她冷道。

  真的好像回到了初見時節,閣中多少人為她的仙容玉貌傾倒,無數迷了眼睛的男人紛紛殷勤相獻,結果也不過是被無視,或者三言兩語冰冷的嘲諷。

  那段時間,她冷,他也冷,兩個人互不相讓,以致她到破月閣的前半個月竟然從未與他交談半句。對玄機的傳言他一直半信半疑,既不追問也不逼迫,完全採取放任自流的態度,若不是紫袖發現她精通術數陣法,恐怕直到現在兩個人還處於見面亦無言的狀態。

  都道世事難料,四季尚未過完,本來早就斷了相識可能的兩個人竟走到了一起,經歷一場場生死無常,愛恨別離。

  韁繩驀地拉緊,躍馬長嘶。

  「閣主?」沈禹卿疑惑地停下馬,後面少宰幾人也紛紛停下。

  「你們先走。」

  「……是。」

  沈禹卿是個聰明人,能做到天市堂副堂主的位置說明了他擁有超過常人的智慧,審時度勢辨明狀況,這是他完成任務的基礎。

  這兩人一月未見,中間又隔著諸多誤解,自然要找機會深談的,只是閣主未免過急,竟然一刻也不肯多等,尚不到綿竹關就把跟隨的幾人支到了一邊。

  不服氣歸不服氣,違背命令的事沈禹卿決不會做。在他心中,韋墨焰就是神一般的存在,一個近乎完美,能讓自己的幻象化為現實的創世神。也正以為如此極端的仰慕,當夏傾鸞出現並干擾了韋墨焰前行時,沈禹卿才會恨之入骨。

  「跟我先走。」少宰等人點點頭,隨著沈禹卿先行離去。

  七月落花如絮,醞釀著驟雨的熱風吹過,捲起白色髮帶青絲飛舞。

  馬蹄輕踏在茫茫碧草間,踐起一陣幽淡芳香,如此悠閒的蹄聲已經許久不曾有過。

  「盧瀚海在水牢中下毒、私下派人追殺你的事情都已經查明,回去後自會還你個公道。至於息少淵,事前我並不知道他與你弟弟的關係,否則也不會那般逼迫。」

  「我說過,你是閣主我為部下,是打是罵是殺都無可厚非,何必解釋這麼多。」

  「別再鬧了。」韋墨焰垂下冷眸,一隻手輕輕環在夏傾鸞腰間:「破月閣與重華門勢同水火,你又是我身邊最親近的人,誰知道他打的什麼主意?我只是氣你不分親疏罷了。」

  怎麼說都是他有藉口。夏傾鸞用力拉開腰間的手臂:「我沒有不分親疏,你和他對我來說都一樣,不過是相識的人而已——他比你還要好上幾分,至少在我危難時不會不聞不問,冷血無情。」

  「我無情?我若無情又怎會放下閣中事務跑來找你?早說過我喜歡你,是你一直不肯接受。」

  虛冷的嘆息在風中零落,輾轉過後,事情的根源又回到了原點。

  「你所謂的喜歡就是不斷猜疑,把我想像成無惡不作的女人然後一劍刺傷?韋墨焰,你要我如何相信你的話,接受根本不知真假的感情?」

  失落自嘲的笑聲低低響起,笑彎了脊背,笑得連呼吸都難以維持。

  「原來你根本不相信我。」

  她要報仇,他不惜公開與朝廷對立;她想變強,他便不顧禮俗規矩教授家傳功夫;他對她的寬容厚待甚至讓其他子弟心生不滿,這一切卻都換不來她真心一笑。

  韋墨焰還以為是自己做得不夠,所以拼命加快一統武林的步伐,他想,滅重華門後再誅靖光帝,只要完成了她的願望,那麼她一定能夠安心地把後半生交到自己手中。

  可是,她一直如此冷漠的原因卻是,她不相信他。

  無論付出多少代價,她不相信這些都是為她,那還有什麼用?

  他一心一意為之付出的女人就圈在懷中卻沒辦法碰觸,她全身都是毒刺,不允許他靠近半分。

  「你又何曾相信過我?」

  無休止的蒼涼笑聲讓夏傾鸞心氣浮躁,原本強制平定的情緒又被激起千層波瀾,她不想轉頭,害怕又會陷入他死寂與瘋狂交纏的眼眸之中。

  昏天暗地的沉默再臨。

  十個月,他們相遇至今並沒有太長的時間。這十個月大半都是沉默度過的,但惟有這次的沉默讓人難以忍耐,有些東西已經變了,從他第一次想要把夏傾鸞三個字融入到生命中開始。

  藏在滾滾烏雲中的雨幕終於落下,從七零八落的水滴到連成片的珠簾不過瞬息。

  翻臉無情,天和人都是一樣的。夏傾鸞抬頭看了看前面,所有景色都被籠罩在雨霧中,沈禹卿等人也不見了蹤影,蒼茫間,竟然只有自己和他兩個人了。

  雨水浸透了衣衫冰冷而潮濕,夏傾鸞皺著眉,癒合期的傷口微痛。

  右肩忽然一沉,一片堅實的溫暖貼上背心,兩隻手臂緊緊把她攬進無風無雨的懷抱里,耳邊一聲聲低語吐氣如絲。

  「傾鸞,忘記過往的一切,從現在開始試著相信我,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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