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4章 並不平靜

2024-10-27 07:01:08 作者: 一枝帶雨

  第304章 並不平靜

  嚴峻面露尷尬,張嘴想說話,又被劉婉君抬手打斷了,「好了好了。不樂意就不樂意吧。反正這種事情,你再怎麼努力,只要是剃頭挑子一頭熱,那就成不了。好了,各回各屋去吧!」

  丟下這句話,劉婉君就轉身進屋了,進去前還不忘招呼幾個郎跟米寶也回去屋裡待著。

  粟廣他們見狀,也紛紛進屋。

  院子裡就變得只剩下了嚴峻站著,光線昏暗,也看不清他臉上什麼表情,就是看身形,挺落寞的。

  宋苗聽著外面的動靜,扭頭看了眼身邊坐著看書的單野,說道,「怪可憐的。」

  單野翻了一頁書,完全不搭理他。

  次日,嚴峻專門打了好幾壺酒請粟廣父子吃飯,好不容易將他們倆灌醉後,才終於知道出現了個和趙文曲長得一模一樣的男人。

  初聽的時候,他很震驚,同時也很慌張,當初是他親自幫著把人趙文曲的屍體送回趙家的,他一直以為那個就是的趙文曲,沒想到竟然會有人跟趙文曲長得一模一樣。

  慌張則是因為,他也對那位「爺」忍不住有些聯想,那個人,會不會跟趙文曲有什麼關係,或者會不會就是趙文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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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畢竟當初那個人直接被燒得面目全非了,若非那緊緊抓在手裡倖免被徹底燒毀的路引,壓根就無法確認他的身份。

  若是死掉的那個人不是趙文曲,那真正的趙文曲又去哪裡了?會不會是那個人?

  離開村子裡那些年,嚴峻一直在外闖蕩,見識了不少因緣際會的故事。

  他絲毫不懷疑那個可能性。

  而只要一想到那個可能性,他都覺得心慌。

  畢竟,不管怎麼說,那趙文曲都是粟文秀正正噹噹的夫君。

  他是知道趙文曲對粟文秀的感情的,若是趙文曲真的還活著,那他跟粟文秀之間還有可能嗎?

  哪怕從粟山這邊聽到了粟文秀的態度,嚴峻都只是稍稍放鬆了些。

  他回想著趙家虐待粟文秀母女的事情,眉眼沉沉,就算那個人真的是趙文曲又如何?

  他這次絕不會再放手了。

  得知了真實情況,嚴峻的心裡稍稍有了底。

  然後,粟家人就發現他沉默了許多。

  粟廣和粟山酒醒後就知道被他套了話,對他的沉默有些了解,跟自己媳婦解釋了一下,倒是沒有再多管他。

  能說什麼呢?

  總不能鼓勵他或者安慰他吧?說起來落到這步田地,不都是他咎由自取嗎?

  當初若是不選擇逃避,也不用如此了。

  沒有人同情他。

  除了單純的內心把他當成父親去想像的米寶,總以為他心情不好,找機會跟他說話,陪著他。

  嚴峻能感覺到米寶的關心,內心很是感動。

  他看著跟粟文秀小時候極其像的米寶,內心柔軟一片,暗暗地將米寶當作了自己的女兒看待,慢慢地,和米寶的感情也越來越好,比之前更加親昵。

  偶爾他帶著米寶出去,村里人瞧見了他們相處的樣子,都覺得跟普通父女不差多少。

  關於粟文秀和嚴峻以前的那些事情,大家多少都知道。

  現在粟文秀回娘家了,還是嚴峻一塊去接回來的,還為她受了重傷,再看到嚴峻跟米寶相處的樣子,不少人就開始猜測,這兩人或許是再續前緣了。

  關於村子裡的那些猜測,自然也有人說到粟文秀跟前的,粟家人對此都知道,因為感受得到大家並沒有什麼惡意,也沒有傳出什麼對粟文秀不好的話語,他們就沒做任何回應,就連幾個郎都被明令要求,不要對這個事情多說。

  這讓村里人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測。

  沒有人知道的是,嚴峻曾經好幾次偷偷地去那座別院附近走動過,親眼見過劉宇,也暗中觀察過劉宇。

  然後他發現了劉宇的不對勁。

  那人看似是從來沒有來過這裡,卻又總是對這裡的某些地方表現得頗為熟悉。

  那似是而非的感覺,在一次他聽到別院下人議論的聲音後,終於有了答案。

  這個劉宇是失憶的!

