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0章 吹
2024-10-26 15:55:23
作者: 一枝帶雨
第270章 吹
粟山將四郎和五郎扔到了床上,扔下一句「你們倆好好反省反省」,便出去了。
另外幾個郎都跑了進來看,圍在床邊。
大郎直接不客氣地擺弄著倆傷弟的身體,檢查了下他們的傷口,發現不是很嚴重後,便說道,「雖然不輕,但是也不嚴重,倒不用再去找胡爺爺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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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郎趕緊把自己的褲子重新拽回去,明明眼角還掛著淚珠,卻哽咽地說道,「不用找胡爺爺,給家裡省筆錢。」
四郎並沒有被大郎拽褲子,只是衣服下擺給掀開了,冷是冷了點,跟疼比起來就不算什麼了。
他現在是懶得動彈,掀開就掀開吧。
還是二郎伸手幫他把衣服下擺給扯回去的。
四郎沖他笑道,「還是二哥你有良心,還會關心我冷不冷。如果你能幫我去找下胡爺爺就更好了。」
這話說的就有些陰陽了。
大郎聽了,面上不動聲色,手則一抬一落,打在了四郎的後背上。
四郎疼得倒吸一口冷氣,「大哥!」
「以前也沒少挨打,該闖不該闖的禍照闖不誤。與其說你是皮糙肉厚,倒不如說你是還不夠疼。」
這話就不客氣了,四郎還想反駁,大郎卻懶得再聽他狡辯。
知道他們倆沒事就行了。
大郎轉身就走了。
四郎看得乾瞪眼,眼珠子一轉,看到坐在自己身邊的二郎,立刻委屈巴巴地說道,「果然還是二哥最會疼人了,二哥,我……」
話還沒有說完,就見二郎趕緊澄清道,「我不是,我不會,你誤會了!我就是嫌棄你身上的傷口丑而已!」
四郎,「……」
所有的感動在二郎的話音落下的瞬間陰消雲散!
看著二郎那張無比認真的漂亮臉蛋,四郎仿佛如夢初醒一般,果然,二哥還是那個二哥!
是他被疼痛影響了腦子,竟然會覺得二哥是個會疼愛弟弟的人!
就這傢伙的笨腦子,除了好不好看,也裝不下什麼別的東西了,當然這裡面也包括他這個聰明絕頂的親弟弟!
一時間四郎都不知道自己該生氣還是該無語。
「四哥。」六郎清秀白嫩的小腦袋冒到了眼前。
四郎好似看到了安慰,「小六啊,果然還得是你……」
「你知道米寶在哪嗎?」還沒等四郎感慨一句,六郎就出聲詢問。
四郎的臉色又僵住了,他懷疑自己聽錯了,「嗯?」
「四哥,米寶呢?她沒跟你們一起回來嗎?還是躲起來了?」
「小沒良心的,白辜負了我的感動。沒見到米寶,你不會自己去找?」
六郎壓根不在意四郎鬱悶的樣子,說道,「我想啊,但是阿奶他們看著還是好生氣的樣子,我不敢在他們眼前晃。」
四郎,「……」
他都沒脾氣了。
不過說起米寶來,四郎忍不住幽怨起來,「米寶這個妹妹是不能要了,都第二次了,明明答應了要幫我們求情的。嘖,這回連人影都沒見著。」
「呵。」
四郎才說完,屋子裡就響起了一道極輕的冷笑聲。
那聲是真的很輕,輕得跟陣風似的。
不過,那是陣冷風,明明不大,卻讓人無法忽視。
幾個郎都循聲看過去,就看到單野站在不遠處,正雙臂環抱在胸前,說道,「好歹是做哥哥,闖了禍,卻讓年幼的妹妹出面給自己求情,可真是好能耐。」
明明單野的面色淡淡的,聲音也淡淡的,可說出來的話就是讓人聽出了嘲諷的意味。
四郎一開始都沒注意到單野,現在注意到了,就想起剛才他們要躲進西屋,發現門被關著的事。
當下四郎就覺得氣不打一處來,「小野!你也太過分了!」
真是是可忍熟不可忍,今日就算對方是貴人,四郎都不會客氣了。
「剛才我和五郎被打得那麼慘,你怎麼能夠把西屋的門給關了?也太壞了你!」
面對四郎的質問,單野的臉色都沒變一下,「嗯,確實挺壞的。」
「你……」
就這麼不要臉的承認了,反倒讓四郎一時間給噎住了。
他都迷茫了,這家裡最厚臉皮的不是自己嗎?
