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我閉關多久了

  鍾靈峰，山頂大殿。

  

  一群內門白衣弟子聚在殿內，聽著不遠處一位花白鬍子老者怒斥聲，紛紛噤若寒蟬。

  姬婉月步伐輕快從門外進來，藕荷色裙擺搖曳，長發在腦後盤起，僅用一根蝴蝶步搖束縛，精緻的鵝蛋臉上分外紅潤。

  昨夜許知塵靠練習御劍術揮發藥力，一夜才好，她同樣一夜沒睡，打坐到早上才將體內那雄渾藥力煉化，心裡著實驚訝不已。

  到她這個境界，煉化藥力很少要這麼久。

  由此也可以看出，昨天那傢伙用的靈芝絕對不是尋常物，改天再去問問。

  「姬師姐，你可算來啦。」

  人群外有弟子看到姬婉月，眼神頓時一亮，總感覺師姐今天氣色特別好。

  「都聚在這裡幹嘛？」

  杏眼狐疑掃視一圈，姬婉月還沒看到被圍在人群中的那道身影。

  那名弟子走近幾步，小聲道：「出事了，萬靈長老的納靈葫蘆不見了，現在正召集弟子們問話呢，師姐你說誰膽子這麼大？竟敢偷盜長老法寶，嘖嘖，這要被查出來可不得了。」

  此時伴隨遠處一聲怒喝響起，夾雜某位弟子拼命大喊冤枉。

  「喔就這事啊，行啦我知道了。」

  姬婉月臉色些許不自然，但故作鎮定，打發走面前弟子，踮起腳往裡面小心翼翼瞅了眼，然後小手縮在身前躡手躡腳往外溜。

  「月兒！」

  人群忽然分開。

  盤坐在當中蒲團上的花白老者目光一瞥，剛好看見往外走的那道倩影，出聲喊住。

  周圍弟子這才發現師姐不知什麼時候出現在外面，看樣子又要走。

  「爺爺。」

  見偷溜計劃敗露，姬婉月只好放棄，嬉笑著跑到老人身邊抱住胳膊。

  「您老人家不是在閉關嘛，什麼時候出來噠，怎麼也不跟孫女說聲，我可想死爺爺了。」

  「是嗎。」老人微微偏頭，嚴肅古板的面孔上少見流露出一絲寵溺，說道：「先別著急套近乎，爺爺閉關前交給你的功課做得怎樣了？莫忘了，這可是你自己親口答應我的。」

  姬婉月聞言面色一呆，羞愧低下頭道：「這個....出了點問題，啊不是爺爺別生氣，您要我成功給十個物品點靈，但您也知道點靈有多難，我，嗯我目前也就成功了幾次，可爺爺你出關太快了，不然我一定能完成的！」

