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5 老父的眼淚

  六目頓時同聚在同一個方向，只是他們心中所期望的人是否一樣？不得而知。

  步纖仙唰地一下望了過去，可看見來人，晶亮的眸子霎然晦暗，眼中也霎時閃過失望。

  不是他！

  步浩然關上門，眼底伸出似乎裝著什麼，臉上的神色有些奇怪。他快速地在房內傾巡了一周，最後目光定在步纖仙的身上。

  「仙仙醒了!」望見醒過來的步纖仙，步浩然鬆了一口氣又似隱忍著什麼。房間裡面詭異的氣氛在他一踏入房間就感覺到了，只是為什麼？難道她已經知道了？目光飄到步爸爸那邊，望見步爸爸輕輕地搖搖頭之後，他微微地有些安心。

  哥，你是去找黑夜了嗎？他呢？他怎麼還沒有來？飄忽的心始終想的就是見他一面，可話噎在喉間，始終問不出來。

  「爸……」步浩然低喚一聲，視線和步爸爸在空氣中交匯，半晌之後說道，「我有點事和你說！」

  「好！」

  樓上有消息了吧，只是，是生是死，是吉是凶？想著，步爸爸有些神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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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步媽媽聞言，臉上的神情也一下子緊繃起來，嘴角微張啟了幾下，最終也只是看著丈夫和兒子走了出去。

  步浩然領著步爸爸走到醫院盡頭的安全梯間，離步纖仙的病房越遠，臉上的神色則越凝重。

  「爸……」步浩然站定，望著臉上已經皺紋累累的老父，心頭一酸，不知道應該將剛剛聽到的噩耗傳達，他能承受地住嗎？

  「說吧！」不安一閃而過，剛硬的臉龐竟露出一抹猶豫，兒子的神情告訴他，他接下來聽到的絕不可能是什麼好消息。

  「植物人……」乾澀的聲音帶著悲愴，眼看著老父聽聞之後身子一斜，步浩然急忙伸出手扶住，眼中則閃過悲痛。

  「我要上去看看！「猛然地一頓，步爸爸說道。不是不相信自己的兒子，只是心中抱著一種僥倖的期待，也許聽錯了……

  「爸……」步浩然欲言又止，可望著父親堅定的神情，他說道，「我陪你一起去吧！」

  從樓上的vip病房下來，步爸爸明顯心事重重了很多，緊皺的眉以及身上迸發出的悲戚讓他一瞬之間蒼老了些，以至於步浩然扶住他的手都感覺到他的顫抖。

  人在年輕的時候遇上挫折，咬緊牙關也就過去了，因為一輩子還長；而人在晚年，這個半隻腳已經踏入了棺材的時候，無論遇上什麼艱難險阻也稱不上挫折了，死亡面前還有什麼更可怕？可，現實卻往往不是這樣，如果人生最痛苦的是死亡，生活中為什麼還有許多無法面對的困難？

  「爸，不如我先送你回去休息吧！」時間一點一滴地過去，已是午夜三點，空蕩蕩的走廊除了值班的護士以及偶爾查房走過的醫生之外，幾乎沒了人煙。

  「爸……你不要不說話……」這一刻時間仿佛停止，步浩然靜默，從樓上下來到現在，已經快過了6個小時了，他終於聽見了自己爸爸的聲音。

  步爸爸把臉埋在長滿老繭以及遍布皺紋的掌中，肩膀微微地抖動，輕微的嗚咽聲傳來出來。淒冷、悲涼……透著壓制且令人窒息的傷……就像是殘喘的氣息，微乎極微卻勾動著內心的波濤洶湧，翻滾著，沖蝕著……

  「……」步浩然黯然，一整天的勞累以及壓制了久久的傷痛化作一聲淡淡的嘆息。

  午夜的長廊，安靜地連風的聲音都近乎能聽見。而在這片寂靜裡面，這時而時拂過的晚風帶著兩個男人的失意與悲傷，緩緩地離去。

  「仙仙，這裡是給你燉的雞湯，你一定要喝完，還有……」

  聽著媽媽嘮嘮叨叨的交代，步纖仙有些恍惚。

  不對勁！一定發生了什麼她不知道的！回想到昨天父兄離開前的對話以及神色，而哥哥把爸爸交出去之後，一直也沒有回來；剛剛媽媽來的時候，臉上的神色更不對……步纖仙心中一沉，似乎意識到什麼。

  「還有……」步媽媽神情有些閃爍，「一會兒媽要回家去一趟，你就好好休息，中午我還會過來！」

  「你們有事瞞著我！」步纖仙說道。

  聞言，步媽媽手指停住，露出笑容：「能有什麼事？生個丫頭比鬼還精靈，我能瞞著你什麼？」

  沒有漏掉步媽媽的反常，步纖仙乾脆坐了起來，背倚著床頭，雙眼打量似的看著自己的媽媽。

  「都記住了嗎？記住了，我就先回去了！」被步纖仙看得有些不自然，步媽媽急忙找個藉口離開。

  「你們有事瞞著我！」這一次不是詢問，是確定！步纖仙語氣堅定地說道。

  步媽媽腳步一頓，臉色一暗，無限的悲傷流露出來，幸好，她背對著步纖仙。

  她能告訴她什麼？步媽媽腦中閃過今天一早從步纖仙的病房走出來時的場景。

  老伴和兒子眼中都透著血絲以及疲憊，而那副欲言又止的模樣……多年的默契，就算沒有一言一語，她也隱隱地猜到了些什麼，只是上天為什麼這樣捉弄人？

  她痛她悲……走了這麼多年人生路，她還能挺得過去，可她的女兒……她還這麼年輕，她肚子裡面還懷著孩子……她能承受得住這樣的打擊嗎？

  「是！我們是有事瞞著你！」短暫的沉默之後，轉身，「你……仙仙，醫生說你的胎位不穩，要注意休養……不然……」

  步媽媽沒有再說下去，可是步纖仙已經明白了她的意思了。手霎時撫上隆起的肚子，臉上的神色未定，沉默片刻之後，她緩緩地說道：「媽我知道了，我會好好地休養的！」

  步纖仙的眼中透出一抹堅定，她一定會好好地保護他們的孩子的！一定！

  聞言，步媽媽鬆了一口氣，盯著步纖仙兩秒，點了點頭，轉身走了出去。

  而剛踏出病房門，步媽媽立馬腿軟地扶住牆壁，她的手心已冒出一層薄汗，一顆心在步纖仙追問之時吊到了嗓子眼，她真的怕她接下來會像前一天一樣，吵著要見黑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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