單野才不打算跟四郎胡攪蠻纏,見他一直「你」不出個所以然來,便索性走了。
四郎見的他走了,險些就要起身追出去,想到自己現在的處境也不宜太活蹦亂跳,趕緊又克制住了。
算了算了,大丈夫能屈能伸,先度過這兩天再說吧。
四郎耐心地安慰著自己,默默地又重新趴好了。
就在這個時候,六郎的腦袋又冒到了他的眼前,眨巴著黑白分明的眼睛,問道,「四哥,你還沒有回答我呢,米寶呢?」
「我剛才都忙著躲打了,哪裡知道呀?」
四郎伸手輕輕地推開了六郎的腦袋,沒勁地應了聲。
「哦。」
六郎應了聲,想了想,轉身對已經走出去的單野喊道,「小野哥哥你等等我!咱們一塊去找米寶吧!」
他是真不想去大人的眼皮子底下晃悠,但是有人作陪,總比一個人好啊。
唉,他可真是個關心妹妹的好哥哥。
還得好好問問米寶,為什麼這次去鎮上要撇下他。
四郎看著六郎屁顛屁顛追著單野跑出去的決絕小背影,也說不清心裏面是啥感覺。
扭頭見二郎和三郎還留在這裡,便問道,「你們怎麼還不走?」
經過兩次受挫,二郎就不用說了,他可不敢輕易相信三郎是單純地擔心他們。
二郎很坦然地應道,「哦,我想知道你們到底去鎮上做什麼了。」
從進門以後,就始終沒吭聲過的三郎這會兒重重地點了點頭,還從懷裡掏出了幾張紙和一根細細的木炭條。
五郎也看到了,忍不住問道,「三哥,你這是要做什麼?」
三郎並沒有急著回答,而是搬來了椅子,放在了床邊,然後把紙在床上的鋪展好,手裡握著木炭條一副隨時準備開寫的樣子。
抬起頭,三郎目光落在了四郎的臉上,「好了,開始說吧。」
四郎看著他那架勢,嘴角忍不住抽了抽,「你這是要做記錄?」
三郎點了點頭,「以後開學了,家裡肯定也要一大筆支出。我不想讓爺奶爹娘他們太辛苦,所以決定了,要開始試著寫話本子賣。」
「當然了,我還小,沒什麼經歷,暫時應該寫不出好故事。不過我可以先做記錄,指不准以後寫書的時候能用到呢。」
三郎從小就是個有主見的孩子,一旦目標明確,就會付諸行動,並且還挺有規劃的。
既然想寫畫本子賣了賺錢,他就認真開始考慮起這個事情。
他也很有自知之明,沒想過一步登天。
現在就是做積累,反正每天都要練字,與其默那些自己早就滾瓜爛熟、倒背如流的東西,還不如每天記錄些有趣的事情,既練了字,也為將來寫故事贊素材。
四郎,「……真是沒有想到,你還有這樣的想法呢。」
三郎滿臉認真地點了點頭,「嗯,所以你快講吧。」
四郎,「……」
不知道為什麼,總覺得三郎此刻的眼神頗有壓迫感。
見四郎還不說話,三郎想了想,開口道,「算了,還是我問你們答吧。」
他也不再看四郎了,而是直接看向了五郎。
「小五,你們去鎮上做什麼?」
五郎下意識地就乖巧作答了,「去找鍾雄收利息,幫姑姑出氣。」
二郎瞪大了眼睛,「所以,你們不是溜去鎮上玩的呀?」
他還以為他們是去偷玩的。
四郎翻了個白眼,「你傻呀,為了去玩那一趟,挨一頓打,我可能做那種事情?」
二郎,「我怎麼知道?」
很好,反問得理直氣壯,直接把四郎給再次噎住了。
三郎才不理會這兩個的對話呢,手迅速地在紙上做了記錄。
唉,家裡條件雖然改善了不少,但到底還不算是富裕人家,有毛筆三郎也不捨得用,便索性把木炭條當筆用了。
一開始還挺不習慣的,後面用的多了倒也挺順手。
很快,三郎就寫好了,三郎繼續問道,「你們是坐啞巴爺爺的牛車,這個我知道,付了車錢吧?用的是四郎的私房錢?」
五郎乖巧點頭。
四郎撇撇嘴,別說,這個書呆子平日裡除了看書就是背書,還時不時地表現得頗為遲鈍,沒想到這會兒倒是思路清晰,挺聰明的。
三郎又問道,「到了鎮上後,你們是怎麼做的?或者乾脆說,你們是在鎮上哪裡下的車,又是怎麼找鍾雄的?」
五郎迷茫了,「啊?我不知道啊。」
四郎噗嗤一聲就笑了,「三哥,他一個路痴,你確定問他會知道?」
真是不經夸,才剛說他聰明了,這就又犯傻。
這問題問五郎能有答案才怪了!
