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終點的終點

  「別過來，不要過來，不要逼我！！」

  饒夢語被上官煜滿身的血紅刺得眼睛疼痛，她不斷抱著頭往後退，覺得自己簡直就要崩潰了。

  「來吧，殺死我，徹底殺死我，這樣......我也解脫了！！」

  上官煜神情痛苦的捂著自己鮮血淋漓的胸口，高大的身體顫顫巍巍的一步一步邁向不斷後退的饒夢語。

  如果今生的痴愛是為還前世的情債，那這一刀算不算他已經還清了所有曾欠她的？

  如果是的話，那他挨的這一刀又算得了什麼呢？

  「殺了我吧，如果......如果這樣就能原諒我......」

  「我......我不介意......死在你的手中......」

  儘管上官煜已經身受重傷，體力嚴重不支，若不是他強忍著，恐怕早就倒在了血泊之中。

  可是他不能倒下去，也不想倒下去，他想從饒夢語的慌亂又驚恐的臉上看出一點點擔心，哪怕只有一點點。

  

  「你別過來.......你不要......你不要逼我......」

  饒夢語全身都在發抖，拿著匕首的手也抖個不停，鮮紅的血四濺一地。

  她不斷後退著，直到自己的身體已經緊緊抵住輪船欄杆的邊緣，直到自己退無可退，直到身後是一片空曠幽深的海洋......

  父親的仇已經報了，她卻沒有半點開心的樣子，反而有種壓抑的難受。

  尤其是當她看到上官煜那痛苦受傷的眼神，黯淡無光的樣子，好像隨時都有可能失去光彩。

  她忽然回憶起她第一次見到他的場景，他給她的感覺是那麼高大，那麼強勢，那麼自信，仿佛是這個世界的王者，仿佛只要他一聲命下，就能決定所有。

  那個時候，弱小的她折服於他的強大氣場之中，卻又無比安全。

  可是現在，她再也無法在男人的眼睛裡看到那種強大的光彩，不知道這是不是一種遺憾？

  在油輪樓梯的拐角處，康瑞松焦急的尋找著饒夢語的影子。

  他的計劃如果再不實施，一切就都功虧一簣了。

  當他發現身受重傷的上官煜，不禁喜從中來，將自己高大的身體隱藏在不易被人發現的陰影處。

  令他意想不到的是，上官煜對饒夢語的感情竟然那麼深，深到就算這個女人親手那刀殺他，他也不在意。

  他原本還擔心饒夢語會有危險，可現在看來，他的擔心完全沒有必要！

  康瑞松殘忍的希望饒夢語最好是心狠一點直接要了上官煜的命，這樣煜集團群龍無首，他要奪位就易如反掌了。

  只是，人算不如天算。

  康瑞松想當然的計劃最終卻變成另外一種面目全非的樣子。

  他以為除去上官煜他就可以跟饒夢語在一起，誰料，這才是他真正失去饒夢語的時候！

  「我不會原諒你的，我永遠不會原諒你的！！」

  饒夢語一邊哭泣，一邊顫抖著。

  當上官煜高大的身體如同一座巨山倒下去的時候，她感覺自己崩潰了。

  往身後幽深黑暗的海域望去，她覺得那裡才是她最終的歸宿！

  「不，不要！！」

  康瑞鬆緊張的從昏暗的陰影處沖了出來。

  可是已經來不及了，饒夢語如同一隻飛鳥，輕靈的張開雙手，縱身躍進一片黑暗幽深之中，就連一朵lang花都未濺起。

  仿佛她生就是從這黑暗裡來，死也回歸到黑暗中去......

