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陰暗者

  第38章 陰暗者

  宋雪媱看著楚妍的目光又有了點變化，她就知道，楚妍這人不簡單。

  「我們以前經常會在上學的路上遇到，然後他會排隊去為我買早餐，我最喜歡的是芋泥肉鬆包和豆漿的套餐，他都記得我喜歡吃什麼。」

  「不過路上的人太多了，我們都不敢牽手，只有走到了人少的巷子裡時才會悄悄地牽手。」

  「我們約會的地點去的最多的就是圖書室……如果一起學習也算是約會的話。」

  「他帶我去遊樂園的時候，我很開心，我們從早晨玩到天黑，然後又會約好下一次。」

  「他很忙，可是他總會擠出時間來陪我。」

  

  「所以應該就是這樣，我才會喜歡上他吧。」

  顧川停在了樓梯上，怔怔的看著楚妍的背影，忘記了時間與地點，也似乎忘記了呼吸和心跳，他的眼裡只有她的存在，在這剎那，她的身影與他記憶里的那個十八歲的女孩有了重合。

  在上學路上，與他「偶遇」時，會眼前一亮，笑著跑過來的楚妍。

  在圖書室里，偶爾會悄悄借著打瞌睡的名義，「不小心」靠在了他身上的楚妍。

  還有在夜色里的遊樂園那一天，他們看著璀璨的煙花綻放出絢爛的花朵，光線明明滅滅之間，他們牽著手，他不受控制低下頭，親吻了她的額頭。

  然後她抬起眼，與他的目光撞在了一起，十八歲的男孩與女孩，都偷偷的紅了臉頰。

  她是想起來了嗎？

  顧川剛才停滯了一般的心臟突然又有了猛烈的跳動，他不受控制的邁出了腳步，視線定定的落在她的身上，與她的距離在越來越縮減。

  「不過，這些都是沈行告訴我的。」楚妍漂亮的眼裡浮現出了點糾結，「他說的那些事情，我並沒有印象了。」

  宋雪媱疑惑，「沒有印象？」

  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楚妍很快一笑，「但這些事情不記得了也沒關係，因為就算那些事情我都不記得了，我現在就是喜歡沈行呀。」

  顧川的身影僵在了最後一個台階那兒，或許是同性相斥的敵對感提醒了他，抬眸看向不遠處的走道那兒，他見到了隱藏在暗處的人影。

  是沈行。

  楚妍的笑意輕快了許多，「從醫院裡醒來的時候，我第一眼看到沈行，還以為他是什麼不良青年，但是醫生和護士們告訴我，我落水後是他不顧危險的跳進水裡救了我，而且還不眠不休的在醫院裡守了我很久，他對我很熟悉，我卻不記得他了，說實話，有點內疚。」

  她笑了笑，「但是沈行真的很好，他記住了我的每一個喜好，怕我寂寞，還會想辦法讓我認識以前的朋友，不僅是我的朋友，他玩得好的朋友我都認識，他的朋友們都很友好，他的家人也很友好。」

  「有段時間，他真的非常忙，但是他害怕我會擔心，每天出門之前都會告訴我他今天要去忙什麼，要是晚上要加班，他還會打電話讓我早點睡。」

  楚妍有點不好意思，「我說的好像都是一些很小的事情，沒有像顧先生對宋小姐你那樣轟轟烈烈，可能叫你覺得笑話了。」

  宋雪媱還有點沒有消化過來，下意識的接了句話，「不會……」

  楚妍問:「顧先生工作應該也很忙吧，要是晚上他回的晚，應該不會忘記給你打電話吧。」

  宋雪媱:「不會。」

  楚妍笑容燦爛，「有些人時間久了，這些細節肯定會覺得很煩，有時候忘了也說不定，可是顧先生永遠都記得這些細節，所以我說顧先生一定很愛你。」

  楚妍恬靜的面容上有了名為幸福的東西，「沈行一定也很愛我。」

  顧川喉間發緊，身體緊繃，黑色的眼眸中漸漸的浮現出了他都不知道的茫然。

  他只是忽然想起了，不知道是從什麼時候起，他借著加班逃避回家這回事，曾經對楚妍事事報備的他，在她漸漸的變得掌控欲越來越強後，他開始反感給她報備行蹤，然後，她也就越發的歇斯底里。

  他們像是陷入了一個死循環。

  現在看到幸福快樂的楚妍，他竟然才想到，楚妍想要的一直都是安全感。

  但是為什麼？

  為什麼他能夠為了宋雪媱與顧家大鬧一場？

  卻連楚妍的一通電話都不願意接。

  因為不想宋雪媱在自己不回家的晚上，如楚妍一般胡思亂想，所以他記得給宋雪媱打每一通電話。

  因為不想宋雪媱收不到自己的消息，而如楚妍一般懷疑他在外面有了其他女人，與他大吵一場，所以他會時刻關注宋雪媱發來的消息。

  因為不想宋雪媱不被父母接受，如楚妍一般變得漸漸的刻薄而渾身帶刺，葬送了這段美好的感情，所以他堅持讓父母接受宋雪媱的存在。

  他自以為的結束了七年的感情這件事，是他與楚妍雙方出了問題的結果，就像是很多人說的那樣，他們確實是不合適。

  然而，現在他突然意識到了一件可怕的事情。

  楚妍是被他丟棄的。

  結束了那七年的罪魁禍首，僅僅是他一人。

  顧川又一次與沈行的目光對上。

  金髮的年輕男人抬起眼眸，與顧川眼眸里的漆黑一片不同，沈行的眼裡閃爍著光點，宛若有人點亮了沈行人生里的那片原野，由她帶來的一點點的星火，最後成了燎原之勢，將他的人生都燃燒了起來。

  顧川在階梯之上，他是上位者。

  沈行在昏暗的走道里，他本該是陰暗的隱匿者。

  但現在，所有的一切都顛倒了。

  宋雪媱恍惚了許久，不禁問:「你說的不記得以前的事情……是你失憶了？」

  楚妍坦然的點頭，「對呀。」

  她沒有迷茫，沒有不安，反而是很充實，睜開眼看到的每一個清晨，對於她而言都會是一天幸福的開始。

  而能讓她如此安心的人，只有沈行。

  「好了，表嫂。」沈行拿著藥走了過來，從背後靠近楚妍，彎下身，手臂搭在了楚妍的肩頭，把她圈了起來，他咧開嘴一笑，「妍妍現在過得很開心呀，以前那些事情忘了就忘了吧，要是她想起了什麼不開心的事情的話，我還得花時間哄呢。」

  楚妍抬頭看他，「你不想哄我嗎？」

  沈行立馬說:「那當然不是，我就開個玩笑，開個玩笑！」

  宋雪媱忽然也看見了顧川，顧川悄無聲息，宛若失去生命的幽魂，宋雪媱被嚇了一跳，可是再看向楚妍，她腦子裡突然冒出了一個想法:

  只要楚妍不記起以前的事情，她是不是就不會來搶顧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