三郎直接順勢就應道,「那你知道?」
「我當然知道了,那個地方叫……」
四郎十分自信地報了地點,不但如此,他還非常乾脆地把後面的整個事情發展經過,都給交代了。
或許是因為知道三郎是為寫畫本子做記錄,又或許是他這個人本身就很愛講故事,整個過程,他講的是事無巨細、各種描述性詞語,尤其是突出了他如何一路帶著弟妹遊走於街巷之間,尋找賭坊的出色表現。
也不知是不是四郎實在口才了得,反正這一段講下來,二郎和五郎都聽得有些出神。
前者感覺是如臨其境,仿佛自己也跟著四郎他們一塊行動了,興奮得不行。
後者則自我懷疑起來,咦,當時他在場的嗎?怎麼四哥說的情況,他一點印象都沒有?
三郎本來是奮筆疾書地在做著記錄,可記著記著,漸漸發覺出了不對勁來。
這到底是在講經過,還是在寫故事?
三郎懷疑四郎的講述中夾帶了私貨,於是直接出聲打斷了還在滔滔不絕講述的四郎。
嗯,講了這麼多這麼久,還沒到達賭坊呢。
四郎卻講得口乾舌燥了。
就算三郎不喊停,他也想停一停了。
他衝著二郎抬抬手,「二哥,給我倒杯水,我好渴。」
二郎正迫不及待地想聽後面的,正要埋怨三郎打斷了四郎的話,在聽到了四郎的要求後,也顧不上埋怨了,迫不及待地就起身走到桌邊,直接給四郎倒了杯水,給他遞了過來。
四郎灌下了一大杯水,完了還皺眉道,「哎呀,這水有點涼。要是熱水就好了。」
二郎眼巴巴地看著四郎喝完了水,聽他抱怨的話,很是不走心地說道,「不急不急,反正是水,能解渴就行。」
四郎點點頭。
確實太渴了,哪還顧得上是冷水還是熱水呢?
將杯子遞給了二郎,四郎清了清嗓子,正要開口繼續說。
三郎卻讓他別急著講,轉而問五郎,「小五,你們到了鎮子上後,是你四哥講的那個情況嗎?」
五郎撓頭,臉上茫然仍在,「額。我不知道啊。」
「你一個路痴知道什麼?」四郎嫌棄了五郎一句,「你能跟上我和米寶沒走丟,就已經很不錯了,還能指望你記得別的?」
五郎不太服氣,他真的很不想承認自己是個路痴,偏偏四郎說的又是事實。
二郎又開始著急了,「哎呀,三郎,你不是就想知道他們到鎮上什麼情況嗎?四郎給你說了你還挑三揀四、雞蛋裡挑骨頭?有沒有事啊?」
三郎,「……」
明明當初娘生他們的時候,二哥是先出來的那個,可為什麼總感覺二哥可能是後一個生出來的。
畢竟,要不是的在娘胎里悶太久,腦子怎麼會這麼的不靈光?
莫名的,三郎看著二郎的眼神竟不自覺地帶上了幾分同情。
二郎絲毫沒有察覺到這點,轉頭就催促起了四郎來。
四郎正講得上頭呢,自然欣然接受了二郎的催促,繼續講了起來。
講著講著,四郎就不自覺激動了起來,聲音也越來越大。
院子裡的人都聽到了。
不知不覺間,其他屋子裡的人都來到了院子裡,聽著四郎侃侃而談的聲音。
劉婉君也聽了後,忽然對粟廣說了句,「咱家真該養頭牛。」
粟廣不解,「為什麼?是那頭驢哪裡不好嗎?」
劉婉君,「沒什麼,就是想讓你四孫子試一試,看能不能把牛吹上天。」
這話出來,院子裡的其他人都笑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