  那瞬間,他的心都安定了許多。

  不管怎樣,秀秀都表態了趙文曲已經死了,而這個人又失憶了,就算他真是趙文曲,也不可能找回去。

  這對大家來說,都是件好事。

  嚴峻無聲地離開了,沒有再去那座別院附近。

  他像是個耐心十足的獵人,靜靜地守在粟家,等了又等,足足等了三個月,都沒有等來趙文曲的身影。

  這下,他徹底放心了。

  之後,他便把全部身心都放到了粟文秀母女的身上。

  無論是嚴峻還是粟家人,都沒有想到,他們以為的風平浪靜,只是因為風暴還沒有波及到他們這邊。

  深夜,別院。

  明明是個無風無雨的平靜夜晚,別院裡卻連空氣中都涌動著一股壓抑窒息的躁動不安。

  安寧公主的貼身丫鬟進進出出,行色匆匆,而其他的丫鬟們則都守在院外,一個個低垂著腦袋屏息凝神,大氣都不敢喘。

  室內昏黃的燈光晃動著,映照出三張不同的臉。

  老大夫坐在床邊,皺著眉頭,耷拉著眼皮,神情嚴肅。

  劉舉在床邊站著,一雙眼睛死死地盯著老大夫的臉色,表情凝重。

  劉宇雙手抱頭坐在圈椅里,他的腦袋上纏著厚厚的紗布,他臉頰上還有兩道撓痕,和巴掌印。

  屋子裡靜得仿佛是緊繃的琴弦,但凡發出點聲音,就能徹底繃斷。

  「暫時沒有性命之憂了,接下來我開副方子,按時服下,休養兩三個月,也就慢慢養好了。不過切記,千萬要保持心情平和愉悅,不能大怒大悲,不利於養身體。」

  老大夫結束了診脈,站了起來。

  劉舉立刻問道,「要兩三個月這麼久?」

  急切的語氣里滿是關心。

  老大夫嘆了口氣,「沒辦法。肚子裡的孩子畢竟不小了,出血太多,太虧空身體了,不好好養著,定然留下病根,以後指不准……」

  老大夫還想說什麼,看了眼垂落下來的床帳,默默地把話又收回去了。

  倒是劉舉,鬼使神差地就聽懂了老大夫的未盡之言。

  他的表情瞬間變得陰沉可怖,他轉頭狠狠地瞪了眼劉宇,躬著身體,輕輕地撩開床帳一角,看了眼裡面昏睡的安寧公主,確認她沒有醒來,才放下床帳,讓大夫跟自己出去。

  在劉舉看來,安寧公主的身體絕對不能再出任何差池,必須得問仔細了。

  屋子裡一時間都靜了下來。

  兩個貼身丫鬟守在床邊站著,看了看還坐在那邊的劉宇,互相對視了眼,都從對方的眼睛裡看到了無奈。

  就在這時,床帳內突然傳出安寧公主虛弱的嚶嚀聲。

  兩丫鬟立刻轉身,其中一人掀開了床帳一角,往裡面看去,輕聲問道,「公主,您醒了嗎?」

  安寧緩緩睜開了眼睛,看到貼身丫鬟的臉,問道,「駙馬呢?」

  丫鬟立馬應道,「駙馬在呢。」

  「我在這裡。」

  話音才落,劉宇就走了過來。

  丫鬟趕忙讓開了位置,輕輕地掀開了一側的床帳。

  床帳掛起,燈光照進來,安寧和劉宇兩人看到了對方的臉。

  一個慘白如紙,眼神幽怨,一個面容憔悴,眼神也更複雜。

  夫妻倆對視著,誰都沒有再開口說話。

  兩個丫鬟看著這情形,再次互相對視一眼。

  這情況,她們杵在這裡是真的尷尬啊。

  後來還是安寧公主先開口,「桃紅,翠綠,你們先退下。」

  桃紅和翠綠一聽,都愣住了。

  桃紅恭敬應道,「公主,劉舉公公特地交代了,不能讓你和駙馬單獨相處,怕你們又起爭執,回頭傷到了公主。」

  安寧聽了這話,卻涼涼地笑了,「傷到我?我都這樣了,他還能怎麼傷到我?是要我的命嗎?」

  這話說出來,嚇得桃紅和翠綠臉色大變,趕忙跪了下來,頭恨不得埋到地底下去。

  劉宇擰眉,「你何必這樣說。」

  安寧公主冷笑,「怎麼,我難道是胡說嗎?孩子都被你親手推沒了,我這個孩子娘,又……」

  提起孩子,劉宇緊抿著唇不吭聲了。

  自從見過粟文秀之後,他就始終忘不掉那張臉,而且每次想起來,都會感到腦子裡一陣陣刺痛,心頭也很難受。

