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五章 好戲開場

  瑞達尼亞，崔托格。

  作為瑞達尼亞的首都，崔托格建立在一座精靈廢墟上，它沒有任何引人注目的景點。

  在多數時候，國王維茲米爾二世都喜歡在牛堡度過自己的閒暇生活。

  今天也一樣。當殺手的腳步聲音迴蕩的時候，國王正帶著王子走向通往牛堡的馬車。

  「你以後需要加強和牛堡的聯繫，還有諾維格瑞的。」國王對著王子諄諄教導，「他們一者可以帶給我們優越的人才，另一者可以給我們提供豐厚的稅收以充實軍備。」

  拉多維德的面容不忿：「但是他們都對我們的寶冠雄鷹旗缺少敬畏！牛堡的學士們似乎把拒絕貴族的招攬作為談資和榮耀，他們甚至對父親您的問詢也缺乏尊重。」

  「諾維格瑞更是都快要變成沙佩特的城市了。那裡的士兵頌唱永恆之火比頌唱祖父的名字還要虔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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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維茲米爾二世搖了搖頭，他發現自己的兒子對於權利有種病態的掌控欲。這不是什麼異常，北境多數的國王和貴族都有這個毛病。

  或者說，如同維茲米爾二世這樣有容人之量的國王，在其他人眼裡才是「有毛病的」。

  「但這正是瑞達尼亞可以超過其他三大國的根基所在，他們使瑞達尼亞得以進一步壯大。拉多維德，當你確定目標之後，必須要學會忍受一時的冒犯。」國王的語氣變得嚴厲，「北境不止一個國王，南方更是還有一個皇帝！」

  不管拉多維德在成年後有多冷酷暴戾，但是在此刻的父親面前依舊不敢大聲說話。

  他因為父親的訓斥而不得已開始思考，很快居然開始舉一反三：「現在菲麗芭他們在仙尼德島的行動也是為了您的『目標』嗎？」

  「沒錯。弗爾特斯泰坐擁一整個術士兄弟會，卻為了掌控權力而對仙尼德島諸多限制。太浪費了。」維茲米爾對於兒子的開竅很滿意，於是循循善誘。

  他指了指空中飄揚的瑞達尼亞寶冠白鷹旗幟：「我們已經有了北境最大的貿易城市和最大的教育學院，如果再將北境最大的術士組織抓在手裡，未來將再沒有阻止我們遍飛北境的力量了。」

  他摸了摸兒子的腦袋，他老來得子，對拉多維德寄予厚望：「我已經上年紀了，或許看不到那一天。但是你在母親的教導下一定可以。」

  拉多維德低下頭思考了一會，面有不甘：「錢和人才很重要，但是術士值得我們花費這麼大力氣嗎？」

  「拉多維德，辛特拉的蘭尼斯特已經改變了戰爭的形式，而尼弗迦德似乎也有大量引入術士進部隊體系中。你看吧，所有軍事學院在之後都將改變教學的方式，無數人會開始研究不久前的那一戰，而他們都會得出相同的結論，那就是魔法……」

