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誰相邀弦定三生
2024-11-01 12:57:06
作者: 白焰
「蘭陵……」雲衣容有些茫然。
「即便破月閣無處安置,我也會為你找個好歸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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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月閣,蘭陵,這些遙遠的詞語應該與自己沒有任何交集的,到底在什麼時候開始自己捲入了紛紛擾擾的江湖之中呢?
「他也在那裡嗎?」
「他?」夏傾鸞眼中閃過一絲疑惑。
柴房的門再次被推開,雲衣容期盼多日的人終於再一次出現。
「公子!」
韋墨焰的出現讓沾滿淚痕的臉上露出了一絲神采,夏傾鸞這才明白,原來那個「他」指的就是韋墨焰。不過數面之緣而已,又一個無辜女子墮入了萬劫不復。
「你若願意,我可以在破月閣中為你留個位置。」韋墨焰的聲音不帶一絲感情,目光硬生生地越過了夏傾鸞。
夏傾鸞驚訝地抬頭。
「閣內一直沒有大夫,雲家的藝術在東胡又是首屈一指,我想其他人應該不會有意見。」
雲衣容怔怔地站著,這表示以後可以與他朝夕相處,連呼吸的空氣也都相同了嗎?是不是自己的名字會滲入他的生活,像這個女人一樣與他生死與共?
「江湖險惡,倒不如遠離是非找一處閒居……」
「不必。」雲衣容打斷夏傾鸞善意的勸阻,嬌弱的身軀卻帶著堅定的面容:「衣容願加入破月閣,為閣中之事傾盡所能,生死由天,絕不反悔!」
韋墨焰也沒想到這個女子會如此堅決,意外之下輕輕點頭:「好,到蘭陵後你便歸入天市堂下,專門負責閣內子弟傷病救治,有什麼需要儘管提出。」
一入江湖便似乘上了汪洋之中的扁舟,回頭不是岸,立地不成佛,但若有他相伴,即便六道輪迴亦無所畏懼。雲衣容知道這是自己命中注定的轉折,她要變得更堅強,更有地位,直到他離不開自己。
灼熱的目光看在夏傾鸞眼中頗不是滋味,她不希望有人步自己的後塵,走入無法回頭的地獄之中。只是迷上韋墨焰的女人怎麼還能脫身,她已經親眼目睹太多女子為了那人遙不可及的身影破滅成灰,如今又要看著雲衣容成為下一個犧牲品嗎?
本想要救她,反是害了她。
門外依舊是平明時刻的微亮,再過一會兒八個人就要同行離開。韋墨焰和夏傾鸞各站在房內兩端,彼此的目光有意無意地錯開,臉色卻是同樣的冰冷。
「公子,還沒請教要怎麼稱呼您?」雲衣容雙頰緋紅,低頭輕聲道。
「叫閣主便是。」
閣主?也就是說他是破月閣的首領嘍?儘管雲衣容從不過問江湖上的事情,但醫館中來往的人沒少提起破月閣這個組織,還有略帶著恐懼的那個名字,韋墨焰。
原來自己的意中人竟是立於萬人之上的人中之龍。
「去收拾一下準備啟程。」韋墨焰淡淡道。
雲衣容道了聲是,打起精神挺直了身板,款款向柴房外走去。
夏傾鸞正欲同行卻被攔住去路,一時有些懊惱:「閣主還有何吩咐?」
韋墨焰並不說話,從袖間拿出一隻錦袋交到夏傾鸞手中。夏傾鸞猶豫了一下,打開錦袋,裡面裝著的赫然是一卷長弦。
赤紅色的弦身滑亮柔韌,持拿的部分特地用紅綾細細纏繞以防傷手,展開足有九丈余,長度竟比龍弦還要多出幾尺。夏傾鸞舞了幾下,沉甸甸的,且揮動間可以感受到一種凜冽的深寒之氣,如此完美的武器定然耗材不菲,極難打造,一時愛不釋手。
見夏傾鸞沉浸其中,韋墨焰方才開口:「我讓沈堂主抽出了天狐筋骨,這幾天閒來無事便制了這弦,也不知道你用著是不是順手。」
夏傾鸞的武器龍弦在天狐教時已經崩壞,韋墨焰知道那是月老留下的唯一物事,對她來說尤為重要。那時若不是她拼了性命縛住天狐,也不知現在究竟誰才是最後的贏家。慣於用弦的夏傾鸞沒了龍弦,手中便再無專屬武器,是而韋墨焰熬了幾個日夜精心打造了這卷長弦。
「為什麼是紅色的弦身?」夏傾鸞不解,但凡動物筋骨製成的弦都應保持其本色,何故這卷弦卻是妖冶的紅色?
韋墨焰拉起弦的另一端夾在指尖,冰涼的觸感就如同她的氣息。
「神兵利器除了要有極好的鍛術及材料,更要有特別的輔料,而這弦本身煞氣極重,須得剛烈的陽血方可調和柔韌。想了許久,我倒覺得還是自己的血最適合做輔料,不曾想竟染成了這種顏色。」
饒是韋墨焰說的清淡,在夏傾鸞心中卻是一陣波瀾:「你瘋了,居然用自己的血鍛造!不過是個武器而已!」
「若是你用,值得。」
夏傾鸞無話可說,這人就是這般,時時刻刻讓你記住他的好卻又不停潑著冷水,總分不清他的真心到底如何。罷了,莫不如當做什麼都沒發生過,他依舊是冷酷高傲的韋墨焰,自己還是淡漠固執的夏傾鸞。
弦端飄蕩的紅綾上似乎寫了什麼字,夏傾鸞好奇地抬起手仔細端詳,竟是硃砂混著金漆書寫的兩個隸書小字。
赤情。
「赤情?名字?」
韋墨焰點點頭,輕輕把紅色的長弦纏在手上,末端與夏傾鸞的指間相觸:「本想精細打磨後再送給你,不想昨天一時衝動說了過分的話,只好提前拿出來博你開心。」
「怎敢,屬下消受不起。」想到昨天的爭吵,夏傾鸞依舊一陣心寒。
「誅皇帝,傾天下,你可以報你的仇,我可以做我的盟主,從一開始我們便在同一條路上,這世上再無其他人更適合陪我走下去。」韋墨焰少見地嘆了口氣,手掌覆上赤紅色的鸞鳥刺青:「傾鸞,唯有對你,我所說的每一句話都是認真的。江湖也好,王朝也罷,只要有你在我不會輸給任何人。所以,和我一起創造傳奇吧。」
「盟主麼……」疏離的眼神一閃而過。
原來他要的是盟主之位,難怪如此器重功夫並不出色卻懷揣著天下第一機密的自己。越是想要相信他,卻越不敢相信。
夏傾鸞失神許久,終於還是垂下眉睫抽回手腕。
「不可能。」
波瀾不驚的三個字仿佛巨石,在韋墨焰的心上重重一擊,他放下比任何人都高的自尊向她低頭,換來的卻是如此決絕的三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