  話音一落，周圍白衣弟子紛紛低下頭，只有微微聳動的肩膀表示了眾人此刻心情。

  在場誰不知道這位師姐天生點靈奇才？自打成為點靈師一年以來，受其點靈之物無一例外全部損毀，哪裡成功過一次？

  當然這話自是不能當面說出，只敢暗中偷笑。

  姬婉月察覺後狠狠瞪了這群人一眼，心下卻有些委屈和無辜。

  萬靈長老同樣清楚這位孫女秉性，嘴裡輕嘆道：「爺爺也不想這麼早出來，想多給你時間，可惜眼下情勢迫在眉睫，神霞殿已經欺負到門上，爺爺還如何安心閉關。」

  「不過既然你說成功點靈一次，那就算你完成任務，不過耳聽為虛眼見為實，你不妨現場進行一次點靈，身為師姐，也應給你們這些師弟做表率。」

  老人語重心長。

  聽到前面的話，姬婉月有種劫後餘生慶幸。

  可還沒來得及高興，就被後面的話噎住。

  她也能看出爺爺是想讓自己借這個機會證明，畢竟老是被同門私底下嘲笑算什麼事嘛。

  可自己有幾斤幾兩，姬婉月比任何人都清楚。

  可轉念一想死就死吧，反正平常被嘲笑慣了，也不差這一次，主要無法拒絕。

  「既然如此，那孫女就獻醜了。」

  心裡已經打算破罐子破摔，姬婉月心下一橫，眸光內斂，當即讓人找來幾件法器。

  然後從自己腰間小包取出一堆材料，像地炎墨，樹心血，龜靈砂，這些屬於點靈主料。

  還有一眾輔料，用靈力在半空相繼震碎糅合。

  稍傾，凝結成一支三寸長小拇指粗細的紫紅色靈筆，又叫靈錐。

  見姬婉月一套操作行雲流水，旁邊萬靈長老微微點頭，神色中些許欣慰，緊接著道：「開始吧。」

  周圍白衣弟子聚精會神。

  不知道師姐哪來的信心？他們已經做好等下失敗後措辭安慰的準備。

  桌子上依次擺開十柄法劍，品相一般，但這屬於點靈師們最常用的基礎之物。

  準備這麼多也是萬靈長老的主意。

  而後，只見姬婉月捏著靈錐輸送靈力，表情前所未有認真之色，隔空在其中一柄法劍上繪畫。

  靈錐肉眼可見消減。

  取而代之則是法劍上出現一道道奧妙繁複的紫紅紋絡，虛實不定，一直蔓延。

  嘩！

  一陣光華閃動中，靈錐消耗殆盡，所有紋絡驟然凝實，漩渦般被吸入法劍。

  那一刻，法劍出現了不可思議變化，好似重煥新生。

  原本樸實無華的劍身綻放淡淡光輝，上面原有一些瑕疵全部消失不見，並充斥著一股暴動氣息。

  萬靈長老猛地睜開眼，似是察覺到什麼，連忙伸手拿起法劍一揮。

  火光劍氣乍現，空中一道紅色痕跡眨眼即逝。

  「好厲害的火元素！」他微微驚嘆。

  「這....」

  見到這一幕，在場所有人目瞪口呆。

  點靈很難，正常點靈只能提升法劍自身品質和威力，附帶元素之力那純粹看臉，連萬靈長老都很少能做出來。

  誰都沒想到這位師姐能成功，還一次就點靈出元素之力。

  難道師姐真的重獲新生了？

  作為當事人的姬婉月，同樣內心震驚，但很快就反應過來，笑嘻嘻道：「看到沒有爺爺，我成功了吧！」

  那樣子別提多得意，分外雀躍。

  萬靈長老稍撫驚愕，微笑點頭：「不錯，很好，你總算沒讓爺爺失望，唔，這裡還有不少法器，讓我看看你的潛力。」

  「好呢爺爺！」

  有了第一成功喜悅，姬婉月也很激動，當即答應下來，重新凝結靈錐。

  很快結果出來。

  十柄法劍，七次成功點靈！

  這個結局讓所有瞠目結舌，包括萬靈長老。

  這種恐怖成功率，雖然還不及他，但比在場所有弟子都遠遠超出一大截！

  而萬靈長老可是沉淫此道數十年，才堪堪將成功率控制在九成，而他這位孫女已經快要追上來。

  他恍惚問道：「我閉關多久？」

  「十四日了長老。」

  旁邊有弟子回答。

  半月不到？怎麼感覺過去幾十年呢。

  「月兒，你這段時間都做了什麼？」饒是萬靈長老，此刻也有些不淡定，有種再過不久可能就被孫女超越的緊迫。

  姬婉月搖搖頭：「沒做什麼呀，哦對了....」

  似乎想到什麼，她略顯遲疑。

  「怎麼了？」萬靈長老追問。

  姬婉月有些不確定道：「我昨天在一個器徒那裡吃了藥羹。」

  這算什麼理由？

  眾人不明所以。

  萬靈長老卻捕捉到其中不同尋常的意味，想了想，揮退眾弟子，只留下姬婉月。

  「詳細說說。」

  感覺到爺爺語氣中的重視，姬婉月不敢隱瞞，把昨天在許知塵那裡的遭遇說出來。

  當然隱瞞了去那裡的目的，不敢說。

  「這麼看來，問題是出在那藥羹上。」

  不是不相信孫女，而是萬靈長老比較理智，之前孫女是什麼樣，他心裡門清。

  要說沒有其他原因干涉，就把點靈成功率拉到這麼高，那他前半生點靈造詣豈不鑽研到豬肚子裡去了。

  「藥羹能有什麼問題？」關於這點，姬婉月自然沒有爺爺清楚，不過此時也察覺到自身有點不對勁。

  這麼誇張的成功率固然讓她高興，可前後反差很難不讓人懷疑。

  萬靈長老沉吟片刻，搖頭苦笑：「有沒有問題不知道，但肯定有關係，不過你與這個許知塵非親非故，他為何要這麼做？」

  徒手造就出一個頂尖點靈師，這份能力簡直可怕，見多識廣的萬靈長老腦子裡閃過各種陰謀論。

  正想著，萬靈長老忽然問道：「照你所說，這個許知塵氣機在鍊氣圓滿，入內門綽綽有餘，廚藝又這般了得，怎麼會做了器徒...對了，你沒事跑器徒那裡做什麼？」

  「我無聊閒逛....」各種心思瞬間消散，姬婉月眼珠子亂轉，不敢看爺爺：「然後就不小心走到那裡去了，嗯，純屬意外啦。」

  「算了。」

  萬靈長老也沒有多想，思索片刻道：

  「此人或許是個人才，如今宗門正將用人之際，若他當真能徒手造就你這般點靈師，在法器上定能提供莫大助力，對付神霞殿這種人才多多益善，月兒你再去一趟，把他找來。」

  ......

  瓊落群峰，風景靈秀。

  主峰瓊落住著朝山宗掌門，也是核心之地，另外還有幾個獨峰則屬於各大長老的居所，不得召見基本上不來。

  收到信息趕來的許知塵，沒想到這麼快又能和這位漂亮師姐見面。

  對於有人找自己，他心裡好奇但也沒多問，主要姬婉月守口如瓶。

  踏入鍾靈峰，一路上風景讓人驚艷，比他住的那地方好太多，一天一地，瓊樓玉宇隨處可見，這就是富人區吶。

  途中碰到不少白衣弟子，都是笑臉相迎，神態分外恭敬。

  這讓許知塵有點意外，當然知道這種客氣和自己無關，屬於身邊的姬婉月，讓他很好奇對方的真正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