  維茲米爾二世帶著拉多維德走下大理石階梯，離開了崔托格王宮。早有馬車在大道上等候王國的主人。

  國王還在利用閒暇的時間對繼承人傳授治國，兒子很聰明，這對一個王者來說是幸事。

  但是他突然意識到課業必須要中斷了。

  馬車的御者突然鬆開韁繩，抓著鞭子就朝著維茲米爾二世甩過來。上面鑲嵌著鋒利的刃片，輕而易舉地就將國王的胳膊和鎖骨割開。

  鮮血噴灑出來，嚇壞了王子。國王第一時間大聲呼救，然而周圍卻毫無反應，平日裡迅捷、忠誠的侍衛們卻不見了蹤影。

  他們去哪了？維茲米爾二世想起來，他派出最精銳的護衛們去幫助菲麗芭了。

  但哪怕如此，崔托格的王宮也不是輕而易舉就能夠被刺客滲透進來的。瑞達尼亞有著北境最大的情報機構，自身的防禦力也是北境頂尖的。

  英明的國王在瞬間就打通了思想的關隘，他的表情變得憤怒。

  然而情況卻不容許他大聲斥責叛徒菲麗芭。更多的敵人從不遠處過來，他們的武器上有血，顯然解決了附近的崗哨。

  維茲米爾的年齡足夠做弗爾特斯泰的父親，他的身體熬不過這次刺殺。國王很快想通了這一點。

  「跑，拉多維德，跑！」國王一把推開兒子，抱住了刺客，他看到對方有尖銳的耳朵。

  是半精靈。

  「跑，拉多維德，跑！」國王大喊，「永遠保持警惕！」

  王子很聰明，他迅速找回了理智。他借著父親用生命創造出來的機會，瘋了一般地朝著王宮跑去，很快遇上巡邏的護衛。

  滿身鮮血的王子將侍衛們嚇了一跳，他們慌忙地拔出武器朝著國王的方向奔過去，只看到了倒在血泊里的維茲米爾二世。

  侍衛們面如土色，帶頭的軍官大聲呵斥他們，第一時間借著血跡去追蹤刺客，同時召喚更多的侍衛前來。

  而拉多維德跪了下來，終於開始哭泣。

  他把頭埋在父親的胸膛裡面，用父親的手覆蓋自己的腦袋。

  上面沾染的鮮血將王子的頭髮塗抹出一抹鮮紅，像是一頂王冠。

  他哭了很久，這讓以後的人很難想像。因為以後的人是這麼私下稱呼他的——

  【鐵石心腸的】拉多維德五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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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仙尼德島，海岸線。

  平日裡的守衛因為仙尼德宮的宴會都被抽調走，因此留出了不少守備真空。在內鬼的接應下，一支部隊很快找到了合適的登陸地點。

  「咚。」十個士兵扛著木船上岸，呼和著把大傢伙放在地上，開始著甲。

  他們身披寶冠白鷹旗，本該是王室護衛，此刻卻開始行使特種部隊的職責。

  「發出信號，等待菲麗芭顧問的指令，記住我們的使命——為了陛下！」

  領隊的軍官低聲呼和整隊，確認人數之後，帶著隊伍矮身接近了仙尼德宮。

  ……

  仙尼德島宮，閉上眼睛的菲麗芭突然睜開雙眼，一聲輕笑。

  「怎麼樣？」光頭的情報頭子彆扭地擺弄著自己身上的緊身禮服，「行動順利？」

  「非常順利。」菲麗芭輕聲說道，「一會記得去找他們兩個搭話，然後讓他們喝下這兩杯酒。」

  菲麗芭指了指不遠處，金髮的獅子和奶白頭髮的狼吸引了宴會幾乎全部的目光。

  恰在這個時候，大廳的門再次打開，五名【巫師會】的成員在術士們的崇敬的眼神中走了進來。

  最年長的人類術士亨·格迪米狄斯，最強大的人類女術士蒂莎婭·德·維瑞斯，精靈族的話事人法蘭茜絲卡·芬達貝，異軍突起的年輕人威戈佛特茲，以及老資格的阿爾托·特拉諾瓦。

