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七十四章 愛與恨（中）

  方瑜晴目光複雜地看著地上的女子，心裡是百味雜陳。

  這個曾經賦予她生命、本應是她的至親的女人，卻在生下她之後不管不問，即便是繼承帝位以後，也依舊不曾想起自己在人類世界還有一個女兒。如果不是方旭鋌費盡心思追查，將她尋回，恐怕她是根本活不到成年的！

  也只有在自己的父皇力排眾議，將自己冊封為公主，名字錄入皇室族譜之後，她的這位「母親」才意識到她將來可能會發揮出的潛在價值，這才派人和她秘密接觸，許以種種好處竭力拉攏。

  至於前女皇的真實用意，方瑜晴又豈會不知？無非是想著她將來即位之後，能夠通過她的手掌控一個人類大國，進而圖謀整個人類世界而已！

  如今大廈將傾，波江一族覆亡就在旦夕之間，這位尊貴的女皇陛下才不得不低下了高傲的頭顱，來央求自己的女兒拯救族人。

  那麼自己需要答應她嗎？似乎這根本沒什麼好猶豫的，自己是星輝帝國的皇后，是人類世界的一員，凡事也只能以人類世界的利益為重，波江帝國的存亡，和她又有什麼關係？

  可對方畢竟是自己的母親……雖然她自己心裡一直不曾真正的承認這層關係。

  方瑜晴抿了抿紅唇，輕輕挪動腳步閃到一旁，漠然道：「母親大人，你跪著我擔當不起，還是起來說話吧！」

  「女兒，你是答應了嗎？」蕊雅琴滿懷希望地道。

  

  一抹譏諷之意在她俏麗的玉顏上浮現：「答應？母親大人，您也在帝座上呆了這麼多年了，難道還會天真地以為，只要對自己的女兒說幾句軟話，就可以挽救整個波江一族的命運不成？軍國大事，可不是小孩子過家家的遊戲！」

  蕊雅琴殷切地道：「可你畢竟是雲皇陛下的皇后，只要你肯出面為波江一族求情，他一定會鬆口的！母親知道你在他心中有著很高的地位，身為你的男人，不可能不顧及到你的感受！」

  方瑜晴冷笑道：「不錯，他是人家的男人，可畢竟不是你的男人，更不是波江一族的男人！他沒有那個義務照顧你們的感受！」

  「你要我出面為你的國家說情，理由呢？我可不虧欠波江一族什麼。退一萬步說，就算我肯，雲昊羽是不是就會輕易放過這樣一個和人類世界有著深仇大恨的種族？如果是你處在絕對強勢的位置上，你會容忍人類一族繼續存在嗎？」

  蕊雅琴黯然嘆了口氣：「女兒，你要明白，波江帝國從未想過要毀滅人類世界，母親在位時，一直都只是考慮如何分化控制這個數量龐大的種族為我們所用而已！所以，兩族之間儘管有著許多過節，但並沒有不可化解的仇怨！」

  「那西北諸行省的病毒又是怎麼回事？」方瑜晴質問道，「犧牲如此多的帝國百姓，幾乎接近于波江帝國全部的人口，豈能就這樣算了？」

  「可是波江帝國的人口被他殺掉的，又能差得了多少？」蕊雅琴不由提高了嗓門。

  方瑜晴冷聲道：「這是必然的結果，難道在你的眼中，波江人的命就一定比人類高貴不成？你的頭腦也許不笨，可終究還是犯了個大錯誤，將你那個眼高手低、高傲自專的女兒扶上寶座，如果在雲昊羽脫困之初，波江一族就能夠向星輝帝國低頭的話，事情也不至於鬧到現在不可收拾的地步！」

  「看看她在位的這兩年都幹了些什麼！除了越發激怒星輝帝國之外，似乎就沒有過什麼像樣的成就，真不明白你為什麼還要遷就容忍她！」

  蕊雅琴咬咬牙道：「是的，母親確實是看走眼了！帝廷議事團的長老們已經決定，將她廢黜，然後拿下交給雲皇發落，只要你再去和雲皇陛下說……」

  「已經遲了！母親大人，」方瑜晴搖著頭道，「星輝帝國的億萬艦隊已經打到了帝都門口，這時候是不可能無故收手的了，你那天真的想法是絕對不會實現的！！」

  兩國交戰可不是請客吃飯，如此龐大的軍團出征，勞師費餉，每一天的消耗都是個極為驚人的數字，如果沒有得到足夠的收益就撤軍，哪怕這個決定是雲昊羽做出的，也很難讓帝國上下理解並接受！

