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7 難產

  半晌之後，步纖仙從昏迷中清醒過來，腹部微微地疼痛讓她不自覺地扭動身子。有過一次被綁架的經歷，這一次她不會笨地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當她想要開口喊叫時，她才意識到她的喉嚨乾燥地發疼。

  「不要緊張，」耳熟的聲音緩緩地響起，步纖仙抬起頭，映入眼帘的是一張陌生的絕色容顏，「我叫尤尤，不是壞人！」

  自稱尤尤的美女微微露齒一笑，扶起步纖仙，繼續說道：「你沒事吧？剛剛……」尤尤說到這裡的時候，稍微地頓了頓，「剛剛……哎，反正壞人已經被我打跑了！」

  「我……」腹部一陣陣的疼痛吞沒掉步纖仙所有要說的話，下部緩緩往外冒地熱流散發出甜膩的血腥味。她感覺到似乎什么正在朝外滑動，低下頭，那被血液染紅的裙擺妖嬈地散發著腐臭的美，不，不是的，前所未有的恐懼湧入步纖仙的整個軀殼裡，好像是一把刺刀剖開她的心臟。

  「救命……救救我的孩子……」腹部的愈越劇烈的疼痛讓步纖仙死死地撐住雙掌，可疼痛遠遠比不過恐懼，害怕的恐慌，「救救我的孩子，尤尤……救救我的孩子……」

  如果她連孩子都失去了，那麼她還能剩下什麼？

  救她的孩子，救救她的孩子……步纖仙緊緊地扣住尤尤的手掌，一雙哭紅的眼睛除了祈求還是祈求，這個時候她就算讓她放棄生命保住孩子，她也願意……只是誰來救救她的孩子？

  母愛如山……第一次，她有一種身為母親的自覺，只是這種自覺是不是來得太晚了……黑夜……黑夜！你在哪裡？就算放棄兩人之間的感情，孩子總歸說是你的骨血呀……

  還是……步纖仙不禁苦笑，下部的疼痛更是提醒她，現在情況的緊急。她不是一個合格的母親，明明知道快要到預產期了，明明挺著個大肚子，卻從來沒有好好地為孩子考慮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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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許……這是上天在懲罰她，連她這個母親都這麼地隨意……可是，這是她的孩子呀……

  「寶寶……不要離開媽媽……媽媽發誓……再也不會這麼自私了，寶寶絕對不要離開媽媽……」絕對不要，她受不了的！

  「你……你是不是要生了？」尤尤心急地有些手忙腳亂，可她的動作要是明顯地看卻又有些奇怪。尤其是眼中的那抹置身事外的情緒。

  「救護車……」耗盡力氣，步纖仙揪住尤尤的褲腳說道。

  尤尤似乎聽了進去，急忙站了起來，快步地走了兩步，把被她隨手扔在地上的包包拿了起來，掏出電話，「喂，急救中心嗎？這裡有個快要生了的孕婦……這裡是……」

  兩個小時了！黑夜精神有些萎靡，整整找了兩個小時了，可卻一點消息也沒有！她在哪裡？他真的是該死，怎麼會挑這種時候和她說那些？他……手心沁出冷汗，雙手微微地顫抖著。他真的是夠混蛋的！什麼時候不可以……為什麼要挑這個時候？她……

  正在這時，他隱隱約約地聽見微微的痛苦呻吟從另一頭傳了過來，看著這一片的荒涼，心中不禁迸發出濃濃的擔憂。

  恨意，一觸即發！黑夜目光驟冷，深邃的黑眸凝結出一抹殺氣，拳頭緊緊地一握，一拳一揮，狠狠地錘到樹幹上，整棵樹被晃動了起來，樹葉輕飄飄地往下飄過，而落的一地的蒼涼。

  他絕對不會讓他們好過的！只要步纖仙少了一根汗毛，他絕對會讓他們拿命來填！

  可步纖仙，你現在在哪裡？

  「救救我的孩子……」又一次聽到微微的呼救聲，黑夜黑眸微微地眯起，以一種衝勁直衝著聲音跑去。

  「仙仙……步纖仙是你嗎？你在哪裡？」黑夜扯開嗓子，疾呼道。步纖仙是你嗎？一方面他希望那邊那個人是步纖仙；而另一方面，他又不希望呼叫的人是她……

  「步纖仙！」黑夜怎麼也想不到他迎來的會是這樣的場面，步纖仙虛弱地躺在地上，身下血流汩汩……

  他飛似的跑了過去，一把抱住步纖仙，步纖仙抵力地掀開眼皮，見到眼前這個熟悉的人，終於，蒼白的臉上露出微微地一笑，緊接著，昏了過去。

  「仙仙……」黑夜用力地擁著步纖仙，抱起她，快步地朝著山下跑去，她那虛弱的模樣，驚得他手足無措，「步纖仙，你不准有事……步纖仙聽見嗎？你不准有事……步纖仙，你給我睜開眼……步纖仙，我命令你立即睜開眼看著我……」

