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吃藥

2024-05-06 07:46:04 作者: 秦淮

  「席望舒?」

  屋裡安靜太久了。

  久到讓談盛宇心裡生出了一絲沒來由的慌亂。

  他連忙張了張口,試著叫她的名字。

  可是,屋裡的人沒有回答,沒有任何聲音。

  談盛宇馬上敲了敲門,「咚咚」兩聲落得極重:「席望舒,我知道你想耍什麼把戲!別裝死,回答我!」

  「……」

  回應他的,只有穿過長廊的風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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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天還陽光明媚的天氣,一到晚上卻蒙上了一層陰沉沉的烏雲。窗外忽然狂風大作,電閃雷鳴,傾盆暴雨眼看著就要降下來了。

  「咔嚓!——」

  一道閃電伴著震耳欲聾的雷聲,將漆夜撕成兩半。

  倏然,談盛宇感覺自己心臟上無端端缺了一塊。空落落的,難受極了。

  他馬上命人打開了面前的門。

  漆黑一片的房間裡,令人窒息的悶熱撲面而來。

  早已不省人事的女人像個殘破的布娃娃似的倒在地上一動不動,無論談盛宇怎麼喊,她都沒有半點反應。

  「席望舒!」

  「起來!別裝死!」

  沒來由的恐懼灌滿了談盛宇的胸腔,讓他幾乎無法呼吸。他大聲喊著她的名字,一把將她從地上拉起來,牢牢圈進自己懷裡。

  女人瘦弱的身,軀滾,燙異常,像是身體裡藏了一個熾,熱的火球,灼燒著她的每一寸皮膚。

  觸到這樣的滾,燙,談盛宇這才意識到她究竟病得有多重。

  「李怡!馬上把李怡叫過來!」

  他急聲命令著,慌張的模樣頓時嚇到了身後的保鏢和傭人。他們在他身邊做事這麼多年,這還是第一次看到向來沉著冷靜的少爺如此失措不安的模樣。

  誰也不敢怠慢。傭人馬上找來了李怡,房間裡也重新恢復了供電。

  談盛宇親自將席望舒抱到床,上。那單薄的身軀,仿佛只要不小心晃一下就會支離破碎……

  ……

  「談少。」

  李怡帶著藥箱趕到的時候,談盛宇正從傭人手裡接過打濕的毛巾,小心翼翼地擦拭著席望舒沾滿細密汗珠的額頭。

  看到這個男人竟然也有這麼溫柔的一面,李怡怔了怔,眼底一抹妒意。

  談盛宇沒回頭,語帶慍怒:「不是說給她打針了嗎?為什麼還會燒得那麼厲害?」

  「席小姐不肯吃藥,而且今天也沒吃什麼東西,再加上情緒不穩……」

  「哪來的那麼多藉口?」談盛宇不耐煩地打斷了李怡的回答,「用最快的速度治好她。如果明天早上她還是這樣,那你也可以收拾東西滾了!」

  「談、談少……」

  談盛宇平時總是陰晴不定,李怡早就習慣了他的脾氣。可他發這麼大的火,甚至還說要趕她走,這卻是第一次。

  李怡慌張地張了張口,想要求饒。但男人一道凌厲的視線射過來,嚇得她再發不出半點聲音。

  她馬上上前查看席望舒的病情,只想快點把她治好,自己才能繼續留在談盛宇身邊……

  可是,診治的過程並不順利。

  李怡準備了退燒的針劑和藥品。打針倒是沒什麼問題,可深度昏迷的人根本沒辦法把藥吃進去。席望舒像是有意識地在抗拒那些苦澀的藥片。每次李怡把藥片混著溫水送進她嘴裡,她都會皺著眉頭咳出來。

