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懷念舊人

  「老爺，婉瑤剛回來，大概是還不習慣我們的生活環境。等她住久了些，習慣我們以後，一定不會像現在這樣的，你別擔心。」

  秦宗平嘆著氣嘟囔道：「早知道這樣，我就不把孩子送走了。本來好好的有兩個女兒，非要聽什麼狗屁相師的話，兩個都送走。到頭來，明明有兩個女兒，卻搞得像孤寡老人，只能眼巴巴看著別人的子女承歡膝下，自己就孤孤單單的。」

  他開始後悔了，早知道，那個時候就不聽相師的話，那他現在也能在人前炫耀，自己的女兒有多乖巧。

  他唯一能說的就是，自己的女兒有多厲害，如今到了什麼境界。可是，那又有什麼用呢？還是抵不過孩子對自己一句溫暖的問候。

  這話讓王燕聽見，就有些不舒服了。

  「咱們的女兒不好嗎？你這麼說，是不是掛念那個掃把星了？」

  「什麼掃把星？你能不能別把話說得這麼難聽？相師只是說，她命主孤煞，又沒說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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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四個字還不夠嗎？命主孤煞，就註定了要孤獨一聲，煞氣太重，會克到我們的。就這樣的命格，一不小心就會害得整個秦家家破人亡。更何況，算算時間，她都已經被獻祭給妖帝了，你再想，又有什麼用。」

  王燕這麼一說，秦宗平心裡更是難過了。

  若不是把那孩子送走，江顏也不會瘋掉。怪只怪自己當時沒了主意，輕信了相師的話，害得秦家現在人丁凋零。

  王燕看出秦宗平的心思，說了一番之後，還是上前安慰自己的夫君。

  「好了！事已至此，你難過也沒用。那孩子命主孤煞，早些結束了此生，免得她活著受苦，這對她不也是一件好事嗎？咱們換個角度考慮整件事，你心裡可會舒服些？你也是為了她好，她會理解的。」

  即便這樣說，秦宗平還是有些鬱鬱寡歡。

  王燕見他起身，連忙問道：「你這又是去哪裡？」

  秦宗平回頭看了她一眼：「那孩子都沒了，我總不能對江氏太過分。她被關在祖屋裡，我去看看她。」

  王燕本想說，一個瘋女人，有什麼可看的。可是，她又想到，秦宗平這幾日心情不好，那些話到了嘴邊，還是咽了下去。

  看著夫君離去，王燕突然覺得心裡頭空蕩蕩的。

  她就是擔心秦宗平時不時會想著江顏，這才將她安置在城西偏遠的祖屋裡。那房子破舊又空蕩，讓她一個人住著，隨便她怎麼瘋都沒事。她只是每天讓管家送一頓飯過去，保證她不會餓死便是。

  可就算是這樣，秦宗平還是會惦記著江顏，十三年了，他還是沒能把這個女人忘記。

  王燕都不知道，自己應該為他長情高興，還是為他心裡還有別的女人而難過。

  也許，婉瑤說的不錯。

  自己真應該找個合適的時機，結束了江顏的命。如此，夫君也不會時不時掛念著那個風女人。時間一久，他總會忘記的。

  這一刻，王燕的眼睛裡閃過一抹狠絕。

  秦宗平每隔一段時間就會去看看江顏，那是他的髮妻，哪怕她已經瘋了，自己對這個女人還是有感情的。

  在江顏瘋掉這件事上，秦宗平始終有些自責。如果不是他將剛生下的兮月送走，江顏根本不會因為思念孩子過度，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站在破舊的祖屋外，他看著早已失去了光澤的紅色大門，猶豫了好久，都沒有邁出那一步。

  他不知道，見到江顏只有，他要說些什麼。

  難道告訴她，他們的兮月已經死了嗎？

  若是讓她知道這個消息，只怕，江顏會徹底瘋掉吧！

  一陣風吹過，讓他頓時清醒過來。不等他上前，祖屋的門吱呀一聲打開了，就像是死胡同里掙扎著不肯斷氣的老乞丐，憋了許久，終於發出了一聲喘息。

  屋內傳來一個男人罵罵咧咧的聲音：「你這個瘋女人，不識好歹。我每天給你送飯，你居然還不吃。好！不吃就算了，省得我每天來送吃的。以後，你就別吃了，我看你能撐到什麼時候。水也別喝了！」

  他謾罵著從祖屋裡出來，並未看到站在門口的秦宗平，退了兩步，兩個人撞了個滿懷。

  「是誰這麼不長眼睛……」

  大概被江顏捉弄了，他火氣很大，正想衝撞他的人發泄，回頭一看，見秦宗平站在他面前，整個人當時就懵了。

  沒一會，他回過神來，趕緊跪在地上磕頭。

  「奴才知罪！老爺饒命，奴才不是故意的。老爺饒命！」

  秦宗平皺緊眉頭，一眼瞥見籃子裡粗糙的食物。一碗白飯，上面放著幾棵青菜。他上前端起來仔細一瞧，靠近了，一股酸臭味撲面而來，秦宗平當時就皺緊了眉頭。

  「這是什麼東西？」

  那人嚇得渾身發抖，不敢出聲。

  「我問你，這到底是什麼？」

  那下人被下破了膽，頭都不敢抬起來，渾身顫抖著回答道：「回老爺的話，這……這是給屋裡那位的……飯菜。」

  「你說什麼？」

  這種東西，連路邊的狗都不吃，他們竟然用來給自己的夫人吃？

  「多久了？」

  「啊？」

  「我問你，你們給夫人吃這種東西，有多長時間了？」

  「回老爺的話，夫人自從到這來以後，第三個月開始，就吃的這些東西。現在的夫人交代過了，這……江氏已經瘋癲，已經是個廢人，吃得再好也是浪費，只需每天傍晚時候送來一碗剩飯剩菜，不讓她餓死便可。其他的，我們不用多管。」

  頓時，秦宗平臉色鐵青。

  「你是說，這是王氏的主意？」

  「奴才不敢撒謊！若非有現在的夫人吩咐下來，奴才就算有一百個膽子，也不敢對江氏這麼做啊！只是江氏這幾日不知怎麼了，不肯吃東西。剛才送進去的，又全都灑了。」

  「沒心肝的東西，這樣的東西，給你，你會吃嗎？江氏就算瘋了，我沒有休她，她便一直是相府的夫人。你們苛待丞相夫人，好大的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