  所以，方瑜晴才會譏諷自己的母親，事情鬧到這一步，基本已成定局，說什麼低頭求饒之類的，都已經晚了！

  以蕊雅琴的頭腦，她又豈會不明白這樣的事實？然而全族人的性命安危此刻都著落在她的身上，哪怕只有一絲絲微不足道的希望，她也絕對沒有理由放棄！

  「如果母親將波江一族的帝位讓給你呢？」她想了想，又拋出一個提議。

  方瑜晴有些好笑地看著她：「都什麼時候了？你覺得這位子還能有幾分吸引力呢？況且我已經是星輝帝國的皇后，要這個位子做什麼？難不成還要自立一方嗎？」

  「你只要掌控了波江一族的力量和資源，那麼將來星輝帝國的後宮中你就是一家獨大！無論哪個家族出身的嬪妃都無法與你相提並論！」蕊雅琴急急地解釋道，「這樣等你以後誕下子嗣，在下一代的帝位角逐中，你的孩子有了這份助力，將會占據絕對優勢，問鼎寶座是完全可能的事情！這樣的理由，應該讓你動心了吧？」

  「……」方瑜晴臉色微變，一時竟不知該如何回答。

  是的，母親說的並非全無道理，如果自己將來有了子嗣的話，當然還是希望他能夠得到那個至高的位置，享受星海之中那獨一份的榮耀與顯赫權勢！

  但是，這就意味著波江一族必然會躲過這次死劫，以後會不會反心復萌，誰也不知道！而且，藉助異族的力量作為自己爭權奪利的籌碼，稍有點智商的人都不會認為這是個高明的主意！她又不是傻子，怎會做這種授人以柄的事情？

  「母親，你的提議確實有些吸引力！」方瑜晴搖頭道，「但是我依舊不會忘記自己的身份，為了一己之私而犧牲帝國的利益，我做不到！」

  「當然了，看在你總歸也是人家生母的份上，我會去和雲昊羽說下，給你一個和他單獨會談的機會，能不能救下波江一族，就看你自己和他怎麼說了！」

  ……

  源古母艦，中央主控室里。

  三枚巴掌大小、形狀近似、氣息迥異的暗金色立體符文懸浮在雲昊羽的頭頂！駭人的威壓充斥了諾大的空間！

  代表者源古神王、源古戰神、以及樞機大祭司的三大原始母紋終於集齊，帶來的好處之大，簡直述說不盡！

  最直接的好處，就是他終於可以重新恢復到受困之前的修為境界了！

  丹田深處，天圓地方的微型世界之中，數以百計明亮絢爛的主星辰加上無數晦暗小星構成的縮微版星系頃刻間崩解！重新回到了天地未開時的那種混沌狀態！

  輕靈者上升，重濁者下降！不過片刻功夫，一個昏昏渺渺、非黑非白的空間重新生成，比起原本的天地擴大了不少！

  須臾之後，清瑩瑩的光華在天穹中浮現，瞬間照亮了整個天地！光華來自於一顆璀璨的碩大星辰，位於天穹的正中央，如水的清光源源不斷地傾瀉而下，充盈著每一寸空間！

  旋即，第二顆、第三顆……乃至更多的明亮星辰在天穹上依次點亮，黑暗迅速消退，天地之間愈來愈光明！到最後，數以千計的璀璨瑰麗的星辰錯落有致地點綴在穹頂之上，並且開始以某種玄奧莫名的軌跡緩緩運行起來！

  在若瀾兩女的聯手施為下，頭頂的星力通道已經拓展到百米方圓。

  周圍的星辰大海隱隱與他體內的星力起了共鳴，激射過來的各色星光陡地增加了十餘倍！驀地，一道高達數十米，銀光熠熠的門戶重新在頭頂生成。

  伴隨著陣陣似有若無、蒼涼悠遠的咆哮，一頭周身光華流轉的銀色巨虎從門戶之中緩緩步出，一種銳利無匹、森然肅殺的氣息隨之蔓延開來！就連周圍的虛空都為之顫慄不已！

  然後，又是一條肋生雙翅、通體艷紅的巨蛇在烈焰火雲的簇擁下從門戶中冉冉浮現！陰鷙、破滅、蒼茫的氣息迅速擴散，隱隱有蓋過那頭巨虎的趨勢！

  隨著形態各異、氣息迥然的星光巨獸接連不斷地從門戶中走出，並且和上次晉升比起來，這次的星獸周身都帶上了一重淡淡的金光，氣息也越發駭人！凝若實質的星辰能量如滾滾巨lang般在其中奔騰不息！

  然後，雲若玄故技重施，抬手將一頭頭的星光巨獸凝成一個個巴掌大小的美麗雕塑，然後逐一打入他的身體之內！

  比起上次晉升時的情景，這一次出現的星光巨獸氣息愈發凝練精純，隨便一頭都有著幽煌天帝巔峰級別的實力！全部融入他的體內之後，終於重新突破了那道堅不可摧的屏障，使得他的境界重新回到了十八階的層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