  如此反覆幾次,李怡犯愁地皺起眉頭,戰戰兢兢地請示談盛宇:「談少,席小姐吃不下藥。這樣下去,她的病情……」

  「給我。」

  談盛宇從李怡手裡接過那些白色的藥片。

  李怡愣了下,還沒反應過來他想做什麼,卻見他直接將藥含在了自己嘴裡。

  他隨即俯身覆上了席望舒蒼白的唇,瓣,用舌,頭撬開她緊緊咬住的牙關,然後將藥片一粒一粒送進她口中。苦澀的味道在兩人唇,齒間化開,漸漸蔓延到每一個味蕾。

  席望舒在昏迷中緊皺著眉頭,抗拒地想要將這些苦味推出去。感覺到她的抗拒,談盛宇卻也不惱。他耐著性子用自己的唇將她的嘴巴封住,伸手溫柔地輕撫她的額頭,像哄小孩子一樣耐心地安慰著她……

  李怡就站在一旁,目瞪口呆地看著這一切。

  眼前的男人仿佛變了個人似的,根本就不是她認識的那位飛揚跋扈的談少爺。

  她不自覺地咬了咬唇,眸中的情緒從最開始的驚訝漸漸變成了妒羨。

  直到半晌過後,談盛宇餵完了那些藥片,若無其事地坐了回去:「她身上很燙,想辦法讓她儘快退燒。」

  「好……我知道了。」

  ……

  儘管李怡已經使出了渾身解數,但席望舒還是沒能在第二天早上醒過來。

  她只是燒退了些,卻還是昏迷不醒,病情反反覆覆。

  談盛宇一直守在她身邊,餵她吃藥,幫她擦汗,事無巨細地細心照顧著,任何一點小事都不肯假手於人。

  可每到晚上太陽落山,席望舒總是高燒反覆,整夜在噩夢中胡言亂語。

  「別過來……別咬我……」

  「談盛宇,我求你……別傷害我爸媽……」

  「雲祈,對不起,對不起……都是我的錯,是我害了你……」

  「雲祈,你等等我……我來找你……」

  席望舒在夢裡叫的最多的名字,就是江雲祈。

  她口中的夢囈呢喃不清,談盛宇有時聽不明白她究竟在說些什麼。

  只是,她每次叫著江雲祈的時候,總是會說許多遍「對不起」。

  談盛宇坐在床邊聽著那一次又一次的道歉,心下五味雜陳。

  「為什麼道歉,因為你後悔殺了他嗎?」他喃喃自語,眉間的深壑始終不曾消失過。

  席望舒聽不見他的聲音,也不會回應他的話,只是在高燒不退的折磨中反覆承受著煎熬。

  看著她痛苦的模樣,談盛宇心裡沒有半點暢快的滋味。他熬了兩天兩夜不曾休息,眼眶裡滿布著駭人的紅血絲。腦子裡裝不下任何思緒,唯一的念頭就是想要面前這個女人快點醒過來,哪怕是醒過來繼續罵他,跟他作對也好……

  ——

  第三天。

  席望舒終於醒了。

  她睜開眼,只覺得眼前地轉天旋。

  一片空白的腦海中慢慢被灌進零零散散的意識,過了不知道多久,她才完全清醒過來。

  「李醫生……」

  李怡是她看到的第一個人,也是此時房間裡唯一一個人。

  席望舒艱難地開口叫她,嘶啞的聲音連她自己聽著都十分陌生:「李醫生,能給我一杯水嗎……」

  聽到這動靜,坐在沙發那邊的李怡快步走過來。

  「你終於醒了!」她語氣裡帶著鬆了口氣的輕快,邊說話邊給人遞過水杯,「你已經昏迷三天了,我差點就要讓人送你去醫院了。」

  「三天……」

  席望舒抿了口水,整理著腦中混亂的思緒。她最後的記憶,只停留在她拼命地拍門求救的時候。

  昏迷的這三天裡,她感覺自己做了很多亂七,八糟的夢。

  夢裡,她又見到了江雲祈,他溫柔地親吻她,還答應她會回來帶她一起走……

  可惜,這一切都只不過是個夢。

  席望舒苦澀地皺了皺眉,將喝完的水杯遞迴李怡手裡:「這幾天,給你添麻煩了。」

  「沒什麼,都是我分內的事。」李怡似乎想到了些什麼,小心翼翼地試探,「席小姐,這幾天談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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