  他們可以說是當今最強、最有威望的五名術士。

  菲麗芭抿著嘴唇，貪婪地注視著他們的位置。隨後和另外幾個術士飄然走到了這群【巫師會】成員身後，組成了【術士最高評議會】。

  在瑞達尼亞任職的菲麗芭，在泰莫利亞作為顧問的費卡特，還有另外三名北境大國的王室顧問，一同與【巫師會】的五人組成了兄弟會最頂尖的十人。

  只是【最高評議會】在地位上依舊低了【巫師會】一頭，因此眾人的問候和憧憬更多還是集中在先前進入的五名高級術士身上。

  ……

  「你在想什麼？」傑洛特看到蘭恩嘴角的淡笑，不由問出聲。

  蘭恩搖搖頭。在原本的歷史上，葉奈法因為索登山之戰卓越的表現成功躋身【最高評議會】的席位，成為術士兄弟會的頂尖十術士之一。

  如今看來她因為花了太多時間在辛特拉，這個位置被別人頂替掉了。

  不過葉奈法本人如果知道，肯定也不會在意就是了。

  「沒什麼。」蘭恩輕笑著接過迪科斯徹的酒杯湊到嘴邊，臉色突然變了變。

  他看了看杯中的酒，看了看大廳中央的菲麗芭，再看了看自己面板上一長串增加毒抗的【鍊金類】技能，和新獲得的【瘟體】天賦。

  這個女術士比想像中的還要更加大膽。

  一旁傑洛特看著表情和眼神隱晦變化的蘭恩，很快就明白了對方的意思。

  但是他仗著自己有經過二次突變強化過的毒抗也沒有說什麼。兩人和迪科斯徹碰杯，隨後將杯中美酒一飲而盡。

  迪科斯徹滿意地離去，而不遠處一直關注著自己這邊的菲麗芭也將目光移到了一旁。

  所有人都覺得計劃順利。

  ……

  特莉絲和葉奈法在轉了一圈之後重新回來了。

  「怎麼樣？」

  「我們和多數的術士都談論了一會，試探了一下大家對於辛特拉的態度。」葉奈法表情玩味，「因為蘭恩你的緣故，他們對我們的印象都不錯。」

  「一會發生混亂的時候幫我標記一下他們，要注意不要傷到他們。」蘭恩點了點頭。

  「不過蘭恩，我們聽到了一個意外的消息……」特莉絲欲言又止。

  她隱晦地把手指向巫師會的方向，那裡有一個矮胖的光頭男人，肆意地享受著周圍人的注目。

  「阿爾托·特拉諾瓦，巫師會的成員。」特莉絲輕聲說道，「很多術士因為你和傑洛特開始談論獵魔人的話題，我也才知道——特拉諾瓦似乎參與了當初獅鷲學派的事變。」

  「就是他為了凱爾塞壬收藏的魔法書籍，夥同一群瘋狂的傢伙製造了大雪崩。」

  傑洛特的手一頓，這匹白狼險些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好不容易才被葉奈法安撫下來沒有露餡。

  身為獅鷲的蘭恩在特莉絲擔憂的眼神中卻沒有動容，他的眼神越來越冷，臉上的笑容卻保持地很好。

  「沒事的，沒事……一會把老師和凱爾達叫過來就好了。他不是我的。」

  ……

  菲麗芭看著蘭恩和傑洛特飲下酒液，露出滿意的笑容。

  十名兄弟會最高成就的術士端起酒杯朝著四周致敬，一同乾杯。

  年事已高的亨·格迪米狄斯已經不喜歡宴會了，在簡單地講了兩句之後顯得有些疲憊。

  「需要幫忙嗎？要不我扶著你去休息？」穿著騎士上衫的威戈佛特茲露出恰到好處的微笑，待人真誠，風度翩翩，這正是他一向展現出來的特質。

  然而不等他扶住亨·格迪米狄斯走出幾步，菲麗芭突然輕笑著阻止了他：「我們可需要你呢，索登山之戰的指揮官。沒有你在場，各國的代表對我們都會少一分敬畏。」

  威戈佛特茲皺起眉頭，而隨後身邊人的話讓他更覺詭異。

  「我來看著他吧。」法蘭茜絲卡說道，她灰綠色的衣裙鑲有花邊，隨著腳步沙沙作響。

  世界上最美麗的女人，說話的聲音都會讓人感到心曠神怡。

  但是她可是一名古精靈！年紀甚至比亨·格迪米狄斯還大，以她的高傲怎麼可能會關心對方的身體？

  周圍的人都因此而感到驚訝，亨·格迪米狄斯自己都露出了「受寵若驚」的表情。

  唯有蒂莎婭似乎很高興見到這一幕，她一直致力於緩和術士兄弟會內部的關係，讓各個術士前往各個國家擔任顧問的額體制當初也是她一手推動建立的。

  蒂莎婭看著兩人消失在門後。此刻她是在場最年長，也是最有威望、實力最強的術士了。

  她還是艾瑞圖薩的院長，宴會理應由她開場。

  「噹噹當——」

  蒂莎婭舉起銀餐刀輕敲酒杯三下，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諸位，我很榮幸能夠在今天召集到各位兄弟會的兄弟姐妹——以及北境諸位國家的代表千里迢迢來到仙尼德島……」

  ……

  法蘭茜絲卡碰都沒有碰亨·格迪米狄斯一下，她回頭看向緩緩關閉的大門，露出冷笑。

  「法蘭茜絲卡，你要去哪？」

  老術士對著精靈發出詢問，但是沒有回應。

  ……

  「第八世紀，在祭司、德魯伊、當時的國王們和術士領袖的主導下我們於諾維格瑞簽訂了互不侵犯條約，並在之後成立了兄弟會。」

  蒂莎婭看著眼前的北境各國代表。

  「隨後，我們推動術士進入各個國家擔任顧問，給國王們提供魔法方面的援助……」

  ……

  迪科斯徹隱晦地打量了一下宴會中的眾人，不耐煩地撕扯了一下身上的緊身衣。

  他望了望漆黑的窗外，低頭退入僕人們來時的通道，消失不見。

  ……

  「中間我們能夠感受到，國王們對我們有了些許的誤解。但是很高興這些不愉快即將消失，明天的會議將會重新討論兄弟會和各個王國之間的合作。」

  蒂莎婭高舉酒杯：「而在那之前，請諸位享受仙尼德島的招待，讓我們盡綿薄的地主之……菲麗芭？你在幹什麼？！」

  ……

  黑色長髮的瑞達尼亞王室顧問一聲冷笑，她急促地開始念動咒語。

  混沌能量在宴會廳之中涌動，很多術士突然痛苦地捂住了肚子。他們意識到了什麼，不敢置信地看著手中的酒杯。