  「不，不要，饒夢語，誰允許你這麼做！！」

  「你回來，你回來！！」

  康瑞松發瘋似的衝著汪洋大海呼喊著饒夢語的名字，整張臉呈現出不屬於人類一般的嚴肅之色。

  不，他不相信，他不相信女人會那麼衝動，竟然一句話也不留就投入那冰冷的海水之中！！

  這跟他計劃的不一樣，完全不一樣！！

  此刻，上官煜已經倒在血泊之中奄奄一息。

  萬幸他已經失去了意識，否則他一定無法承受這殘酷的事實。

  大海回歸原來的空曠寂寥，看起來冷冷清清的，好像什麼也沒發生過。

  可是，在康瑞松眼裡，平和的海平面看起來卻像是會吃人的血盆大口，無情的帶走了他生命中最珍貴的東西！

  呵，康瑞松啊康瑞松，枉你此生演了一輩子戲，為的只是生命里那最後一刻的真情實意。

  「饒夢語，不要害怕，我就來，我就來！！」

  說罷，康瑞松閉上眼睛，伸長了臂膀，帶著堅定的表情，俯身一躍，投入了大海的懷抱，同時也是追隨他最珍貴的女人而去！

  他一輩子都在扮演那種惹人討厭的痞子形象，從小就招饒夢語的厭惡，可是他自己很清楚他內心深處想要什麼，他也很清楚自己討人厭的表象下那一顆真實的心。

  他原本希望等到他足夠強大的那一刻，再將真實的自己展現在饒夢語面前。

  原本，他會為她打下一個江山，他會寵愛她一生，可是任憑他計劃得再美好，此刻卻什麼也實現不了。

  他甚至連對她說那句『我愛你』的機會都沒有！！

  此刻，除了追隨她之外，他別無他法！！

  『嘭！！」的一聲，海面濺起了一朵不小的水花，康瑞松以他自己的方式和這個世界進行了告別！！

  茫茫的海風吹拂著，吹拂著，淡淡的月光掛在天邊，好像是等著述說一個還未完成的故事。

  死亡可以看做是一個人生命的終結，可故事的結局又是什麼......

  -----------四個月後『零星酒吧』坐落於a城的城南。

  a城是一座臨近海岸的海濱城市，城區發達，經濟繁榮。

  在大學城附近，有很多像『零星酒吧』這樣的club，大的小的，豪華的，簡約的，其中最受學生們歡迎的就是『零星酒吧』了。

  酒吧老闆叫做任傑，以前是個混混，後來開賭場賺了些小錢就開了這間酒吧。

  細看之下，這家酒吧並無什麼奇特之處，無論從裝潢還是音樂風格來看，都跟其他同類酒吧一樣。

  真正讓『零星酒吧』聲名鵲起，成為眾多大學生首選還得歸功於一個叫vivi的駐唱歌手。

  幾個月前，vivi如同橫空出世一般，憑藉一首《alwaysalone》紅遍了整個大學城。

  她空靈的嗓音，冷淡的氣質讓所有人不禁為她著迷，最最讓人覺得不可思議的是，她有一雙淡紫色的眸子。

  多麼神奇啊，原來瞳孔的顏色竟然還可以那麼美。

  不過可惜的是，vivi失明了，空有那雙美好的眸子，卻什麼也看不到。

  當然，這並不影響大家對她的喜愛，她依然是眾多大學男生心目中的女神。

  就像今天，雖然vivi只開唱一首，可台下卻黑壓壓了坐滿了她的粉絲。

  大家像小學生一樣托著下巴，就等著vivi出場了。

  在酒吧後台的化妝間傳來一陣吉他聲。

  任傑抱住吉他，輕輕掃動著琴弦，一根，兩根，音色也從高到低發生變化，非常的美妙動聽。

  「vivi，你現在聽到的是c和鉉......」

  任傑的對面坐著的正是酒吧的紅人，vivi。

  此刻她睜著一雙美麗卻無神的眼睛，沒有焦距的看著前方，燈光打在她的臉上，投影出她精緻姣好的五官。

  「很好聽，要怎樣才能談出這種聲音呢？」

  vivi很虛心的發問，看起來就是個勤奮好學的好學生模樣。

  她很希望自己能將吉他練好，這樣就會使自己的表演更完美，就能不愧對於老闆任傑對她無私的照顧了。

  「我來教你吧，吉他很容易學，你只要用心去感覺就好了。」

  任傑緊張的站在饒夢語身後，想到交吉他的行為實在太過親密，見慣了大場面的任傑竟然有些不好意思了。

  別看他闖蕩江湖這麼多年，內心還是跟那些大男孩一樣，看到自己喜歡的姑娘就會臉紅。

  「來，你先把吉他抱住......不對，是這樣抱住，前胸要輕貼吉他，手是這樣放的......」

  不知不覺間，兩人動作便親密起來。

  可是這一切在饒夢語看來是那麼的自然，就是老師跟學生一樣，沒有什麼彆扭的。

  vivi很有音樂天分，對音準把握很好，所以任傑沒教多久，她竟然已經能夠彈奏一些音節簡單的曲子了。

  「好像也不是很難，任大哥，你看我這樣彈對嗎？」

  vivi輕微的將頭仰起來，帶著單純的微笑，這一切看在任傑眼裡是那麼美好。

  他喉結緊張的動了動，輕咳道：「嗯，彈得不錯，今天就到這裡吧！」

  「不用學了嗎？」

  「今天先到這裡吧！」

  任傑將吉他收好，又道：「其實你也不用那麼賣力，以你在學生心目中的地位，你什麼都不用做，光是站在台上，就能引得那些毛頭小子一陣尖叫了。」

  「任大哥，別這麼說，我會驕傲的。」

  女人帶著淡淡的微笑，雙手摸索著站起來，身形消瘦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