  他不清楚那是為什麼,就是控不住的一種反應。

  聯想到自己失憶的情況,他就猜測或許與自己失去的那部分記憶有關。

  關於他的過去,劉宇都是從安寧公主那得知的。

  她說他是趕考的學子,因為客棧起火而受傷,是被她的人給救出來的。

  更確切的情況,比如他的名字,他的具體籍貫來歷,包括他的親友,都是安寧公主讓人去調查得到的。

  他也親自去核實過,一切都跟公主說的沒錯。

  因此,哪怕他始終對那些調查來的結果感到陌生,他還是接受了。

  後來,他被公主帶著同路進了京,參加科考,高中,跨馬遊街,很是風光。

  再後來,皇帝一道賜婚旨意下來,他便成了安寧公主的駙馬。

  對於這位公主,他感謝她的救命之恩,但若是男女之間的傾慕之情,他是沒有的。

  他單純想著,公主人並不壞,對他極好,又有皇帝賜婚,根本不容拒絕,他便接受了。

  婚後,兩人的日子過的還是不錯的。

  他不愛公主,但已經成了夫妻,他自然是會尊重愛護她的。

  只是,他本身也是個有抱負的人,很希望能在官場上有一番作為,做了駙馬後,就沒有辦法實現自己的理想,這讓他心裡多少有些鬱郁。

  時日越久,那份鬱郁就更為強烈。

  或許是因此冷落了安寧公主,她很不滿,失常與他爭執。在一次爭吵後,更是一氣之下帶著人走了。

  每次兩人吵架,安寧都會冷他好幾天,勒令他不准接近她,所以他是到好幾天後才知道消息的。

  這一路追過來,他也挺疲憊的。

  哪曾想,她竟然懷孕了,而他,遇到了她。

  後者自然是粟文秀。

  劉宇實在無法忽略粟文秀的那張臉,也無法忽略自己見到粟文秀時心裡的感覺,可他同樣很費解,照理,他不應該認識那麼個人的。

  他的感覺那麼強烈,他們若是認識,那女子對他而言定然是個很重要的人,不可能曾經調查的情況里沒有那個女子的情況。

  要麼,調查的人刻意隱瞞了這一段,要麼,他根本不是劉宇。

  劉宇並不覺得是後者,不過不重要,他更多的是想知道那女子到底是誰,與自己是不是有什麼關係,是否和自己的過去有關。

  因此,他讓人去查了下。

  知道安寧醋勁大,他是讓人悄悄去查的。

  沒想到,劉舉發現了,還告訴了安寧。

  這下,安寧不樂意了。

  哪怕他再三解釋,對那女子並沒有其他的想法,也無法讓安寧滿意。

  甚至有幾次晚上,好好睡著覺呢,安寧會突然把他拍醒,對他哭鬧發脾氣,理由是他睡夢中叫別的女人名字。

  別的女人?

  他哪來的別的女人?

  他立即明白安寧指的是誰,無奈的同時,心底又不受控地升起一絲不耐。

  很奇怪,以前明明能很平靜地應對這位帝王的掌上明珠的脾氣的,可到這裡後,他卻漸漸無法忍受。

  儘管心裡不快,他還是克制住了那絲不耐,哄勸她。

  他其實發現了,安寧這次的醋意比過去任何時候都大,而且表現得漸漸不可理喻。

  隨即又想著或許是安寧懷著身孕,所以情緒起伏大。

  誰知道,安寧的脾氣絲毫沒有收斂,反倒漸漸有些癲狂起來。

  那癲狂中,還透著恐慌。

  這下,劉宇總算察覺出了不對勁。

  他懷疑安寧公主瞞著自己什麼。

  才提出這個質疑,安寧就跟被踩了尾巴的貓一樣,瞬間變得張牙舞爪,大發脾氣不說,更是對他動起了手,抓起一個大花瓶就朝他砸過來。

  猝不及防的他直接被砸了個徵兆,瞬間頭破血流。

  安寧大概是看他受傷也嚇到了,趕緊靠近他要查看傷口,他卻因為應激反應,下意識地抬手一推,把人給推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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