  步纖仙你不准就這麼離開我！

  不准！步纖仙，你不准就這麼走了！我不許你走！不許你出事！

  步纖仙，沒有我的允許，你不准出事！

  步纖仙……其實，我並不是不愛你……

  一段路，黑夜連腳步都是顫抖的，可速度卻快得讓人驚訝。他後悔了……他不應該答應畢念兒的……他明明知道失去她的痛苦，他怎麼會又犯了傻呢？沒有了她，那些東西還有什麼意義？不不不……他不准她離開，他不准！

  「步纖仙，我告訴你，就算我死我也不會放開你！」而假如你死了，我也活不成了！

  五分鐘之後，黑夜到達白家門口，救護車也到了。

  「快點，把病人放到擔架上！」隨車的醫生大聲對著緊緊地抱著步纖仙的黑夜道。

  黑夜卻似乎沒有聽到醫生的話，快步地抱著步纖仙上了急救車。

  「你是孕婦的丈夫是嗎？快把病人放到擔架上，我們要進行急救，快！」醫生見黑夜緊張的模樣，心裡已經猜出了八九分，善解人意地繼續說道。

  黑夜的臉色蒼白，一雙眼睛血紅血紅的。他沒有動作，還是緊緊地抱著步纖仙，生怕他一個放手，步纖仙就會消失一般。

  「我說你，把病人放下，要是不想她出事的話!」先禮後兵，醫生這一次再也不含糊，威脅地怒吼道，「這麼寶貝老婆，早幹嘛去了？」

  「黑夜，你快把仙仙放下！快！」坐在一邊的步媽媽用力地扯著黑夜緊抱著步纖仙的手，可黑夜的手就像是和步纖仙連接在一起的一般，怎麼也弄不開，「黑夜我求求你，把仙仙放下吧，不然她和孩子都會沒命的！」

  步媽媽的懇求與淚水，終於把黑夜從自己的世界裡拉了回來，他輕輕地把步纖仙放在救護車上的擔架車上，可手還是緊緊地握住步纖仙的手。

  他不能放開的，他一放手，她就會不見的！他不能放手的！不能！

  醫生這時也顧不上黑夜了，他們有條有序地給步纖仙檢查輸液……

  到了醫院，得到消息的閻偉人已經帶著醫院裡面最權威的婦產科醫生候著了。擔架車被推進手術室，而黑夜以及隨同來的人也被擋在了門外。

  「黑夜……仙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你說呀！」步媽媽哭著揪住黑夜的衣服，怒問道，「你和她說了什麼？你到底和她說了什麼？她會一聲不吭地就走……」

  黑夜站在手術室的門口，就算被步媽媽扯疼了也毫無感覺。他的眼裡只有那緊閉著的手術室里的人，身旁的一切似乎都是不存在的。

  「黑夜……你說話呀！」步媽媽原本還想說些什麼，可對上黑夜血紅的眼，卻停了下來。

  片刻之後，手術室的門打開，閻偉人拿著一張紙，臉上神色未定地走了出來。他沉痛地看著眼前幾近崩潰的人，最後，走到黑夜的身邊，對著黑夜說道：「預產期還有一個月，可羊水已經破了，甚至有大出血的可能！產婦現在又昏迷不醒，產道也沒有開……我們的意思是你們先決定好到時候是保住大人還是孩子……」

  這樣的囑咐是殘忍的，尤其面對的還是自己的好友！閻偉人更是覺得自己十惡不赦！

  門前的黑夜已經不再是那個冷靜佘然的黑夜，傷痛的心以及害怕失去的恐懼讓他整個人在一剎那漸漸地頹廢，而閻偉人剛剛的出現對他是一種希望，可希望越多往往失望也越大，聽著閻偉人所說的話，他的視線一直落在閻偉人身後又關上的門上，那幾步的距離，似乎隔著幾個世紀的長河。

  恐懼就像是鑽心的錐子，一針一針地刺入心房，知道痛，可卻又害怕不能再痛。

  「不能剖腹產麼？」

  不管是大人還是孩子，對他那都是寶貝！他的大小寶貝，他誰也不想失去，可若是真的要失去一個，那他只能犧牲——閻偉人擔憂地望了他一眼，搖搖頭：「她現在的情況，剖腹產估計是最好的選擇，可胎兒畢竟還沒足月……可以的話，順產最好，只是……」一個完全昏迷的孕婦，順產……

  「偉人，你知道他們對我的意義，你知道……」都說男人流血不流淚，可那只是未到絕境！面對著這麼一個抉擇，不管是選擇誰，對黑夜都是一種痛，痛定思痛之後，黑夜啞著聲音說道，「竭盡全力，萬不得已的時候，我只要大人！」

  孩子還可以再有！可步纖仙只有一個，只是真的到了那種時候，她能承受地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